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過了半個多時辰,慧心與趙舒玉終於走到了此路盡頭。


    雖是不能再往前行,攔路的卻並非是洞穴石壁。經過觀察,二人發覺此處似乎已是洞口,然這洞口卻已經人為封鎖,非二人之力能夠打開,且借助工具亦要費一番功夫。


    故而二人隻得原路返還,又沿著另外一條岔路走去,隻約莫走了一炷香時間,就發現是一條死路。


    好在今夜亦算是有功而返,返還入口之時,慧心與趙舒玉便又恢複了小心謹慎的模樣,不再低聲交談。趙舒玉踮起腳放輕腳步,先探出腦袋觀察洞口的兩名守衛,隻瞧那二人仍是唿唿大睡的模樣,隻勾起唇角,轉頭向慧心揚眉示意。


    慧心點了點頭,隨著她的腳步亦慢慢走出洞穴。


    二人屏著唿吸成功走出了洞穴,卻不曾想趙舒玉一時未曾注意腳下的路,踩斷了一截枯枝。寂靜的深夜裏,除卻那二人酣睡的聲音,這清脆的斷裂聲分完清晰。


    真是要命!趙舒玉扶額於心中暗叫不好,懊惱不已。


    “……誰?!”其中一名守衛被聲音驚醒,下意識直起身子,轉著還有些迷糊的頭四處掃視。


    幸而緊要關頭時,慧心伸手將趙舒玉一同拉進了身後的林木間,按住她的肩頭藏於胸前,二人便一同隱匿於這僅一人之寬的樹後。


    彼此間令人熟悉的氣息再一次縈繞在鼻尖,趙舒玉隻覺頭昏腦漲,耳尖發燙。


    慧心抿著唇,倒還是那般鎮定自若的模樣,可到底心跳比平時亂了幾分,隻是無人知曉罷了。似乎此刻緊張的氣氛,令二人的唿吸都沉重了些許,此起彼伏的氣息交織著,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更令人徒增煎熬。


    另一名守衛被夥伴的聲音弄醒,隻揉著眼睛打了個哈欠,看了一眼四周,並無異狀,隻勸道:“這兒哪有什麽人,你怕是聽錯了吧?”


    “……好像是沒什麽不同,許是睡迷糊了罷。”先前的守衛又細細看了一眼四周,確認與往常無異,這才重新鬆懈了下來。


    “是了……是了……山間野物也多,怕是什麽兔子山貓也說不準……”


    “……你說的有道理。”


    兩名守衛邊說著,便又逐漸眯起了眼,隻是不敢再睡沉了。瞧他們放鬆了警惕,慧心與趙舒玉終是鬆了一口氣。迴過神來,慧心這才意識到二人彼此貼近,自個兒的手還按在趙舒玉的肩頭,心頭狂跳,忙不迭地放下了手,離遠了些。


    慧心有意識的遠離,令趙舒玉失落了半刻,卻到底沒有掛懷。


    當務之急,還是先離開此處,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二人又是慎重地踏出了藏匿的樹後,一邊留心守衛的狀態,一邊踏上小道往迴走。便這樣順利地走了一炷香時間後,終於徹底安全下來,趙舒玉拍著胸口長舒一口氣,亦可以提高些聲量同慧心說話了。


    然未等她問慧心今日的來龍去脈,倒是先讓他問起了話。


    “……舒玉,你是如何逃出來的?”


    “嘿嘿,你猜!”趙舒玉神秘一笑,賣起了關子。


    慧心搖了搖頭,失笑道:“我猜不出來。”


    “你連猜都沒有猜呢!”趙舒玉討了個沒趣,癟起嘴無奈道,“好罷,我告訴你好了……”


    原是趙舒玉沉寂的這些日子,一心想要逃出來,卻也不甘心每日這麽掰著手指頭數日子,故而便自個兒摸索著柴房,尋找可以逃生的法子。仔細這麽一尋,當真是被尋見土牆的角落有一處拳頭大的鼠洞,而她又借機打碎了一次碗,藏下一塊兒碗片,沒事便開始擴大鼠洞。


    而那鼠洞的外頭亦擺著雜物木柴之類,且生者雜草,故而趙舒玉暗地擴大了洞口,亦甚少有人注意。因此她隻需減小動靜,有人來送飯時擋住角落便是。


    故而幾日下來,那土牆的洞口便擴大至可容她一人通過的大小。


    趁深夜時分,她偷偷摸摸地從洞口爬出,終是唿吸到了外頭的第一口空氣。正當她貓著身子四處走動,想要尋找慧心所居之處時,卻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從眼前晃過,而後藏匿至路旁的草木之中。


    因與熟悉之人距離較遠,她亦不敢擅自上前,隻躲在一旁靜觀其變。


    直至那個行蹤謹慎的身影匆匆下山離去,換崗的守衛出現,那個藏匿在路旁的熟悉身影便跟在了守衛的身後。因此,趙舒玉便也有意識地快步跟了上去。


    走近之後,趙舒玉這才發現,這個熟悉的身影並非別人,便是慧心。於是放心大膽的上前,拍了拍他的後背。


    “……原是如此。”聽完趙舒玉的解釋,慧心這才了然般點了點頭。


    突然他心間一動,似是想到些什麽,故而借著月色仔細瞧了瞧趙舒玉,當真是才發覺她此刻灰頭土臉的模樣,活像個花貓。他無奈笑了笑,神情中有幾分似有若無的寵溺與關懷,隨後掏出帕子遞給了她,溫和道:“擦擦臉罷。”


    聽到這話,趙舒玉下意識摸上了臉,卻是蹭了一手灰。


    “額……想是方才蹭到了。”她尷尬地笑了笑,接過帕子用力蹭了起來。


    行至半路時,便可偶爾聽到幾聲雞鳴。雖天仍未亮,可約莫再過個把時辰,天色便要開始轉亮,故而需得快些迴到原處,以免被山寨中人發現。


    今日山寨的內的動向,雖說還算平靜,然慧心總預感將有大事發生,而他亦覺得,再多待一日,恐生變故。況且夜間下山的那個身影,令他總有幾分在意。


    便這麽想著,他亦同趙舒玉提議:“舒玉,我們此番迴去先好好歇息,不要令他們產生懷疑,然後做好準備,待後日入夜便走。”


    “可是,下山後該怎麽走?”趙舒玉怔了怔,想起了來時被蒙眼的經曆。


    “不妨事,先下山才是要緊事。”慧心搖了搖頭,“我大致記得方向,不必擔心,咱們總歸是能找出去的。”


    “慧心哥哥,你說的對,我們得先逃出去再說。”趙舒玉點了點頭,讚同道。


    約定好後,二人便也不多逗留交談,而是盡快迴到了寨內。幸而他們的動靜無人發覺,迴去以後,慧心隻淺淺睡了個把時辰,而後便如往常一般早起打坐,默誦經文。


    然白日來臨後的山寨,與昨日相比似乎多了幾分不同尋常,而山寨眾人下山的頻率似乎多了些,連江亦不再尋慧心對弈。


    臨坐窗邊的慧心,眼瞧著連江伴著未全亮的天色下山,直至深夜而歸。


    慧心知曉,至多不過五日,他們便要打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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