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月的嗓音帶上了一絲不屬於少年的喑啞,精致魅人的桃花眼中又重新聚起星辰,璀璨如輝。棱角分明的完美臉龐柔和起來,咧開嘴,漏出一排整齊雪白的貝齒,他笑得像個孩子。


    原來,也不是所有人都會在暴風雨後獨留他自己自生自滅的……


    笑得燦爛的臉龐映入衣語白眼眸中,她也跟著揚起一抹笑容,但不知為何,心中卻是隱隱犯痛。


    沒有遭遇過血腥的人,是不會擁有這樣含淚帶笑的笑容的。


    在他的身上,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麽?


    明明這麽可愛乖巧,會撒嬌的小狐狸,怎麽會沒人要呢?


    縱使隔著一麵鏡子,衣語白也好想把他用力抱在懷裏,兇殘的用力揉揉他的頭,好好哄哄這隻泫然欲泣卻努力微笑的小狐狸,她的小霸王。


    挑明身份後,妖月明顯一身輕鬆,神情豐富的跟衣語白說著妖域的趣事和他最近都怎麽怎麽厲害的收拾了那些人,又怎麽怎麽的幹了多少‘光宗耀祖’的事,還有妖域又是如何如何的富饒,簡直宛若人間仙境……話匣子就像打開了似的嘰嘰呱呱說個不停。


    衣語白無力扶額,她以前怎麽就沒發現她家小霸王這麽話嘮呢?


    以前的妖月,雖然也不怎麽安分守己,整天也是到處火上澆油,從來不嫌事大,但是,也還沒有像現在這樣明目張膽,理直氣壯的不掩飾自己的乖張氣焰,怎麽看怎麽像一隻唯恐天下不亂的小狐狸。


    原因呢主要也就在於,以前妖月總是遮遮掩掩,害怕衣語白發現他的小秘密,不敢太囂張。


    現在好了,什麽都挑明了,他自然也就毫不掩飾的漏出本性了……


    “小白,我跟你說哦,我們妖域啊,可是比你們宇雅大陸好上一千倍,不,好上一萬倍的地方!我們妖域有永遠不會枯萎的花草,有能叱吒風雲,淩駕九天的異獸,有數不清的天材地寶,法器靈石……比你上次給我看的那什麽‘桃花源’也好!”妖月說得眉飛色舞。


    跟衣語白待在一起時,妖月多多少少也被衣語白拉著看了些人類的‘聖賢書’,記得當初他看到那篇《桃花源記》時,還略微有些嗤之以鼻,心裏直哼哼道,妖域比這破地方好多了。


    隻可惜那時候不敢說出來,隻能在心裏想想。


    衣語白一邊將珂玉鏡放在桌子上,一邊攤開那本古書,翻到妖族那一張頁,聽著妖月絮絮叨叨的說明,一邊翻查古書。


    越往下,就越是讓她心驚。


    如果說宇雅大陸是個半像不像的異世,那麽這妖域就的的確確是個真正的異世。


    妖域有屬於自己的魂氣,自然也就有屬於自己的修煉者。


    與衣語白所處的宇雅大陸不同,那裏不需要帝君,不需要帝國,更不需要所謂的七雜八雜的繁文縟節。那裏是純屬於鬥氣的世界,每個妖,不,或者說是每個生物,都有自己的修煉神識,靠著修煉神識,他們需要通過洗練大氣中含有雜質的魂氣,來它們轉化為純練幹淨的魂氣,供自己吸收修煉。


    當然,有的生物修煉神識資質異稟,修煉速度就像砍羅卜似的噌噌噌往上漲,有的生物修煉神識資質平凡,修煉速度慢不說,就算一輩子努力也到不了太高的境地。


    由此可見,修煉神識在妖域就顯得特別的重要,因為這就決定了自己在妖域的地位和受尊重程度。


    而在眾多生物中,又當屬妖族的天生修煉神識最為優等,修煉速度和所達高度自然也是眾生之最,因此,這也就決定了,為何數量隻占妖域生物三分之一的妖族能夠這麽多年來在妖域居於領導地位,這也就是妖域名字的由來。


    在強者為尊的世界,妖族自然也有屬於他們自己的王,而妖族的王也代表了妖域的王。


    不像宇雅大陸那般有眾多的帝國和帝君,妖域,隻有一位王!


    然而,衣語白如何也不願相信,那個傳說中令妖域萬千生靈聞風喪膽,頂禮膜拜的妖王,會是眼前珂玉鏡中這個在床上無底線裝乖賣萌且毫無殺傷力小狐狸……


    感受到自家小白越來越‘不可思議’的目光,妖月覺得自己很有必要解釋一下。


    “其實我父王他是妖域的上一代妖王,也是妖族這麽多年來最為強大的妖王,他失蹤後,妖王這擔子自然而然也就落在了我的肩上。”


    衣語白恍然大悟,原來妖族也是有‘世襲’一製的……


    果然啊,什麽都比不上有個彪悍無比的爹來得重要!


    妖月聳了聳肩,繼續道:“但是啊,再強大的妖也會有看走眼的時候。父王失蹤後,他們便開始蠢蠢欲動,三年前終於發動了叛變,其中的主謀力量就還是父王一位深信不疑的下屬。那時候的我,不經世事,靠著宮中死士拚死才僥幸逃過一截。”


    妖月說這話時語氣平靜得不能再平靜,好像隻是在述說一件與他毫無關係的事。


    難怪啊……衣語白突然明白了他們第一次見麵時他身上的傷和眼底的恨。


    “後來,我到處尋找我父王麾下的餘黨,風裏雨裏的建立起能夠與之抗衡的力量,三年的時間,讓我又重新迴到了這個位置,即便它已經不能再稱之為家……”


    一個年僅五歲左右的稚童,在弱肉強食,危機四伏的妖域四處尋找同黨,並摸爬滾打,帶風帶血的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勢力,那樣的困難與艱辛,是前世久經沙場的衣語白都不曾經曆過的。


    在弱肉強食的妖域,力量,是征服的唯一標準。


    沒有父王支柱的妖月,無疑遭受了不盡的白眼與磨難。恐怕光是讓他們信服自己,也要付出血一般的代價吧?


    冠冕堂皇的錦繡繁華,是血滋養的幼苗開了花,結了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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