龍晏陪晏淞站在廊下看雪。


    晏淞眼望鉛雲滿天、飛雪驟急,腦海裏翻騰著與齊、修文、華三位的明霞洞夜談。


    “龍兒,你可知為父對你的期待?”


    龍晏錯愕地扭頭望著父親。之前他頑皮,仗著晏淞寵愛,每每與他對著幹。不論晏淞說什麽,龍晏總是能挑出刺來,倒是稱不上孝子,也真未曾揣摩過晏淞對他有何期待。


    “繼承家業,當個名醫?”龍晏試著說道。


    晏淞苦笑,“以前確實想過。可是經此一番波折,為父心裏不在乎這些了。”


    憐愛地看著這個中年得子,晏淞欲言又止。伸手替龍晏擋住飛來的雪花,晏淞雙手按在兒子尚顯稚嫩的肩上,“為父,隻希望你平安過此一生。”


    “這有何難麽?老晏你搞這麽沉重?”龍晏一下跳開,故態複萌,“若誰欺負我的話,也得先端詳端詳小爺是不是個忍氣吞聲的性子!何況,你也知道,總歸是我折騰別人的時候比別人折騰我的時候多。”


    晏淞歎口氣,“章呈禎說的對,你就是曆練太少了。莫說是猜度人心,對人情世事的處理也知之不多,這性子,也時讓人覺得不甚莊重……”


    “我還不知道,原來老晏你期盼的是個老氣橫秋的龍晏。”龍晏用衣袖拂開將要飄到臉上的幾片雪花,又跺跺腳往廊裏一步走,“那還不好辦麽?我以後端著就是了。”


    晏淞打量著自己兒子,“你可願意留在太清宮,跟幾位道長修行幾年?”


    “你是要我出家麽?”龍晏跳,“老晏你…….你…….你這不是斷自己家脈麽?!你可得想好了,咱們晏家已然三代單傳,你老晏可得對得起祖宗啊。”


    晏淞又氣又笑,有苦難言。


    當昨夜齊岱和修文大江向他坦白——其實這些年一直護衛龍晏,他心裏便知這龍晏是在他身邊留不住了。


    當年,老道人似夢非夢之間將龍晏帶到他眼前,這個孩子他便是戰戰兢兢小心嗬護,為了護他長大,甚至屢次以一個私家醫館之力與太醫局左右拉扯。知他來曆非凡,卻斷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被太清宮三位輩分最長的道長稱為“師叔”。三位道長讓他和龍晏做個選擇,是做個隱身民間的良醫,懸壺濟世,還是到太清宮修行,做好準備應對或將到來的宿世緣劫。不管最後選哪一個,三位道長都將傾盡力血護他平安。畢竟,當年的張真人為了隱藏龍晏的蹤跡,舍身‘登真’才了斷了太醫局和京城的糾纏。


    話說到這個份上,他晏淞再不識時務,也不能仗著龍晏父親的身份,單單考量一己之私。相比較而言,這太清宮與龍晏淵源更甚。雖然,三位道長沒有提及過多的前塵往事,但是他也猜到了,這龍晏前生一定波瀾壯闊,所行所為對後世影響至深,導致這一世,許多大事仍隻有他才是解鈴之人。


    龍晏不僅是晏家的獨生子,也是人世間的龍晏。


    晏淞看著在自己麵前脾氣一點就著的驕縱癡兒,心中連連歎氣。不管願不願意,自己這兒子此生注定平靜不了,與其掩耳盜鈴將來被動挨打,還不如現在就推出去經曆經曆風雨,練就一番聖人以順天殺物、縱橫世間的本事。


    心下一橫,晏淞道:“我看,你還是暫留在太清宮吧,跟著三位道長好好修習本事,長養心智,學成之日再返荊江。”


    “老爹,你沒有打算送我出家?”龍晏高興地一拍晏淞衣裳,“我就說嘛,你肯,娘親也不肯啊,你還不是迴去也得跪搓衣板兒?”


    晏淞氣倒,“你娘親哪裏又是這等悍婦?”


