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身子,把大白兔奶糖在小男孩眼前晃了晃,誘哄道:“這可是供銷社賣的大白兔奶糖哦。


    隻要你乖乖迴答叔叔的問題,這幾個大白兔奶糖都是你的。”


    五六歲的孩子哪裏經得起誘惑?


    饞的剛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口水就流了出來。


    好不容易伸出袖子,把嘴角的口水擦幹淨:“你說。”


    周時逸嘴角扯出了一個笑容:“聽說之前上禮的時候,你都蹲在旁邊玩。


    這個嬸子上了多少禮有印象嗎?”


    小男孩咬著手指頭,若有所思的說道:“有!”


    大誌娘神情變幻莫測,加大的聲音喊道:“小孩子說話,哪裏有個準頭???


    現在的孩子玩性大,轉眼就忘了,指不定他還會為了糖,胡編亂造呢。”


    那白花花細長的大白兔奶糖,她看著都流口水。


    這可是非常受城裏人追捧,所謂的七個大白兔奶糖,就成化成一杯牛奶的天價糖啊........


    小男孩一聽大誌娘這麽說,當即就不願意了。


    猛地吸溜了一下自己的鼻涕,扯著嗓子喊:“我記得清清楚楚,當時你給大隊長家裏上了一塊錢。


    大牛叔家裏上了五毛錢,輪到繡花嬸子的時候,口袋裏掏不出來錢了,就沒有上了。”


    大誌娘被小孩子的話說的滿臉通紅,梗著脖子,不甘示弱的喊道:“你在瞎說什麽呢!


    我和繡花那可是個頂個好的關係,我就是不給另外幾家上禮,也不會少了他們家啊!”


    大誌娘的話非常在理,村民們議論紛紛:“我覺得大誌娘說的很對啊。


    他們兩家平時好的和一家一樣,另外幾家關係普通都上禮了,繡花家咋可能不上嘞。”


    “是啊,可鐵柱說的頭頭是道。


    從小到大,鐵柱可是咱們看著長大的。


    鐵柱娘天天炫耀她家鐵柱過目不忘。


    一到分糧的時候,家裏分了多少錢,多少糧食,說一遍,他可都記住了。”


    “唉,那咱們該相信誰啊?”


    眾人的目光又齊刷刷的落在了院子中央的幾個人身上。


    知青們對周時蘭和範招娣兩個人,是完全信任的。畢竟在一起生活這麽久,她們家平日裏就不是愛占小便宜的人。


    周時逸把手裏的大白兔奶糖遞給了鐵柱一顆,扭頭看向眾人。


    “這件事,說簡單也簡單。這樣吧,你們幾家都看一看,自己少了那幾家的人情。


    到時候,再比對一下,讓鐵柱一一指出來不就行了?


    又或者說,你們隨便問,看看鐵柱能不能答上來。”


    幾家辦婚事的人麵麵相覷,思索片刻才問向鐵柱:“大牛家的禮單上麵,你翠蘭家上禮了沒有?”


    鐵柱把大白兔奶糖塞到嘴裏,甜的一雙眼睛都眯了起來。


    他思索片刻,直接說道:“上了。”


    大牛他娘立馬拿起禮單比對一下,確實上了。


    又問了幾個,鐵柱都一一答了上來。


    甚至把他們前後上禮的人都指了出來。


    這下子,不僅是村民們,就連知青點們都驚愕不已。


    這小子的記憶力也太好了。


    周時蘭的眸子騰的一下瞪大,她一直以自己的記憶力為傲。


    從小到大,再加上周父周母教她的特殊方法,才把賬本子記了個七七八八。


    沒想到這個小孩子,兩眼一翻,就能迴想出來當時發生的事情。


    甚至連每個人的語氣都表演的繪聲繪色。


    大誌娘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眾人懷疑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垂著的眸子滴溜溜直轉,眼看著事情對自己很不利。


    連忙拍著大腿說道:“哎呦,你看我這記性,被鐵柱一提醒,才想起,當時帶的錢不夠了。


    準備到家以後單獨給你的。哎呀,被他們一插科打諢,我就給記錯了。”


    她能屈能伸的模樣,引得眾人一陣兒讚歎。


    就連範招娣都對大誌娘多看了兩眼,臉皮這麽厚,腦袋瓜子還轉那麽快的人,她還是第一次見。


    雲大隊長也不想事情鬧的太難看,連忙站出來,笑著打圓場:“哎呦,就是一場誤會。


    大誌娘,下次可別記差了,差點兒把人家小知青誤會了。


    今天婚事辦的匆忙,有些人可能都沒準備齊全。


    迴頭大家夥兒再相互看看,是不是忘記給別人上禮了。”


    一句話說的人群中的好幾家人的麵色都不太好看。


    他們原本就是想趁亂,不給這份禮錢。


    等啥時候,這幾家再迴禮拿出單子的時候,他們直接賴賬就是了。


    咬死了說當時給了,這樣,事情過去那麽久,誰又能記那麽清楚???


