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左震宇將三人盡數斬殺,已是半日之後。


    夕陽西下,橙紅色的霞光映滿天空。


    人走茶涼,原本氣勢恢宏的大殿此時冷清得使人生出些許寒意。


    左震宇緩緩來到大殿下,靜靜望著那由他親手建立,也是由他親手埋葬的天雷殿。一時間心頭的感慨與落寞糾纏不清,數十載為之付出全部心血的事業,到頭來不過是一場虛妄的泡沫。


    “如今我已是孑然一身,沒了權勢,也失了榮華,你也走吧……”


    左震宇看著一直靜靜站在王位旁邊的女子,輕聲道。


    “王上去哪兒,妾身就跟到哪兒。”女子清素淡雅,身穿一襲淺色輕紗,盈盈秋目,溫柔似水。


    “我如今已不再是帝君,莫要再叫我王上。而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沒有榮華富貴,隻有時刻麵臨生死的危險之地,你如今修為已至天王,也有了自保之力,帶些盤纏離開吧。”左震宇緩緩道。


    “妾身雖不曾受到王上寵幸,但妾身的心早已被王上俘獲,妾身修煉的目的也隻有一個,就是能夠多陪王上一些年歲,若王上執意棄妾身而去,那妾身便先行下那黃泉,靜候與王上相聚之日。”女子聲音溫潤,但說出來的話卻是直白而剛烈。


    “哎……你這又是何必呢?”


    左震宇微歎一口氣,從出生開始便不近女色的他,此時輕輕地將女子攬入懷中。


    “王上……”


    女子身軀猛地顫抖了一下,她從來沒奢望過這個男人會愛撫自己。


    “噓……清歡,叫我的名字。”左震宇在她耳邊溫柔說道,對於這個默默跟了他數十載的絕美女子,他又怎能視而不見?


    當左震宇說出女子的名字,女子偽裝出來的堅強瞬間決堤,依偎在他懷中泣得梨花帶雨。


    三十年前……


    越國欲吞並北國,北國國主為保全王位,犧牲北國第一美人與荒淫無道的越國國主朱厲和親。


    而被犧牲之人則是北國公主,付清歡。


    萬念俱灰的美人在大殿上陷入了絕望的深淵,仿若置身十八層地獄。


    原來是朱厲為了擊潰北國士氣,竟下令讓諸臣於大殿當中將其侵犯。


    付清歡聽著一眾畜生的淫笑聲,痛苦而無助地閉上雙眼,用力握了握藏在袖中的短匕。自古紅顏多禍水,麵對這命運的捉弄,縱有萬般屈辱,她一個孤立無援的弱女子又能如何?


    轟隆——


    天空之中炸起數道驚雷,直接將大殿殿頂掀飛,同時一道周身閃爍著耀眼雷霆的男子鶴立於大殿當中。


    此男子正是立誌執掌諸天雷霆,以雷霆蕩平世間不公的天罡雷聖,左震宇。他成就聖者之後,第一個要開刀的便是這惡名昭著的越國國主。


    “來者何人!”


    朱厲於王位上猛地站起,喝道。


    男子眼瞼微垂,右手搓了搓左手中指,似是自言自語一般:


    “給你一個機會,你可以選擇自己死亡的方式。”


    “大膽!”


    朱厲肥胖而油膩的臉皮子氣得直抖,他乃一國之君,何時受過此等挑釁?


    “也好,既然你不想留個全屍,那我便不用麻煩了……”言罷,狂傲到極致的男子下一秒便是雷霆出手。


    一場驚天大戰之後,左震宇在朱厲的求饒聲中將其轟為塵埃。


    “既然是人渣,那就應該有一個人渣的樣子。”左震宇冷笑著拍了拍雙掌。


    而男子那狂放不羈的氣質,那挺拔威武的身軀,那偏執到極端的正義……都深深地讓女子為之著迷。


    ……


    “後來,祖父他率祖母和其他一些不願離去的下屬加入了獄門軍。”左玉樓淺飲一口清釀,笑道。


    “……”


    沉默良久,城主羅威突然捶胸頓足,猛灌一口烈酒。


    “一代絕世梟雄,尚且自省,吾等老朽渾噩半生,不過苟且耳耳!愧哉!愧哉!”


    今日天色已晚,我等便先告辭了。


    “小友且慢,我等於城中已設居宿(su),望各位義士小憩一宿(xiu),明日老夫率全城送君,以盡地主之誼。”羅威誠懇道。


    左玉樓想了想,


    “可。”


    “城主,那準備的十萬金……”副城主試探地問道。


    羅威搖了搖頭,道:


    “把這些分發給城中受難的百姓吧。”


    ……


    翌日


    城主羅威把酒臨風,雙目清明,率全城上下深鞠一躬。


    “願諸君強盛,佑我神舟!”


    ……


    附:


    元曆八千八百三十年十一月十五日夜,雲州白城有一翁,其名羅氏,破桎梏,入天王。


    帝聞之,大喜,遂召其右遷於都城。


    拒之,上書曰:雖不若其威武,亦有護國衛邊之誌。


    帝與文武觀其書,皆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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