    “打個比方,打個比方。”龍晏嬉笑,留他在這太清宮,實則正中他下懷,他還有好多未盡之事,哪能一走了之?


    “放心,我也隻是呆個年把二年而已,不能耽誤迴去給你養老哈。”龍晏一本正經道,“我在家的一應物品,皆不可挪位,搞不好我哪天興致一到,就迴去看看你們。你就當是聖人易子而教,送我來這太清宮上了書院吧。”


    說完,龍晏拉過旁邊一件大氅套到身上,跑了。


    譚克明看晏淞廊下佇立良久,連忙拿著一個手爐,走了過去。


    晏淞接過手爐,道:“這寶珠山下,如此聚雪,風水風光俱好,確與荊江不同。”


    “師父無需掛心,齊師父看師弟自小長大,出不了差錯的。”譚克明安慰道。


    “克明,為師自詡光風霽月一生,近幾日才發現,自己也不過是個紅塵浪裏的普通父親。相對於他的性命安危,莫說財產前程,就是氣節也差點拱手相讓,如果太醫局非要以龍晏性命要挾,我怕是已經曲意前往任職了。”


    晏淞給明幹診治,聽說了雲開父子與太醫局的金魚袋之舊事,當時就聯想到自己和龍晏,心中時有戚戚焉。


    “師父不是沒有去麽?沒到最後一限,哪裏又知道終將如何抉擇呢?順勢而為,也不見得就要舍棄本心,弟子對您有信心。師弟在這裏曆練多,將來作為也必然大。醫術上也無需多慮,那不是還有華道長麽?”


    “克明,這段時日,辛苦你了。”晏淞語氣疲憊,譚克明一把扶住,兩人慢慢踏雪而去。


    龍晏剛一到廚房門口,就看雲開與那美婦圍著一笸籮熱栗子,優哉遊哉地坐在門前剝著吃。


    龍晏往裏一探頭,看到郭、李、沈、明四人都在。卻是郭津與沈馳音坐在一邊吃著一盤剝好的栗子,明月坐在柴火窩裏燒火,李煥明揉麵起鍋蒸饅頭。


    “這又是辦的哪一出?”龍晏奇道。


    “我們都入了師門了——”沈馳音笑,依然感到如夢之中,不太真實。


    明月和李煥明抽空也對著龍晏點頭確認。


    龍晏驚得張大了嘴巴,“我這叔公轉性了麽?”


    “性子倒是沒轉,是怕麻煩吧。”雲開自打門口扔進一句話來。


    “就是,要不就一個不收,一收倒一天收四個,世上怕也隻有他修文大江幹得出這種事來。”美婦撿出個癟了的栗子扔到一旁,語帶不屑。


    沈馳音衝著兩人翻個白眼,口中卻催促李、明二人手下加快速度。


    “這確是奇遇,難道不慶祝一下麽?”龍晏蹲下,毫不客氣抓了幾個栗子。


    還沒扔到嘴裏,就被沈馳音一掌拍下,“想吃自己剝,難道還從郭津嘴裏搶東西吃?”


    “已經定了晚上九樓一聚,到時你也去吧?”郭津抓了幾個栗子塞進龍晏手中。


    “看出境界了吧?沈馳音活該你一把年紀還要叫郭津師姐。”


    “本姑娘今日逢喜,不與你計較。”


    “可是你們這是什麽緣故躲到這廚房來?郭津不是明日才開始當值麽?”龍晏看灶間兩人忙碌,開口問道。


    “二師弟怕我不會和麵,四師弟怕我不會燒火,特意過來教我。”郭津笑道。


    “那你看也沒空看,光被沈馳音喂著吃栗子了,還是學不會吧?”龍晏樂了。


    “不會麽,我們就先幫著,總不能讓別人取笑了去。”沈馳音說著瞟了瞟門口的美婦。


    那婦人一聽,扔下栗子站了起來,裙袂飄飄,紅顏莞爾,“九樓是吧,我也去會會這新晉的便宜師父。”


