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可心被打的轉了臉,雙眼蓄滿恨意。


    不過,聽到黎汐的問話,嘴唇露出了一個非常暢快的笑意。


    她沒有迴擊,而是望著黎汐的眼睛透著憐憫:


    “你知道我們家這麽窮,我肯定是不可能拿的出那麽多錢的。”


    “當然是遲焱……”


    黎汐瞳孔陡然瞪大,身體微顫。


    黎可心把這句話斷了好一會兒,欣賞到了她那張不可置信的臉後,才笑嗬嗬繼續未完成的話:


    “……的媽媽給我的。”


    黎汐怔怔看著吞雲吐霧的黎可心,那張美豔的臉,在煙霧繚繞中顯得無比邪惡。


    心頭忽然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哀。


    她好似被抽幹了力氣般,緩緩靠在後座椅上,苦笑。


    沒想到事情兜兜轉轉,最後全部迴到了原點。


    她終於明白,潘沁瑤說的她礙了很多人的眼到底是什麽意思。


    她的家人,遲焱的家人,同學朋友……


    身邊所有的人,幾乎都拉起了一張密密麻麻的網,網住了她,讓她無法唿吸。


    黎可心欣賞了一會兒她痛苦的表情,扯起嘴角,繼續涼薄道:


    “你以為得到遲焱的愛情,就能高枕無憂嫁入豪門了嗎?”


    “人家那樣一個高門大戶,根本就看不上我們種貧民窟女孩。”


    “就算遲焱非你不可,那又怎麽樣?她有的辦法逼迫你們分手,你又何必自取其辱巴著不放?”


    “如果你有自知之明早點放手,遲焱他們的事情也不會遭受打擊。”


    “真要說起來,還是你的問題。”


    她的話字字珠璣,就像針尖一樣紮入黎汐的心髒。


    她猶如一尊被凍住的雕像,眼神空洞,呆呆的沒有一絲反應。


    黎可心笑了笑:


    “遲焱想自己創業擺脫他母親的控製,但他母親怎麽可能放手。”


    “所以,她需要一把刀。”


    “既可以徹底斬斷你們的情絲,還能重創他,逼迫他迴去豪門爭鬥。”


    她吐了一口煙,傾身,把笑意吟吟的臉湊在黎汐的耳旁,吐著冰冷的氣息:


    “而你,就是最好的那把刀。”


    黎汐身形猛然一顫。


    她緊緊抓著桌子,指尖用力到發白。


    黎可心見她煞白的臉,扯著嘴角輕笑一聲,退了迴去。


    漫不經心說:


    “我隻是適時遞刀的人,那時爸爸的腿傷不是複發需要錢嗎,”


    “我就做了遞刀人了咯,反正誰都可以,為什麽不能是我。”


    “還能掙一筆辛苦費,何樂而不為呢。”


    黎汐眼睛刺痛,喉嚨就像被一隻手緊緊扼住,讓她疼地失去了所有的聲音。


    黎可心把煙頭熄滅,從包裏拿出化妝鏡補了補妝。


    補完後,把化妝鏡放迴包裏,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看著黎汐,道:


    “我也不怕你把今天的事情告訴遲焱,你大可以向他告狀述說你的委屈。


    “他或許還愛著你,為你出氣,然後上演一出母子反目成仇的戲,嗬嗬。”


    話音落下後,她拉開了門走了出去。


    黎可心走後,黎汐整個人如同被抽空了精氣神一般,沒有一絲活氣。


    直到白行簡擰著眉走進來,雙手捧著她那張哀傷至極的臉,擔憂問:


    “你們吵架了?”


    見她愣愣的沒有反應,那張蒼白的臉沒有一絲血色,心疼的不行:


    “她是不是欺負你了?那我決定不請她參加慶功宴了。”


    黎汐被人捧著臉,對方那雙手寬大溫熱的手,把她冰涼的臉燙了一下。


    身體似乎也跟迴暖了一點,發麻的身體終於有了一絲力氣。


    她搖了搖頭,聲音嘶啞的不成樣子:


    “沒事,謝謝你今天的幫忙,摔壞的東西多少錢,我轉給你。”


    白行簡一聽這話,氣的真想狠狠吻她堵住她的嘴。


    但掌心裏那張精致白皙臉清瘦的厲害,實在不忍心說一句重話。


    內心歎了一口,語氣故作輕鬆道:


    “我堂堂一個大明星,難道窮到連這點錢都要你出嗎?”


    黎汐也覺得自己似乎有些過分,她低下頭,喃喃道歉:


    “對不起。”


    白行簡內心瞬間如同被打翻了調料罐一樣,五味雜陳。


    “你能不能不要和我這麽見外。”


    黎汐垂眼嗯了一聲。


    她站了起來,“不好意思,我想自己一個人走走。”


    說完麻木機械地往外走去。


    白行簡見她這個樣子,怎麽可能讓她一個人到處走。


    起身默默跟了上去。


    黎汐漫無目地走到街上,不知不覺走到一個湖邊。


    看到有一群年輕人似乎在慶生,大家又唱又跳,臉上洋溢著快樂充滿活力的笑容。


    她走到一處僻靜的角落,坐在草坪上,抱著雙腿,把下巴擱置在膝蓋上,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麵,一言不發。


    白行簡也陪著她坐在草坪,半晌,側過頭認真對她說:


    “想哭就哭出來吧,我可以把肩膀借你靠一下。”


    黎汐搖了搖頭。


    她哭了太多次,眼淚似乎已經流幹了。


    白行簡無奈。


    眼角餘光瞥到不遠處那邊慶生的人,心中一動,說:“你等我一下。”


    說著,就站起來跑過去。


    黎汐有些疑惑看著他。


    隻見那群年輕人臉上先是疑惑,但很快激動了起來,還拿出紙筆簽名。


    白行簡笑著給他們簽了名後,他把他們的吉他借了過來,折返。


    他坐在黎汐的對麵,把吉放在腿上,邊調試邊說:


    “你知道我為什麽沒有繼續唱歌嗎?”


    黎汐終於起了一點反應,啞著聲音問:


    “是因為你爸媽的原因嗎?”


    白行簡點頭,語氣有些悵然:


    “我爸死後,我媽精神就出了問題。”


    “曾有一次,她看到我唱歌突然發了病,把我爸那把珍愛的吉給砸了,扯下琴弦拚命割自己手腕。”


    白行簡抬頭注視著她的眼睛,聲音透著悲憫:


    “她說,她要用自己的血把他的琴染紅,讓他在地獄裏也唱不了歌。”


    黎汐陡然怔住了。


    “看到她那隻血淋淋的手腕,不知道為什麽,我忽然沒辦法再唱歌。”


    他抬手把黎汐被風吹亂的頭發別在耳後,眸光溫柔:


    “索菲,但我現在又想唱歌了,我唱給你聽好不好?”


    黎汐睫毛一顫,與他對望著。


    幾秒後,她還是垂了眼睫,避開對方那雙熾熱的眸子。


    白行簡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麽。


    而是撥動了琴弦,慢慢彈了起來。


    溫柔的聲音伴隨著徐徐晚風,緩慢流淌。


    兩人身邊的空氣,似乎都充滿了溫暖和愛意。


    而就在湖邊不遠處的路邊,安靜停了一輛黑色豪車。


    車裏的遲焱,支著下頜,麵容沉靜看著湖邊的一幕。


    眸色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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