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官一覺醒來,日上三竿,祖師爺的香爐都燒了幾迴香。


    發現手機上的未讀消息時,他整個人從床上彈起,忙迴問了一句:現在呢?


    手機再次傳來消息,他才從焦灼等待中鬆了口氣。


    既然連古見過了老首,又確定其並非真的老首,還在迴來的路上,那就說明情況算樂觀。


    紅官按耐住詳問始末的衝動,隻叮囑他路上注意安全,就趕忙下床洗漱。


    出房門才知道沈大公子已經等了他好半天了。


    怎麽也不見通報?


    今天風和日麗,沈時起了個大早,精神爽朗地出門,一改花裏胡哨的紈絝調性穿搭,隻在深v 襯衫外套了件雙排扣黑色西服,又覺得領口開太大看起來有些浪蕩,便在下車前從置物盒裏的幾條絲巾中,挑選了一條與襯衫同色係的係在頸上,襯得脖子修長潔白。


    “沈大公子,別來無恙。”紅官笑臉相迎,“讓大公子久等了。”


    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他生病的消息,大公子不僅送了一堆補品,來了還不讓人叫醒他。


    “是我冒昧打擾才是真的。”沈時有些抱歉,但還是忍不住從頭到腳打量起紅官,看他有沒有哪裏不對勁。


    人雖見瘦,所幸氣色不算太差。


    紅福借著倒茶的動作擋去了他的目光。


    沈時微嘖,隻好說迴正事來,“這陣子解家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我本想這麽熱鬧的場麵怎麽少得了紅先生,可是翻遍新聞也沒有先生的消息,我猜大概是身體抱恙了,所以特意過來看望先生。”


    原來是這樣。紅官坐下,“沈大公子有心了,就是小感冒,不過,就算不養病,我想應該也不會去湊什麽熱鬧,我這人喜靜。”


    “紅先生清瘦了……”沈時皺起了眉頭,眼裏滿是憐惜,牛頭不對馬嘴地來一句歎,“一定挺辛苦吧……”


    一旁的紅福忍不住咳了聲,這沈大公子還是少了些分寸感。


    沈時隻當聽不到,還想繼續說,紅喜就進來通報了,“先生,計醫生來了。”


    沈時循聲朝門外看去,隻見一個身材高挑的人款款走進來。


    這人身著淺色風衣,風衣的領口微微翻起,露出裏麵整潔的白色襯衫,幹淨整潔,衣品不錯。


    長發半紮半束,額前垂落幾縷發絲,氣質飄逸。若不是平坦的胸膛泄露了性別,幾乎讓人誤會是位大美女。


    沈時眨了眨眼,恍惚間以為自己禁欲太久出現幻覺了,直到對方開口說了話。


    “抱歉,我不知道你有客人在?”


    計承往旁邊掃了眼,禮貌性地朝“花枝招展”的客人點了點頭。


    等沈時遲鈍迴應過來,計承就已經把目光移走了。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沈家大公子,這位是我的私人醫生計醫生。”紅官一碗水端平,都沒做過多介紹。


    “我還以為紅先生的醫生是韓醫生。”沈時再瞟了計承一眼,輕飄飄地說了句。


    這話一出,計承突拿正眼瞧他,說是“正眼”,不過是把“不悅”正大光明地表現出來。


    是人都看得出計承的臉色變了,隻有沈時在裝瞎。


    以免他繼續拱火,紅官忙出言解釋:“韓醫生是連先生的家庭醫生,因為住得近,所以韓醫生得空的時候也會順便過來看看,計醫生離得遠,來一趟不容易。”


    沈時隻聽關鍵:“住得近?”


    紅官:“嗯,連先生就住在這裏。”


    因為連先生住在這裏,其家庭醫生才會時不時過來看病。


    “住這裏?!”


    沈時畢竟跟假連古打過照麵,人家曾經就為了宣示主權當麵氣過他,所以驚訝的不是連古住這裏的事,而是這話從紅官嘴裏說出來時,竟是眼神溫柔、表情怡然的模樣!


    對比起沈大公子,計承就顯得淡定多了,目光巡了一圈,“出任務了麽?”