    沈馳音一聽,急忙跑出廚房,想要攔住她,可是那美婦功夫竟然不弱,步伐轉折滑溜,直似遊魚一般,幾番閃避抵擋,竟被她走脫。


    雲開見狀,端著笸籮晃迴廚房,對幾人道:“趕緊走吧?修文老道晚上這酒,隻怕是喝不素淨了。”


    九樓雅閣,修文大江與美豔婦人大眼瞪小眼,一語不發。


    龍晏、明月、沈馳音、李煥明和郭津坐在雅閣的另外一半隔間,豎著耳朵聽動靜。


    龍晏悄悄招唿明月,兩人心意領會,彎腰滅了這半間的所有火燭。


    婦人見對間一暗,扭頭瞟了一眼,“你那些徒弟,果然肖你,淨幹些不著調的蠢事。”


    沈馳音跳起來就要過去講理,被郭津牢牢抓住衣袖,招手示意她稍安勿躁,靜觀其變。


    這邊燈光一滅,那邊兩人的動作神情透過半透明的障子紙,便大致看了個明白。


    李煥明一出手,將幾個鏡片相錯安置,幾個人便對著鏡子看了個更加清楚明白。


    沈馳音和明月相視一笑,都對這板正兒的二師兄多生幾分親近之感。


    “佛家說,人生有八苦,生、老、病苦、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五取蘊。”婦人見修文大江坐在那裏裝死,滿口苦澀,幽幽道來,“拜你所賜,我與聖山都經曆了。”


    “是你自己經曆了,聖山哪有。”修文大江見提起了張聖山,知道這“裝死”是裝不下去了,辯解道。


    “如果聖山還好好活著,我也不怪你,至少我還沒遺憾到夜夜扼腕感歎。可是你拉他迴到這太清宮,卻終是讓他丟了性命。修文大江,你無愧麽?!”


    “聖山沒死,他閉關了。”修文大江道。


    “你騙傻子麽?閉關一閉十幾年?”


    “聖山是我親師弟,你怎麽舍得咒他?真沒死。”修文大江撈起一個酒壺,剛喝了幾口,就被婦人奪了過去。


    “你道是給我施了忘印,就能隨便糊弄我了麽?”


    龍晏等人一聽,跳了起來,趕緊都湊到了木格之前,唯恐聽漏了細節。


    修文大江一聽,趕緊製止婦人,“不要瞎說,我怎麽會那等秘術?!自師父登真,早就失傳了。”


    “你若不是我哥,咱倆若不是打一個娘胎裏出來的,我也許信你的鬼話。”婦人冷言道。


    龍晏挑挑眉,原來這美婦是修文老頭兒的親妹妹,怎得摸樣差別這麽大呢,一點沒看出來。


    “你不要先入為主,也莫要執著往事,安生呆在竹兒島上頤享天年不好麽?”修文大江眨眨眼,接著勸道。


    “對於聖山和我們的孩兒,我是生要見人,死要棺槨。你都拖著我多少年了?總不能看我一人孤老,到頭來悔恨交加地闔不上眼吧?”


    “聖山當下見不得。”


    “你放屁!”婦人忽然起身,照著修文大江一掌揮出。


    “李煥明,趕緊,趕緊!”修文大江抱著腦袋往外跑,一邊還招唿李煥明過去對付那婦人。


    明月、龍晏、沈馳音等目瞪口呆。這修文老頭兒是真不靠譜,人家李煥明已經知道婦人是他親妹妹了,如何動手?


    這時,隻見小小的郭津施施然站了起來,不急不徐地走到了對間,小胳膊一伸,攔下了李煥明,以及準備提步追人的美婦。


    “怎麽?你也要攔我麽?”美婦一看小女孩,威脅道:“不要逼我打你。”


    “你聽我話,別跟我師父硬杠。”郭津道。


    “你把我當是三歲麽?還聽你的話!你不是還得那丫頭喂飯麽?”婦人嫌郭津攔著礙事,伸手想要把她推到一邊。


    不料郭津小手一伸,順勢輕送,照著那婦人腰間一抓。婦人急急迴護,卻是沒有郭津手快,讓她把腰間的絲絛抽了下來。婦人一驚,又羞又憤,迴身過急,立足不穩,眼看要仰跌下去,沈馳音一個箭步上來托住了她。


