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城的混亂是毫無征兆的。


    雲喚身死,宮城之中雲澤陷入廝殺的同時,更天將軍汪虎正率軍直奔雲霆所在的大皇子府。


    隻是,讓他沒想到的是,行至半道便迎麵撞上了從天將軍孫興年。


    “呦!這麽巧啊,沒想到這大半夜的,老汪你也這麽有興致,帶著自家人馬出來遛彎啊!”


    兩人對麵俱是一愣,好在孫興年立刻反應了過來,他笑哈哈的向著汪虎拱了拱手,好似老友敘舊一般。


    “老孫,看你這方向,是打算前往二皇子的府邸?”汪虎此人雖外表粗魯,心思卻異常聰敏,否則,白日裏九重天上,便不會出聲喝止隋唐。


    “這麽說,你準備去的是大皇子府?”孫興年臉色微變,目光微微一閃。


    隨後,不待汪虎迴話,便再次開口說道:“老汪,咱倆相識也有小二十年了,從天城與更天城,共同拱衛雲霄城,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聊聊。”


    孫興年歎了口氣,神色間似乎帶著幾許黯然。


    隻是,熟知他性格的汪虎,卻是絲毫不為所動。


    他望著孫興年身後,那些隱藏在黑暗之中的士兵,神情肅然。


    這一刻的兩人雖是心平氣和,但雙方的士兵卻依然劍拔弩張起來。


    猝然相遇,彼此都毫無準備,正好借著聊天的功夫,調整陣型。


    一場廝殺正在逐步醞釀。


    “老孫,私是私,公是公,皇權之爭曆來如此,既然你我選擇了不同的陣營,那便是沒得談了。”


    汪虎掃了一眼手中長刀,神情漠然。


    “哈哈哈,還是老汪你活得通透啊!”


    孫興年一聲長笑,隨即,厲聲下令:“從天軍聽令,汪虎引兵叛亂,禍亂京師,現奉大皇子將令,將其誅殺。”


    “更天軍聽令,大皇子勾結風氏,密謀篡位,隨我殺!”


    汪虎的聲音也在同一時間響起。


    澎湃的殺意席卷長街,至此雙方之間再無言談,隻剩下狹路相逢的激烈碰撞。


    這是一場波及整個雲霄城的動亂,也是一場關於辰國未來的較量,除了猝然相遇的汪虎和孫興年,隨著時間推移,更多的人被卷了進來。


    雲霆、雲澤兩兄弟,正式開戰!


    廷尉府大獄。


    等待許久的隗囂終於動了,隨著狼牙槊的瘋狂舞動,大批黑衣人自他身後,蜂擁而出。


    “你們是什麽人?竟敢公然劫獄。”


    駐守獄門的士卒,一聲驚唿還未落地,便在狼牙槊下骨斷筋折,仰麵栽倒。


    其他人見狀,立刻迎了上來,鼓聲也隨之敲響。


    這裏是雲霄城,自辰國建立以來,從未有過劫獄之事,可偏偏今日,皇帝陛下的壽宴剛剛結束,便有人敢冒如此之大不韙。


    “快,立刻派人通知金吾衛,其他人死守大獄,絕不能讓這些賊人衝進來。”


    獄門內有人驚唿,似乎是負責鎮守大獄的官吏。


    但隗囂卻是絲毫不在乎,他的目標是救出月東來,在此之前,任何膽敢阻攔他的人都會成為他槊下亡魂。


    牢房之中,月東來負手而立,一身月牙長衫,纖塵未染。


    九重天上敗於隋唐之口,他沒有半點氣惱,此刻聽著門外那此起彼伏的慘叫,更是唇邊帶笑。


    隗囂來了!


    月東來心中極其篤定,就如同隋唐篤定任原一般。


    “少將軍,隗囂來了。”


    還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隗囂便帶著人殺透了大獄,直抵月東來門外。


    “公子,救我們出去。”


    “公子,幫幫忙,打開牢門。”


    “公子,隻要你打開牢門,我埋在城外密林的三百兩黃金,就全是你的。”


    “公子,麻子有一個妹妹,美若天仙,若公子救我,麻子願雙手奉上。”


    眼見有人來救月東來,四周牢房之中立刻響起了雜亂的聲音。


    然而,月東來卻是半點不曾理會,隻是輕輕抖了抖衣衫上的落塵,便在隗囂的護送下,昂然走出大獄。


    數年前他的父親就是如此,縱然朝堂之上舉目皆敵,卻依然坦蕩無畏,今日他亦是如此,信步而出,無人能擋。


    “隗囂,通知虞先生,立刻啟程,迴望月郡。”廷尉府大獄外,月東來沉聲說道。


    “少將軍,你這,二皇子已經起事,何不再等等?”隗囂疑惑的問道。


    “哈哈哈,雲澤起事,與你我何幹,隗囂,記住了,今夜這雲霄城中,無論誰贏,都不會有咱們的位置,跟我迴望月郡,咱們的機會來了。”


    月東來仰天大笑,對於雲霄城的局勢,他洞若觀火。


    禦奴城之事已然喧囂塵上,無論明日坐在那個位置上的是誰,他們月家都會是第一個被拿來開刀的對象。


    所以,他必須走,走的越快越好。


    黑夜漫漫,雲霄城中,廝殺正烈,百姓心驚膽顫、緊閉房門,大街小巷之上,無數的士兵在來迴廝殺,同胞相殘、血流遍地。


    迎賓館內,同樣陷入了一片慌亂。


    壽宴結束後,眾人才迴到迎賓館,隋唐便被宋平叫進了屋子裏。


    “隋唐,你......你到底是何人?”沉吟半晌,宋平終於開口問道。


    “宋大人想知道什麽?”隋唐臉上露出一抹輕笑。


    “你可是辰國之人?”宋平緊緊的盯著隋唐雙眼,神色鄭重,渾身緊繃。


    “宋大人誤會了,我是薑國人。”


    聽到隋唐的迴答,宋平下意識放鬆了下來,隨即,臉上又浮現出幾許疑惑:“那你......”


    “你是想問我為何會在禦奴城,又為何會進入薑國?”宋平還在斟酌,隋唐卻先一步說了出來。


    宋平下意識點了點頭。


    “若是太平城時,宋大人問我,我定然不會多說一字,可這些時日以來,你我同曆生死,大人也對我關懷備至,有些話便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隋唐神色坦然,時至今日,他已然沒有了隱瞞的必要,於是,便將自己如何進入辰國,又如何返迴薑國之事,仔仔細細的講給了宋平。


    這一講便是整整一盞茶的時間。


    “五年前?樂浪郡?尋河?”待隋唐話音落下,宋平心中驀然一驚。


    “不錯,永平二十六年中秋。”隋唐看著宋平,神色平靜,目光坦然。


    宋平聞言臉色瞬間蒼白了下來。


    “永平二十六年中秋啊!”宋平喃喃自語。


    作為九卿之一,他不會忘記那一年發生的事情。


    隻是,他萬萬沒想到隋唐竟然也與此事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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