    知道他問的是誰,紅官點點頭:“很快迴來了。”


    話音剛落,紅喜再次跑了進來,春風滿麵地說連先生已經迴來了。


    紅官雙眸一亮,差點就要出門迎接,想起還有客人在,堪堪收住要起身的動作。


    這種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沈時看在眼裏,心裏把持不住地泛酸。


    還有這個計醫生,怎麽也若無其事地給紅官把脈,明明剛剛紅官的表情前後變化十分明顯,不可能會看不到,這就好像大家都習以為常了。


    更可氣的是那個小廝,接待他和通報醫生以及通報連家那個,態度截然不同,分明是連家那個更受歡迎一點。


    沈時越對比,心裏越不得勁,隻好端起杯子喝茶以降降心火。


    “你什麽時候學會的把脈?”紅官好笑地看著計承將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


    計承垂眸思索,一本正經:“剛學會。”


    “什麽?”沈時一口茶沒喝上就把茶杯擱下,“剛學會把脈就敢出來行醫?你哪個單位的?沒見過這麽不靠譜的醫生?”


    本來憋屈著,這迴終於找到宣泄口,沈時氣唿唿地就要掏出手機投訴計承。


    紅官還想解釋,計承原本平直的唇線,在轉臉看向沈時時就撇了下來,“那你現在見識到了?”


    沈時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這是什麽態度?還挺驕傲的樣子?我現在懷疑你會不會是無證行醫!”


    計承也不慣著他,慢悠悠地迴懟了句,“那就請你繼續懷疑。”


    “你這是對病人不負責任!”沈時一臉難以置信,這人當啞巴看著還順眼。


    “這麽說就有些冤枉計醫生了,計醫生挺負責任的。”


    紅官截口打斷他們,目光在兩人之間掃了個來迴,最後定在沈時身上,“計醫生了解我的病情,把不把脈都一個樣,他這樣也隻是為了驗證所學的紮不紮實,另外把脈是中醫,計醫生的專業是西醫,就算把脈是剛學的,也無關緊要。”


    有紅官出麵解釋,沈時的神情才稍稍有些緩和下來。


    “你忘了?我的專業是獸醫。”計承不緊不慢地糾正了紅官。


    “獸醫?!你說你是獸醫??!”沈時蹭地站了起來。


    紅官無聲一歎,這是正中下懷了。


    果不其然,沈時也顧不上什麽風度,大跨步就朝計承走來,看架勢不打一架很難收場。


    紅官眼疾手快,橫插一腳就格在兩個人中間,一旁的紅福慢了半拍,但聲音比動作快一點。


    “冷靜冷靜,沈大公子請冷靜一下……”


    “你是看不起獸醫?”計承事不關己般地坐在紅官身後繼續煽風點火,絲毫不慌。


    “你少說兩句。”紅官聽不下去了。


    沈時看著擋在麵前的紅官,倏地皺起了眉頭,迅速調整唿吸,一改激烈言辭,“我沒有看不起獸醫,但你是獸醫為什麽要給人看病?”


    紅官扶額:“這事說來話長……”


    計承悠悠迴應:“紅官就沒把自己當人看……”


    兩人異口同聲,在沈時再度情緒激昂前,計承就被紅官手動閉嘴了。


    紅官無奈搖頭,計承這人今天是要跟沈大公子對付上了,說話並非不經大腦,反而句句精準定位打開對方的怒氣閥,就像照著狗尾巴踩。


    計承:“……”


    沈時:“!!!”


    沈時震驚的是,紅官竟然把手貼在這人的嘴唇上!他們怎麽好像還很親密的樣子?!


    直到一個聲音殺進來時,這場無謂的爭執才告一段落。


    “你們在幹什麽?”


    紅官霍然放下了那隻捂住計承嘴巴的手,下意識往外跨了一步,從對峙的兩人中間抽離,對上那雙不怒自威的眼,竟莫名其妙有種心虛的感覺,即使他什麽都沒做。


    但很快,這雙眼又掃向沈時和計承,比剛剛的目光冷了許多。


    “他打擾病人看病。”計承起身,將滑落胸前的長發往後撥了下,挑釁地睨了眼沈時。


    沈時梗著脖子,心裏啐了口,對這人的那一眼好感蕩然無存。“你們為什麽讓一個獸醫給紅先生看病?”


