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小家夥的聲音引得一位佇立在城頭的挺拔身影轉過來,他臉一板:


    “你跑城頭上來幹嘛!這裏太危險,快……”


    然而,還不待他的話說完,小家夥已經衝過去死死地抱住了他的大腿。


    “……”


    他一陣無語,這小東西今天是吃錯什麽藥了?


    “你們知道嗎?我爸爸是很厲害很厲害的大英雄!”


    小家夥偏過腦袋,朝旁邊的人說道,那洋洋得意的小模樣,恨不得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爸爸是大英雄似的。


    “哦豁——,哈哈哈……”


    一眾將士直接被小家夥給逗樂了。


    “嘶——”


    龍青楓尷尬得頭皮發麻,這小家夥!


    “哈哈哈……小家夥,你爸爸是大英雄有什麽好驕傲的?你又不是。”


    將士們都喜歡逗小孩子玩兒。


    “我……”


    小家夥小臉憋得通紅,說不出話來。


    龍青楓彎身抱起小家夥,摸了摸小家夥的頭,


    “川兒,你想成為比爸爸還要厲害的大英雄嗎?”


    “嗯嗯!”


    小家夥如小雞啄米般瘋狂點頭。


    “你看那邊,怕嗎?”


    龍青楓指向城外的一片平原,那裏有著成群結隊的妖魔在遊蕩。


    “怕,娘親說那些是會吃人的妖怪!”


    小家夥小臉森白,如實地說道。


    “沒錯,我也怕,但你知道我們獄門軍為什麽還要同它們戰鬥嗎?”


    小家夥搖了搖頭。


    “因為在我們的背後,是我們的家園、親人和千千萬萬的同胞!每一名守衛大陸的將士,都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龍青楓那洪亮而激昂的聲音,一如當初鍾毅對他的教誨。引得周邊將士們熱血沸騰,久久無法平息。


    小家夥的身體微微發抖,他望著父親那堅毅的臉龐,一種莫名的情緒在他心底蕩漾開來。


    那種情緒,叫做信仰!


    “爸爸,我也要當那大英雄!”


    小家夥信誓旦旦地捏緊小饅頭般肉肉的拳頭,大眼睛中滿是倔強。


    “可是……可是要怎樣才能成為大英雄呢?”


    小家夥一臉認真地問道。


    “那就要靠你自己去探索了。”


    龍青楓笑眯眯道。


    ……


    “卿叔!卿叔!”


    小家夥大老遠地招手叫喚道。


    “怎麽了?小家夥。”


    燕卿偏過頭問道。


    “卿叔,你能告訴我要怎樣才能成為大英雄嗎?”


    “嗯……”


    燕卿認真思索了一會兒,隨後反問道:


    “那麽你認為的大英雄應該是什麽樣子的?”


    “就是很厲害很厲害的人,擁有強大的力量,能一下子把妖怪打跑!”


    “不全對。”


    燕卿搖了搖頭。


    “小家夥,你知道嗎?我們獄門軍諸多將士的實力放在大陸上足以雄霸一方,享受無盡榮華富貴,但他們卻選擇留在這個鮮為世人所知、坐落於死亡邊緣的地方。在我看來,那些所謂的帝國君主與我們獄門軍的一名普通戰士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燕卿深吸一口氣,漸漸陷入了迴憶當中。


    ……


    曾經有一對老夫婦,他們的兒子兒媳在一次外出途中遭遇妖魔襲擊,隻剩下小孫子燕卿與倆孤苦老人相依為命。某年冬天過後,老夫婦倆雙雙染上惡疾,喪失了勞動能力,於是燕卿便成了小鎮上的小乞丐。


    小鎮上的人們很善良,小乞丐依靠乞討也能夠養活自己和臥病在床的爺爺奶奶。


    就這樣,平靜而平凡的日子一天天過去,小乞丐每天重複著相同而枯燥的乞討生活,他從來沒有思考過何為夢想,自己腳下的路將會通往何方。


    餓了,就去好心的人家討些吃的;冷了,圍著破舊的小木屋裏那鏽跡斑斑的小火爐;活著,仿佛隻是出於一種本能。


    這一天,小乞丐給幹瘦而虛弱的爺爺洗著腳,爺爺腳骨仿佛隻有一層枯黃的皮膚包裹。燕卿洗著洗著就停了下來,他蹲成一小團,抬起頭茫然地問爺爺:


    “阿爺,你說人為什麽要活著?”


    “……”


    爺爺被小乞丐給問倒了,昏暗的小房間內此時壓抑而沉悶。


    “娃兒啊,你怎麽了?是不是累了?”


    爺爺的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


    “嗚嗚嗚……”


    奶奶在此時啜泣起來,自從白發人送黑發人之後,奶奶成天以淚洗麵,時常一個人發呆,


    “娃兒啊,這些年苦了你了,從小爸爸媽媽沒了,還要照顧我們這一對老不死的,嗚嗚嗚……”


    “阿奶,俺說的不是這個,俺是覺得俺們難道就這樣活到老死嗎?睡覺,乞討,然後吃飯,睡覺,再去乞討嗎?”


    小乞丐很迷茫。


    “唉~,你這娃兒咋那麽像你爹呢?他說他向往外麵的世界,最後成為了探險家,你爹你娘他們就是在一次探險發生意外的。”


    奶奶深深歎息一聲,仿佛又蒼老了一分。


    “外麵的世界嗎?”


    小乞丐偏著腦袋想了想。


    “咳咳……娃兒啊,你要是也向往外麵的世界,那你就去吧,不用管俺們老兩口了,俺們這麽多年也活夠本了,現在還染了病,活著遭罪,還不如死了算球。”


    他現在依稀還記得曾經兒子那眼中的光芒,他知道,就算是在臨死前,他的兒子也不曾後悔當初的決定。


    小乞丐搖了搖頭,他並不是很向往那所謂的廣闊世界。小鎮很漂亮,小鎮上的人很善良,這裏很好。可是他依舊很迷茫,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楚的狀態。


    平靜的日子一天天流逝,爺爺奶奶最後還是油盡燈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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