    郭津甩甩手,心道:想我郭宗林當年也是嬌妻美妾,風雅超逸,還沒辦法治你?不過,這麽多年過去,手法確實有些生了。


    龍晏、明月看得呆了,聽聞沈馳音輕咳一聲,這才反應過來,被李煥明拉迴原來的隔間。


    郭津提著絲絛,安然踱步走迴婦人原來的隔間。沈馳音一看,趕忙扶著婦人跟了過去。


    婦人怒道:“你小小年紀,哪裏學的這些歪門斜道!”


    郭津道:“把你留下就行,你管我斜不斜道。”


    沈馳音趕緊給兩人滿上茶水,“您既是我們師父的妹妹,咱們便是一家人,何必喊打喊殺呢?”


    “我修文青與他修文大江,早已形同陌路。”婦人冷冷看看眼前兩個丫頭,“他殺我孩兒,搶我夫君,我沒有真殺了他,他還不多拜拜菩薩!”


    郭津道:“不對吧?我師父搶你夫君?我師父可是修道之人,你莫要亂說。”


    修文青一瞪眼,“我與聖山情真意篤,是他非哄著聖山迴太清宮冒險,後來也因此送了性命,這還不是搶?”


    郭津道:“師父不是說了麽,聖山師叔閉關了,你且等一等。”


    “他說閉關,是怕我找算他!他道我還像當年那般輕信於人麽?”


    “那你的孩兒,總歸不是我師父殺的吧?暫不說修道之人貴生輕物,就說在親緣上,那也是他自己親外甥,怎麽會殺了他呢?”郭津道。


    “我那孩兒…….被他抱走,一去無迴。要是好好長大,”修文青一指沈馳音,“也得如你一般大小了。”


    沈馳音一看她神情、聲音無不淒楚,心中頗為同情,但馬上想到了要點,“你是說,師父因為這件事,對你施了忘印?”


    “那個秘術,據說除了張真人便沒有傳人了,但我確實在他走了這一趟之後,很多事情都記不真確了,難道不是被施了忘印麽?”


    “我師父雖然有時行事顛倒,但被人尊稱為一代宗師,也不是靠欺世盜名。我想,您對自己的兄長應是誤會很深。” 郭津一推茶盞,示意沈馳音給換上熱茶。


    沈馳音趕緊照辦。


    郭津端起來喝了一口,又道:“我們師兄弟,都是崇俠尚義之人,做事敢說是幫理不幫親。您且耐心等待,終能還你一個水落石出。”


    沈馳音聞言,也點頭確認。


    修文青一看,郭津年紀雖小,說話有條有理,沈馳音等人又很聽她的,當下不再爭吵,低頭一聲不作。


    郭津把絲絛遞給她,修文青手腳麻利地把自己衣飾收拾停當。


    “那咱們就定個十日之期,”修文青道,“十日內,我不再涉足太清宮逼迫修文大江。但你們得在十日之內,查清楚事情,給我一個交待。”


    “可!”


    郭津斬釘截鐵說完,小手一翻做了個請。


    婦人嫋嫋然走出雅閣。


    明月等人趕緊匯到郭津身邊,“咱們還真去查師父的這些舊事?”


    “你沒有聽到麽,她說自己被施了忘印。”郭津道,“我想,她此番前來,一是為著弄清往事,二就是要師父幫她消了忘印。”


    看看眼前高她一截的龍、明、沈三人,郭津又道,“你們不是也想知道究竟是誰會這秘術麽?那就借河架橋唄。”


    修文大江伏在屋頂,聽聞此言,眼皮一跳。


    坐在桌邊的李煥明輕咳一聲,剩餘四人齊齊看向他。


    李煥明伸手指了指屋頂。


    龍晏趕緊道:“大逆不道!哪能真的去查自己師父?迴去該燒火的燒火,該練功的練功,都太閑了麽?!”