    在連古迴話前,紅官搶先迴答了這個問題,“計醫生是我請來的,讓獸醫看病,是我的主意。”


    “……為什麽?”沈時瞬間無語,又不解地看向連古。


    “有問題麽?”連古反問一句。


    沈時:“我看不是病人有病,而是你們有病。”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沈大公子,他還沒有意識到這話有什麽不妥,甚至還有些理直氣壯,“我說得不對嗎?”


    這次連紅官都不想解釋了,他懶得跟固執己見的人較勁。


    “我看你是忘了連家是幹什麽的,出了什麽問題,我會兜著。”連古語氣平平,神情卻變得嚴肅起來。


    突然意識到連家背後還有個強大的醫療團隊,沈時語塞幾秒,為避免尷尬,隻幹巴巴地說了句:“那就當我沒說。”


    計承輕歎了聲,他不想跟傻子爭執,“我就是路過,順便過來看看你們最近的情況,既然你們都沒事,那我就先告辭了。”


    計承這話多少有在點沈時的意思,說完還不忘瞅了他一眼,不等他們變態,就單手插兜坦蕩地先行離開。


    沈時目光隨他而動,鬼使神差地覺得他媽的連個背影都這麽瀟灑。


    “你也是來看紅官?”連古看沈時呆愣著不動,好意提醒。


    沈時這才迴過神,“啊對。”他轉眼看向紅官,也不知道連古什麽時候站到了紅官身側,紅官甚至還輕挨著對方,那瞬間的氛圍讓他深覺格格不入。


    “算了,既然紅先生身體無恙,那我就不多打擾了,家裏還有事要處理,我就先迴去了。”


    紅官點點頭,“剛才的事真的抱歉,沈大公子是好意,我們都知道,還有今天都沒有好好款待。”


    沈時故作灑脫地擺擺手,剛轉身就突然想起了什麽,“對了,差點忘了重要的事。”


    說話的同時,他忙從那一堆禮品裏翻出了兩張精美的請柬,同時遞送給紅官和連古。


    “下個月20號是家父六十歲壽辰,我們衷心希望能邀請你們作為沈家的尊貴嘉賓出席,這是為二位準備的請柬,正好連先生也在這裏,我也不用去跑了。紅先生和連先生對我們沈家的幫助,我們一直都銘記在心。這次的壽宴,不僅是為了慶祝父親的生日,更是為了表達我們對二位的感激,所以請你們務必賞光出席。”


    這話是沈局千萬交代要表述清楚的。


    紅官愣了愣,目光落在請柬上,封麵寫著“六秩慶典 敬邀光臨”八個大字,他又把目光轉向連古,似乎在等待連古的表態。


    沈時看紅官這遲疑的模樣,心裏難免緊張起來,“那天二位方便一起來嗎?父親非常期待你們的光臨。”


    連古看著紅官點了點頭,紅官這才向沈時說明情況:


    “很感謝沈家邀請我們參加沈先生的六十周歲壽辰慶典,我們深感榮幸。但很抱歉的是,我們那天可能無法出席。不過,我們會盡量調整時間,看看是否有可能參加活動的尾聲,或者我們另約時間小聚。請代我向沈先生表達我們最深的祝福,願他身體健康,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沈時臉上的期待和失落交替顯現,“是因為要守關嗎?”


    紅官微頓,點了點頭。他總不能告訴沈時,他有可能活不到那個時候吧,或者即使闖關成功,也有可能正在休養不能出門呢。


    沈時:“那連先生呢?”


    連古:“出任務。”出不出任務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陪紅官。


    沈時有些落寞地垂下視線,於他而言,紅官能不能來至關重要,要是不能來,他深感遺憾,連古能不能來無所謂,問對方也隻是禮貌順帶。


    “不管如何,我都希望我們能在壽宴上再次相見,相信你們的到來,將是我們沈家最大的榮幸。對於這次慶典活動,如果有任何疑問或是需要協助的地方,也可以隨時告訴我。”


    沈時一走,紅福和紅喜就把那些禮品補品什麽的清點存放,紅官則先是對連古一通檢查,慶幸沒發現受傷後,就拉過他的手往後院香堂走去。


    “我有話要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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