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大乾朝廷五月的第一次大朝會不歡而散,


    皇宮的朱牆金瓦在晨曦的映照下,


    本應透著威嚴與莊重,此刻卻似被一層陰霾籠罩。


    大臣們身著朝服,魚貫而出,


    衣袂在微風中輕輕擺動,卻未能拂去他們臉上凝重。


    身穿各色服飾的大人行走在皇城中,


    壓抑不解的氣氛不停彌漫,


    所有人都板著臉,眉頭緊皺,眼中帶著不滿。


    鴻臚寺卿捋著胡須,搖頭歎息:


    “陛下久不露麵,朝堂大事積壓,長此以往,國將何以為國?”


    太仆寺卿亦附和道:


    “吾等雖殫精竭慮,可諸多決策仍需陛下聖裁,


    如此耽擱,恐誤大事。”


    他們的聲音不大,卻在這寂靜的皇宮中隱隱迴蕩。


    太監宮女們見了大臣們這般模樣,也都小心翼翼,


    不敢有絲毫懈怠,低垂著頭,匆匆而過。


    宮牆下的花草樹木,往日裏生機勃勃,


    如今仿佛也感知到了這股壓抑的氣息,枝葉低垂,失去了往日的靈動。


    大臣們行至皇宮的迴廊下,


    廊柱上的雕龍畫鳳仿佛在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陽光透過雕花的窗欞灑下,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影,


    卻被匆匆而過的大臣們的腳步攪得支離破碎。


    一眾大人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低聲交談:


    “陛下到底為何如此?莫不是被奸佞所惑?”


    “噤聲!莫要妄加揣測,以免惹禍上身。”


    在所有人最後方,內閣首輔王無修慢慢走在後麵,


    步子很慢,一旁是他的學生,兵部尚書莊兆,


    二人低聲交談。


    王無修目光深邃而憂慮,他微微皺眉,輕聲對莊兆說道:


    “維先,朝堂局勢已然暗流湧動,陛下這般久不上朝。


    諸位大人皆是憂心忡忡又滿懷憤懣啊


    你覺得如何?”


    莊兆神色凝重,眼神中有著絲絲莫名,壓低聲音說道:


    “恩師,學生亦有此擔憂。


    隻是陛下心意難測,我等身為臣子,雖心急如焚,卻也難以強行為之。


    如今東北局勢吃緊,西北又有隱患,


    朝廷卻在這關鍵時候缺乏主心骨,決策推行艱難,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聽到此言,王無修蒼老的眸子上多了幾分怪異,


    輕輕瞥了一眼莊兆,輕笑一聲,步子再次放慢,


    “陛下此舉是不相信我等這些朝臣。”


    眼見前方的諸多大人越走越遠,


    王無修臉色徹底平靜下來,隻是眼神有幾分深邃,


    他看向皇宮中的瑰麗景色,聲音空洞低沉,沉聲問道:


    “隔絕內外之事,是不是你做的。”


    莊兆眼睛猛地瞪大,一臉的不可思議,


    他知道老師說的是阻隔京城與東北聯絡之事。


    他湊近了一些,連連搖頭:


    “老師,此事學生正在查,不是學生所為。”


    “不是你?”


    王無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著莊兆,讓他感覺渾身不自在。


    最後,王無修點了點頭:


    “你雖然膽大包天,但此時老夫相信你沒有這個膽子。”


    說到這,他又歎息一聲:


    “既然不是你做的,也不是老夫所為,


    宮慎之又病重,陸務升在操持舊案,


    如此....九卿去其四,局麵明朗了一些。”


    王無修視線越過綿長的恭道,看向前方那一個個緋紅背影,問道:


    “你覺得....此事是誰所為?”


    “是雍黨...還是晉黨,又或者是陳黨?”


    兵部尚書莊兆眉頭緊鎖,低聲道:


    “老師,學生倒覺得,此事幾家都出力了。”


    “你得到了什麽消息?”王無修瞥了一眼莊兆,問道。


    莊兆迴答:“老師,最近工部丘大人整日出沒於各個工坊,每日忙碌萬分,


    但他以前可是從來不會去工坊之人,


    如今突兀出現此舉,倒是有些古怪。”


    “居然有此事?”


    王無修也有些詫異,他雖然年紀大了,但眼力很好,


    一眼就看到了位於人群之中的丘法成。


    此人在工部尚書的職位上停留許久,


    先前也是在朝廷六部之間來迴亂轉,根基深厚,


    乃是陳黨在朝堂之上的領軍之人。


    可...王無修有些不明白,


    東北之事一旦事發,於陳黨有什麽好處。


    一旁的兵部尚書莊兆見老師麵露沉思,沒有打擾,


    眼見距離恭道盡頭越來越近,莊兆才淡淡開口:


    “老師,新任禮部尚書魏蘭台,最近也有一些不安分,


    整日在衙門內不知鑽研什麽,


    學生左右打探,才從一名吏員口中得知。


    禮部想要在入夏之時舉行大祭,以祭奠因為戰事而死去的邊疆百姓。


    一些禮部之人最近頻繁外出,


    在京城內四處遊蕩,甚至還見了一些邊疆的外族人。


    學生覺得,魏蘭台也在搞鬼,


    說不得阻隔內外一事,就是他做的。”


    王無修頓住腳步,站在原地皺眉深思,過了一會兒,


    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魏蘭台新上任,搞出一些動靜理所應當,多加關注即可。


    另外,最近這段日子多派出一些人手,


    探查黑旗是否又重新活動,


    為師心中總是有些惴惴不安,似是有大事要發生。”


    莊兆將腦袋湊近了一些,眼睛滴溜溜亂轉:


    “老師,要不要問一問處在邊疆的那幾家?


    如今這些動作,少不了他們在背後暗中出力。”


    王無修搖了搖頭:“還是算了,為師不想與他們牽扯過深,


    咱們的根基在東南,不在北方。


    與他們牽連過深,若是惹得兩邊都不討好,那才是不妥。”


    莊兆眼中閃過一絲可惜,


    他與北邊一些人曾有過銀錢往來,


    但沒有什麽過深的聯係,


    如今老師又不允,他也隻好作罷。


    “新上任的京兆府尹如何?


    京畿之地一些事,若是少了他點頭,可不是這麽輕易就能辦到。”


    王無修想到了什麽,問道。


    莊兆搖了搖頭:


    “老師,如今這位武大人,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往來政令都是通過往來文書,倒是尤為神秘。”


    王無修敏銳地察覺到了其中一絲端倪,眼神一凝,吩咐道:


    “盯緊他,看看他最近在做什麽。”


    “是!”


    “對了,宮慎之那個老家夥也已經許久沒有露麵了,


    同樣要盯緊,不能小覷了他!”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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