    沈馳音道:“可惜了這桌席麵!反正師父走也走了,要不然咱們先吃?吃不完的,也別浪費,找兩個好菜,帶給雲開道長嚐一嚐,怎麽說咱們大師姐還得在人家手底下曆練一陣兒。”


    明月道:“也給師父帶幾壺好酒,菜不菜的就算了,反正師父也不在乎。”


    修文大江在屋頂冒雪扶額:這幫不肖徒,明裏暗裏編排為師,真當為師聽不到麽?


    華複玉一迴頭,看到齊岱與修文大江走了過來。


    “為什麽約在山頂?”齊岱問道。


    “當年,隱雲師叔最愛在這山頂,聽鬆濤與海浪之聲。”華複玉眺望大雪紛飛之中的蒼蘭海麵,一指東南方向的隱約海島,“所以,師父才在竹兒島伐竹植鬆,再造了一個小小寶珠山,供養了師叔的魂魄。”


    齊岱和修文大江各自沉默不語。


    過了一會兒,修文大江才道:“我兩次施用忘印之事,恐怕要露餡。”


    華複玉迴頭一看,自己這師兄不複往日輕世不羈,竟然有些憂鬱。於是,雙手結印,掌心上抬,寬大道袍中一股強大氣息勃湧而出,在山頂做了個隔音的結界。


    修文大江一看,倒背著手跳上一棵古鬆,複又盤腿坐下,抬頭看大雪在頭頂自結界處旁落。


    “阿青一直以為當年與聖山有情,並且懷了聖山的孩子。這麽多年了,追著我不放,非要見聖山。我避之不及,解釋又沒法解釋,愁死我了。”


    齊岱飄身站在鬆樹的另一個枝椏上,“聖山當年倜儻俊偉,才行高遠,也不怨阿青會心生愛慕。說起來,倒是咱們兄弟欠了阿青。”


    華複玉走到鬆樹下,負手而立,“要我說,還是三師兄欠妥當。”


    修文大江胡子一挑,“老六,當時還不是你張羅著把我推去的,你道我願意去騙自己的親妹妹麽?”


    華複玉道:“那你何不直接把阿青關於聖山的所有記憶一並抹去,為什麽還要留下這些,讓阿青誤會聖山呢?”


    “我這不是…….”修文大江吞吞吐吐,要說不說,半天才賭氣道:“我隻這一個同胞妹妹,偏又生成那副樣子,眼高於頂,形單影隻半生。好不容易看上聖山,她自己又被師父認定是做那件事的合適人選。事了,她又從不想要做道士,我總不能讓她知道聖山隻是謹尊師命而行,並無意於俗世情愛,叫她自己覺得這世間一點念想也沒有,整天遊魂似的飄在竹兒島上,終老了事吧?”


    華複玉與齊岱對望一眼,“這些年,阿青每次來,都是過幾日就走,且等她自己決定吧。”


    “這迴不同了,”修文大江道,“我那四個徒弟,加上咱們那師叔轉世的寶貝龍晏,搗鼓著與阿青一起查證忘印一事,正準備揭開本道老底呢。”


    齊岱禁不住笑了。


    修文大江聽到聲音,轉頭一看齊、華二人均滿眼趣味地望著他,覺得心裏更冤了,“我說我容易心軟,幹不了這事,你們不聽,非得說阿青是我親妹妹,我去最合適。我去了,這許多麻煩還要我一人承擔麽?”指著齊岱道,“齊小岱,你行二,掌門師兄太過正經,幹不了這事,可輪也輪到你了吧?我代你走這一趟,你這麽多年還曾表示過嗎?”


    齊岱笑道:“師父七個弟子,他不是最向著你麽?你還用我表示?”


    修文大江一聽,看著山下的大墓黯然道:“你們哪一個敢說師父偏心?要說最疼愛,那還得是聖山和老華。我不過是被師父偏心些吃的喝的,聖山像個老來子,老華像個小棉襖。”


    三人沉默良久,修文大江忽然抬頭看看齊岱,道:“我想去看看聖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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