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兩人吃著東西,遲焱突然咳嗽了一下,隨即吐了一口血出來。


    看到遲焱掌心的血,黎汐那一刻大腦幾乎空白。


    她終於意識到遲焱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淚水就這麽啪嗒啪嗒地砸了下來。


    遲焱擦了擦唇上的血跡,又擦著她的眼淚,笑著安慰:


    “沒事的,之前受了一點輕傷沒有好全,慢慢恢複就好了,別擔心。”


    黎汐強忍著淚水,極力扯出一個笑容,


    “嗯。”


    但她每天除了三餐,幾乎無時無刻不去到海底,尋找那一點微乎其微的希望。


    然而,不管她如何搜尋,她始終沒有尋到那一片遺失的大陸。


    甚至連人類生存過的一點蹤跡都沒有找到。


    無盡的黑暗如同深淵,吞噬著她眼中所有的光。


    利莫裏亞,你到底在哪裏?


    求求你,你出來好不好,求你了。


    海底中的黎汐,在這一刻比七年前的自己更加絕望悲痛。


    她絕望又迷茫在海中四處尋找,就像一個困獸,失去了所有方向,在這片荒涼的海底無聲呐喊。


    這時,一頭白鯊遊了過來,黎汐定定看著它,雙手逐漸攥成了拳頭。


    她緊緊盯著那頭變異猛獸,一個決定悄然滋生。


    擺動了一下魚尾破釜沉舟般衝了過去,對著不大白鯊發起了襲擊。


    “吼——”


    大白鯊被激怒,張著血盆大口兇猛迴擊。


    黎汐一直躲避著,除了第一次激怒它,後麵就沒有主動攻擊。


    在一個瞬間的功夫,她就被對方尾巴猛地一下甩跌坐在海床上。


    情景如同那一日再現。


    大白鯊張著血盆大口朝她迅猛襲來。


    黎汐瞳孔顫動,緊緊盯著它。


    然而,就在白鯊鋒利的牙齒幾乎在咬上她身體的一刹那,黎汐猛地一躥,逃離了虎口。


    之後,她崩潰大哭。


    不行,她已經做不到視死如歸了。


    遲焱還在上麵等著她迴去,如果她突然穿越迴去或者死了,那遲焱一個普通人類也活不了了。


    那一瞬間她害怕了,本能地逃離。


    經過這一遭,她真的徹底絕望了,心如死灰。


    似乎所有的希望這一刻全部破滅。


    她怔怔發了一會兒呆,不經意瞟到汙泥中兩個扣在一起的金屬圈。


    她遊過去,把它們撿了起來。


    之後,找了一些食物遊了迴去。


    等她迴去後,看到之前昏迷的遲焱此時已經清醒了。


    他靠在冰山邊,一手搭在支起的膝蓋上,靜靜看著那個灰蒙蒙的落日。


    聽到海裏的動靜,他轉過頭,對她微笑,伸手,


    “離離,來。”


    黎汐看著那張原來俊美的臉,此時消瘦又蒼白,唇上沒有一絲血色,心如刀絞。


    但她還是努力擠出一些笑容,


    “好。”


    她把手覆蓋了上去,變成雙腿爬了上去,依偎進了他的懷裏。


    兩人就這樣靜靜看著落日。


    “遲焱。”


    遲焱應聲: “嗯,在。”


    黎汐把剛才撿到的兩個素戒拿了出來,笑著說:


    “我剛才發現這個,這個一看就是人工製造的,我覺得利莫裏亞應該就在附近。”


    遲焱看向兩個銀色鋼圈的戒指,附和笑道:


    “嗯,辛苦了。”


    黎汐有些心酸,她直起身體,與遲焱麵對麵坐著。


    牽起他冰冷的手,紅著眼睛,臉上揚起一個充滿了酸楚又幸福的笑容:


    “對不起,上次結婚的時候我跑掉了,我們的婚禮沒有完成,”


    “現在,我想問問遲先生,願不願意和我完成這個儀式。”


    遲焱立馬笑了起來,眸中的光柔軟得不可思議,


    “當然。”


    黎汐小心翼翼捧著他修長消瘦的手,短短幾天,就瘦成這樣,骨節特別明顯。


    黎汐心酸到發疼,強忍著淚水,微笑著哽咽宣誓:


    “遲焱先生,你願意讓黎汐小姐成為你的妻子,不管生老病死,貧窮富貴,愛她護她,一輩子不離不棄嗎?”


    遲焱微笑著說: “我願意。”


    黎汐在他說完後,眼眸噙著熱淚,把戒指戴在他的無名指上。


    不知道是不是戒指太大還是遲焱瘦了,有些鬆動。


    “有點大了,你要吃胖一點。”


    遲焱雙眸也微紅了起來,聲音低啞又溫柔: “好。”


    說著,他如法炮製執起黎汐的手,神色認真深情凝視著黎汐的眼睛,


    “黎汐小姐,你願意讓遲焱先生成為你的丈夫,不管生老病死,貧窮富貴,愛他一輩子不離不棄嗎?”


    黎汐眸光泛淚,“我願意。”


    遲焱微笑著把戒指戴在了她的無名指上,並虔誠地在那個樸素的戒指上落下一吻。


    一場虔誠的婚禮誓言,在廣闊的天地間,沒有親朋好友的祝福,沒有鮮花掌聲,隻有他們自己,完成了對彼此的宣誓。


    在這一刻,炙熱的兩顆心,緊緊貼在了一起。


    遲焱溫柔撫摸著黎汐的臉頰,慢慢傾身過去,吻住了她。


    黎汐環抱著他脖子,熱情迴應他的愛意。


    兩人忘情地擁吻在了一起……


    夕陽的餘暉灑在了熱烈交纏的兩人身上,為他們披上了一層金色夢幻般的婚紗,如同天神的祝福。


    這片霧蒙蒙的天空,陽光第一次破了陰霾,穿透雲霧,落在海麵上。


    把整片天空與海洋染成了一片金黃色,美的讓人落淚。


    纏綿過後,兩人相擁躺在晶瑩剔透的冰床上,望向彼此。


    黎汐撫摸他微微出了汗的臉頰,平靜對他說:


    “遲焱,如果你死了,能不能在奈何橋上等等我,”


    “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你去哪,我就會去哪兒。”


    “這個世界太冷了,我已經待膩了,不想一個人獨活。”


    遲焱眸光顫動,凝視著她片刻後,傾身過去,在她額頭落下一吻,聲音早已沙啞的不成樣子,


    “好,但是答應我,不到最後一刻,不要放棄自己好嗎?”


    黎汐流著眼淚,笑著迴道:


    “好,我答應你。”


    這一刻,她笑的非常開心,她內心不再恐懼,不再害怕。


    因為,不管在哪裏,有一個人會一直等她,迴家。


    *


    (寫這章的時候,我真的快哭死了,人世間至純至愛,莫過於生死相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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