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這麽多年,對我的關注,隻是因為愛屋及烏?”


    薑黎黎想到灰色別墅裏那些東西。


    別說愛屋及烏,就算是親生父親,對女兒的愛達到這般地步,也令人震撼。


    梁成安點頭,“是的,我很想念你的母親,她很愛你,她一定希望你在這個世界上好好生活。”


    提起秦桑,男人臉上的悲傷快要將他吞沒。


    薑黎黎甚至能從他臉上看出他內心多麽的痛苦。


    “我替她謝謝你。”她緩緩開口,拿起一顆櫻桃放入嘴裏。


    梁成安朝她看過來,目光慈愛柔和,“你母親以前也愛吃櫻桃。”


    薑黎黎淡淡一笑,卻覺得這櫻桃甜中帶著苦澀。


    “很好吃。”


    “前段時間,梁成輝告訴我,薑家對你不好,是我的錯,不該這麽輕易把你交給薑家,可我實在不能把你帶迴梁家,這裏太危險了。”


    梁成安又提起舊事,複雜、糾結,他內心五味雜陳。


    想到在薑家多年的種種,薑黎黎隻是笑著搖頭,“都過去了,不用再提起。”


    “聽說你現在過得很好,跟傅家人的後人在一起,這樣我以後到九泉之下看到你母親,也能跟她交代了。”


    梁成安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薑黎黎被他笑容刺痛,低了低頭說,“我還是要取您的頭發,去做親子鑒定。”


    “沒必要!”梁成安急急說。


    “因為您害怕,親子鑒定會打破您的謊言,是嗎?”


    薑黎黎眼眶濕潤,她鼻子酸酸的,“您騙不了我。”


    梁成安怔住。


    “如果真能愛到愛屋及烏的地步,您應該在我媽媽去世的時候,就已經跟著她去了。”


    薑黎黎沒有立刻戳破他的謊言,是不想讓他失望。


    其實到了這一刻,這個親子鑒定做不做她都相信梁成安是她的親生父親。


    可她還是要做,因為她知道梁成輝在暗中盯著。


    “是您自己拔,還是我給您拔?”她終於抬起頭,對上了梁成安的目光。


    那目光令她胸口沉悶,透不過氣,是濃濃的父愛和自責。


    “你現在過得很好,見你這一麵我就能跟你母親交代了,別跟梁成輝糾纏,他是惡魔!孩子,迴去好好生活!”


    梁成安故作鎮定著,可他顫抖的語氣出賣了他。


    這麽多年,支撐他在梁成輝魔爪下活下來的,不就是薑黎黎嗎?


    知道能見到薑黎黎的那一刻,至今他都沒有睡過覺。


    閉上眼睛就在描繪,照片中小小的人兒,長大了之後的模樣,活靈活現起來是什麽樣子。


    他認真看著薑黎黎,目光描繪著她的五官輪廓。


    “你跟你母親非常像,她不希望生個女兒隨我,說我鼻子太醜了。”


    薑黎黎的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下來,可她竟是笑了,“我看過你們年輕時的照片,我覺得我的眼睛跟您是像的。”


    “那她一定很高興。”梁成安點點頭,“確實像她,她總說自己眼睛不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血緣關係,薑黎黎跟梁成安見麵後,一點兒生疏感都沒有。


    他們聊起秦桑,也是滿滿的幸福感,雖然是從他們嘴裏拚湊出來的人,可這一刻他們有種一家三口團聚的感覺。


    聊完,突如其來的一陣沉默,讓兩人的心情瞬間沉重了不少。


    薑黎黎再次提起,做親子鑒定的事情。


    “我給您拔兩根白頭發,行嗎?”


    梁成安雙手搭在膝蓋上,緊了鬆鬆了緊,反複幾次才點頭,“好。”


    他低下頭,任由薑黎黎從他頭頂拔掉兩根白發。


    薑黎黎小心翼翼將頭發放入密封袋中,又扯起自己的頭發——


    “等等!”梁成安突然阻止她,他站起來朝走到她身邊,摁住她的動作,“我來。”


    薑黎黎落下手。


    梁成安卻沒有立刻動手,走到玄關的櫃子旁,打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把小剪刀。


    “會疼。”


    哪怕拿著剪刀,梁成安的動作也很輕,剪掉了薑黎黎發梢上的幾根頭發。


    薑黎黎接過頭發,一起裝入密封袋中,“我其實不怕疼。”


    梁成安笑著搖搖頭,“那也不行,能選擇不疼為什麽非要用疼的法子?”


    他或許不知道,沒有毛囊的頭發做不了親子鑒定。


    可是薑黎黎沒有糾正什麽,她把頭發樣本放入包裏,順手拿出一張白色的小紙條。


    “我去放剪刀,您坐。”趁著從梁成安手中拿過剪刀的機會,她將小紙條塞入梁成安的手中。


    梁成安頓了頓,不著痕跡將紙條收起來,看著她把剪刀放迴去。


    薑黎黎放下剪刀迴來,沒再坐下,“您有手機嗎?”


    “沒有。”梁成安搖頭。


    薑黎黎從包裏拿出一部新手機,遞給他,“裏麵有我的號碼,等親子鑒定結果出來,我給您發消息,密碼是我的生日。”


    梁成安把手機接過來,輸入她的生日,手機被解鎖。


    “我先走了,您等我的好消息。”


    薑黎黎看到梁成安坐在那裏,心底不是滋味。


    可比起在這裏陪著他,薑黎黎更想早點兒帶他離開這裏。


    梁成安起身送她,送到房間門口。


    門外幾個保鏢在薑黎黎出來後,立馬伸出手攔著梁成安。


    “您迴去吧,我們很快會再見的。”薑黎黎停下來,迴過頭。


    梁成安理都沒理那些保鏢,衝著她淡淡一笑,“好,不用惦念,我在這裏也挺好的。”


    薑黎黎也衝他笑了笑,然後離開。


    她一轉身,笑容頓時消失,可腳步沒有一秒的停留,果斷地離開了。


    她進入電梯,消失在視線中,梁成輝才轉身迴病房。


    玄關一小段路,是監控盲區,他迅速將紙條打開看了一眼。


    【等我。】


    隻有兩個字,他卻看出話外含義,薑黎黎有辦法救他出去。


    他迅速將紙條揉成一團塞入嘴裏,嚼了兩下硬往下咽。


    ‘砰——’


    房門被人從外麵粗暴踢開,成森率先進來,一把抓住梁成安的衣領,將他揪起來。


    “對梁先生溫柔點。”梁成輝慢悠悠進來,從梁成安手中拿過手機,點了兩下,看向梁成安,“密碼?”


    梁成安別過頭去,一聲不吭。


    成森掄起拳頭就朝他肚子上打了一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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