    沒想到,這件事情越鬧越大,最後難以收場。


    大誌娘的後牙槽都快咬碎了。


    本來她一家上五毛錢,帶的錢正正好好。


    誰知道,一看禮單,大部分人給雲大隊長家裏都是上一塊錢。


    她要是上五毛的話,太格格不入了.......


    思來想去,大誌娘還是給雲大隊長家裏上了一塊錢。


    那最後就少了一家人的禮錢,大誌娘覺得,依照她和繡花嬸子的關係,哪怕少了,她也隻會認為是別人記錯了。


    越想這件事越覺得可行,可偏偏天不遂人願!


    眼看著大隊長給了個台階,大誌娘臉上勉強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人群終於散去,周時蘭心裏可算是鬆了一口氣。


    看著坐在角落裏麵舔糖紙的鐵柱,思來想去,周時蘭還是把自己口袋裏麵的喜糖都拿了出來。


    “鐵柱,剛才謝謝你,這些糖都給你吃!”


    鐵柱看了兩眼周時蘭,小心翼翼的把喜糖接了過來。


    甕聲甕氣的道了一聲謝,把喜糖揣進口袋裏麵,拔腿就跑.......


    知青們迴了知青點,陳偉一直憤憤不平的喊道:“這村子裏的有些人,咋就和養不熟的白眼狼一樣。


    他們結婚,我們跑來跑去的幫忙,到頭來,還把屎盆子往咱們身上扣。”


    陳偉越說越氣,甚至都遷怒到雲大隊長媳婦身上。


    “那雲大隊長媳婦也是的,周哥都是他們板上釘釘的未來女婿了。


    咋就不知道護著點兒小周知青呢........”


    陳偉的聲音越來越小,也意識到了自己說錯了話。


    範招娣恨不得拿手裏的大糞舀子,把陳偉的嘴堵上。


    你這麽說,不是赤裸裸的挑撥關係嗎?


    陳偉心中叫苦不迭:“那個,周哥啊,我不是那個意思。


    雲大隊長媳婦一家子也是身不由己。


    畢竟都是一個大隊的,她夾在中間也為難的很。”


    陳偉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周時逸的神色,生怕他生氣。


    周時逸嘴角扯了扯:“行了,那種情況下,雲大隊長媳婦但凡向著蘭蘭一點兒。


    別人就會扯到她的頭上,咱們給雲大隊長家裏上禮,還和別家上的不一樣呢。


    你想想村子裏的人.......


    到時候被人抓住把柄,說蘭蘭故意把金額給雲大隊長家裏加上。


    別人再咬死了不承認,那才是渾身都腥呢!”


    周時逸很少一次性說這麽多的話,院子裏的知青們都有些驚訝的望著他。


    周時蘭聽自家哥哥這麽說,心裏也好受了一些。


    她雖然心思玲瓏,但誰不希望自家親戚向著自己呢。


    所以心裏不舒服,也是理所當然的。


    此時聽周時逸這麽說,也明白了過來。


    瑩白的小臉上麵扯出了一個笑容:“哥哥說的很對。”


    眼看著事情已經解決,周時逸有些慵懶的伸了伸胳膊。


    “大家都趕緊去休息休息吧,這天怪冷的。”


    眼瞅著眾人紛紛散去,周時逸揉了揉周時蘭的頭,輕聲說道:“雲大隊長在這個位置,非常的不容易,有時候咱們要多想想。”


    周時蘭連連點頭:“哥,我知道了,我已經想明白了!”


    周時逸滿意的笑了笑:“那你先去休息,我出去一趟!”


    周時蘭揶揄的朝著自家哥哥眨巴了一下眼睛。不懷好意的說道:“是去找樂樂姐吧?”


