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過去了。”


    她把頭轉向車窗那邊,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輕描淡寫語氣很平靜,聽不出她的情緒。


    “阿婉。”


    他把車靠著路邊停下,轉過頭看向她,可是看不清她的情緒,也看不清她的臉。


    “別提這兩個字。”


    她眯著眼,看著窗外的風景,窗外的天空還有些灰,因為今天下過雨,灰藍的天空,顯得有些寂寞。


    車窗也開著,風吹動著她的發絲,那張立體清冷的臉顯得如此憂鬱。


    她不想再聽到那兩個字,這兩個字包括太多了,她好像又會想起師父他們叫她的時候。


    “好。”


    他輕輕苦笑了一聲,他不知道趁他不在她身邊的時候,這個世界讓她經曆了什麽。


    他隻知道,從著她就好。


    不奢望她變迴曾經的那副可愛無邪的模樣。


    “走吧。”


    她的聲音很淡,在提醒他該開車迴去了。


    不是她想太過於冷淡,而是覺得不應該拉扯那麽多人進來。


    迴榮城要做的事,除了揪出害媽媽的人,還有一件事就是調查清楚那次山莊的事情。


    瀟逸染沒說話,隻是按照她說的做。


    一路上,車上都是安靜的,安靜得可怕,他們沒有再說話,他們兩個人,各自揣著心思,各有各的答案。


    鬱君婉麵無表情戴起無線耳機,漫不經心拿著手機打遊戲,打了幾局她幹脆把手機扔到一旁。


    心情糟糕極了,不知道該怎麽去形容,輕歎了口氣,看著窗外。


    握住的可能溜走,失去的可能再得。


    她早就不是那個7歲的小女孩。


    那個女孩,死了。


    從她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離開的時候,她早就不記得,7歲那個女孩子還剩下什麽。


    藍宮調別墅前,停下一輛車,鬱君婉從車裏下來,慢慢地走向藍宮調別墅,她沒有迴頭看瀟逸染。


    瀟逸染也沒有立刻就走,他看著藍宮調別墅恍惚了一陣子,看著她的背影微微笑著。


    鬱君婉。


    三個字完完整整從他心裏麵刻下來。


    瀟逸染坐在車上,恍惚之間,他想起曾經那個男孩的樣子。


    …………


    古爾山莊。


    男孩睜開眼睛的第一眼看著這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房間,緩慢地坐起來,他身上有傷,但是他很平靜,他不知道這是哪。


    隻知道,他隻有自己了。


    從那輛車失控開始,從他父親從手腕摘下手表,塞給他開始,從他父母抱在一起,摁著他在懷裏開始,他就知道躲不過了。


    他知道,他沒有了父母,隻剩下瀟家老爺子,他隻有爺爺了。


    有時候,上天總是會搶走別人珍貴的東西。


    “你醒啦?”


    突然門外傳進來一聲軟綿綿的聲音,他往門外看去,隻見一個小女孩站在門外,他看著她那軟乎乎的臉,他的眼神很冷。


    突然,小女孩跑出去,她的聲音稚嫩卻很大聲,能夠聽見她說:“師父,師父,他醒了!”


    男孩看著那個小女孩帶著一位老頭進來,他警惕地看著他們進來。


    “你別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


    小女孩軟綿綿的聲音再次傳進他的耳朵,他冷冷地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女孩子。


    可是她好像並不怕他,隻是在一旁安慰他,說不會傷害他,那一張小嘴巴劈裏啪啦說了很多。


    她真的很可愛。


    他在這裏待了挺久的,養傷。


    傷都好得差不多了,他沒有選擇迴到他該迴去的地方,他一直留下來,剩下的交給時間吧。


    他很少說話,有次小女孩問他名字的時候,他也沒迴答,卻聽到她自己介紹起來,說叫她阿婉就好,她師父也是這麽叫她的。


    她自顧自地說:“你既然不說的話,那我叫你白寒好了”


    後來,她又解釋道,因為他皮膚很白,卻又冷冰冰的,身上總是散發出一股寒氣似的。


    經常都是小女孩一個人嘟嘟嚷嚷地說著話。


    他還是沒有迴答她,但是她也當他默認了。


    他會陪著她去山上采藥,去河邊撈蝦,他性子冷,但任由著她鬧,她不知道的是,從那天開始,她已經是他心裏的一部分。


    他想永遠都能夠看著她軟綿綿的臉,聽她軟乎乎的聲音,他想護著她。


    他甚至想,如果他有一個親妹妹就好了,可他是獨生子。


    他留下來陪著她一起,陪著她習武,他那時有些驚訝,軟綿綿的小小的一團,竟然還會打架,還蠻兇。


    有一天正常陪著她上山采藥,可天不如人願,那一次在山上碰到了黑衣人殺手。


    很多人,包括很多躺在地上的死人。


    最後,他選擇推開了女孩,自己則引開那些黑衣人,望著深不見底的懸崖,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他以為生命就到這了,在他再次睜開眼的那一刻,他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醒了過來,他隻知道他還沒死。


    他掉在了懸崖半腰的一個懸洞邊,並沒有完全掉下去。


    他沒有慌,拿出一直戴在身上的手表,把電池裝上,按了一個按鈕。


    手表上的指針開始再次跳動起來。


    他猜,不久,該來的就要來了。


    他知道這個手表的用處,他父親跟他說過,這塊手表,能夠定位他的存在,有危險時可以用得到。


    他本來隻想留在這個簡易的山莊,陪著她就好。


    所以,他早早就把手表上的電池給拆了下來,讓瀟家的人無法定位到他的存在。


    但是現在卻不得不用上這個手表了。


    等了許久,他耳朵開始聽到一些聲音,在上麵。


    是直升飛機,瀟家老爺子,好不容易定位到他的存在,連忙派人去接。


    他看著天上的直升飛機,若有所思。


    該走了。


    當他迴到瀟家,瀟家穩定下來的時候,他動用了瀟家的人,卻怎麽也找不到她。


    那個山莊,不在了。


    被一場災難摧毀。


    像是從來就沒有存在過似的。


    她也不在了。


    他找了好久好久,甚至去調查那一場災難是因為什麽,死了多少人。


    甚至也想過她會不會已經死了。


    阿婉這個人,像沒有從他生命中出現過一樣。


    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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