    周時逸看著她貧嘴的模樣,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並沒有再搭理她,自顧自的快速起身離開。


    他來到大隊部的時候,院子裏的人正忙著打掃。


    基本是各家收拾各家的碗筷。


    還有一些剩菜什麽的,幾家也都拿著木桶,一勺子一勺子的分了。


    雲知海目光灼灼的望著那一桶大燴菜,下意識的吸溜了一下口水。


    以他吃席這麽多年的經驗來看,任何新出爐的菜,都不如這一桶大雜燴。


    看到周時逸過來了,雲大隊長媳婦還有些不好意思。


    垂下頭,默默的刷著碗筷。


    雲知樂則是把桌子板凳都摞起來。


    有的是,三四條長板凳摞在一起,抱著放進空屋子裏麵。


    看著她吃力的模樣,周時逸連忙快步走上前,大手一伸,把四個長板凳都抱在了懷裏。


    雲知樂的懷裏猛地一輕,待看清楚眼前人時,她的唇角勾了勾。


    眼裏滿是幸福的笑意。


    雲知海看著倆人撒狗糧的模樣,隻覺得一陣兒牙酸。


    剛想抬腳跑出去躲清閑,就被雲大隊長從後麵踹了一腳:“別人都在幫忙,就你在這裏瞎溜達。還不快滾過去收拾收拾?”


    雲知海不情不願的往那邊走,這邊刷鍋洗碗的基本都是老雲家的嬸子,哪裏用得著他呀?


    他嘴裏小聲的嘟囔著:“你都不幹活,幹嘛要喊我?”


    雲大隊長的耳朵動了動,被他的話氣的拿起一旁的掃帚,就要朝著雲知海屁股上打去。


    雲知海抱著頭四處亂竄,現在院子裏都是他們老雲家的人,他也不覺得丟人,高聲喊道:“我說的不對嗎?


    啥都讓我幹,啥都讓我幹,我都這麽大了,你還打我。


    這讓我的麵子,在小夥伴麵前往哪裏放?”


    雲大隊長被他氣笑了:“你還麵子,毛都沒長齊,哪來的麵子?”


    雲知海被他說的臉紅脖子粗:“誰說我的.........”


    抬眼看到自家妹妹站在那裏,他用默默的把到嘴邊的話咽了迴去。


    氣哼哼地幫著收拾桌子和板凳。


    原本還有些凝滯的氣氛,經過他的這一打岔,倒也顯得輕鬆了幾分。


    等周時逸把手中的板凳排放好,雲大隊長抽著旱煙,樂嗬嗬的對著兩個人說:“你們出去嘮嘮吧,這裏有人幹活呢。”


    雲知樂也有些話想和周時逸說,就扯著麵前的男人走了出去。


    一路上,雲知樂都心事重重,之前她並沒有在小院這邊。


    而是雲知遠擔心新娘子自己在家裏不自在,特地安排她跑到家裏和新媳婦說話去了。


    迴來的時候才聽說了這件事情,看到自家娘臉上的不好意思,欲言又止的模樣,讓雲知樂心裏也不好受。


    旁人不知道,但她是非常清楚的。


    雲大隊長坐在這個位置,雖然說權力大了一些,旁人也巴著敬著。


    可碰上那些不講理的,自己說話也要思索再思索。


    連帶著他們家的孩子,從小雲大隊長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你們作為咱們老雲家的人,說話做事,三思而後行。”


    所以,村子裏麵誰家和誰家鬧的不和了,除非是鬧到大隊長麵前,要不然他們根本不會主動上前說和。


    因為一個鬧不好,這個怨那個恨的,實在是讓人煩心。


    之前,雲大隊長媳婦也是保持這個態度,本著息事寧人的想法,卻沒有去考慮小周知青她們的不滿。


    看著雲知樂皺著眉,手不住的攪弄衣服的模樣。


    周時逸歎了一口氣,他們在一起生活了那麽多年,雲知樂的小動作,他再清楚不過。


    這個時候的雲知樂,心中很是慌亂,想解釋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周時逸伸手揉了揉雲知樂的頭:“別想那麽多了。”


    他主動打開了話匣子,雲知樂也抬起了眼,滿臉的歉意:“之前的事情,是我娘沒有考慮周到。


    她也和我說了,讓我和小周知青說聲抱歉。”


    周時逸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模樣,心中閃出了幾分心疼:“這件事情我已經和他們解釋清楚了。


    他們也都理解,當然了,我也理解。


    身處高位,就要謹言慎行,更何況是在村子裏麵。


    你娘的難處,我明白的。”


    雲知樂將信將疑的咬了一下自己的唇瓣:“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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