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的被子,藍色的窗簾,藍色的掛畫。打開門,便有一股濃濃的藍色的味道。林曉舒木訥的望了望一屋子的藍色,覺得很溫暖,很安全。她吸了口氣,坐在了鏡子麵前,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她突然有一點想笑:藍色的領結,藍色的毛衣,藍色的外套,這是隻有十九歲的女孩嗎?怎麽看怎麽像保守派的中年婦女。記得顧鈴第一次走進她房間,著實被嚇了一跳,半天才憋了句:曉舒,你藍色妖姬啊?

    林曉舒愣了愣,說,藍色妖姬就藍色妖姬吧,別說我藍色妖精就成。說完兩人都笑了,而且笑得特沒度,以至於顧鈴迷糊了一下午,後來她老拿這個問林曉舒要精神損失費,弄得林曉舒哭笑不得。

    林曉舒淺淺一笑,眼睛突然變得分外明亮,要離開這裏要搬出她的藍色世界,她不應該開心的,可是顧鈴說她們要搬去——漠北。漠北,離開了兩年的城市,生活過十幾年的城市,那兒有她全部的記憶,包括已經淡忘了卻突然變得清晰的嬉笑怒罵,包括她那一群狐朋狗友,包括一直牽絆著的他……

    想著想著,林曉舒突然沉默了,她向來不喜歡在她的藍色世界裏帶上麵具,所以她就一直沉默著沉默著。恍惚間她想起離開漠北時說過的一句話:原來沉默很簡單,就是絲毫沒有偽裝的自己。一時間,她覺得有點傷感。“曉舒,吃飯了”顧鈴的叫聲打斷了她的思路,她扯著嗓門“哦”了一聲便“咚咚咚”的跑下了樓。

    餐桌上,顧鈴依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就又喜歡開心的大笑,要不然就咿咿呀呀不停的說話,顧海敲了敲桌子,她知趣的閉了嘴,開始不停的往嘴裏塞菜,林曉舒則在一旁偷笑,顧鈴給她白眼她就一副我是遠視眼的表情,誒……誒……你再嘲笑我鬼會找上門來哦!顧鈴生氣的說。

    都說鬼會找最惡的人,它不是還沒找你嗎?哪能輪得到我啊!

    林曉舒說完接著吃飯,顧鈴愣了愣,才明白過來。她望著林曉舒沒所謂的臉,又好氣又好笑。跟林曉舒貧,分明就是拿雞蛋碰石頭,從來都是,不是林曉舒贏她,就是她輸給林曉舒,而林曉舒呢,壓根兒沒被打擊過。有一段時間顧鈴喜歡上聽mp3,整天把她的口頭禪掛在嘴上,“love mp3,可以3月不知肉味”林曉舒實在受不了,就說:有本事你3月不知鹽味試試……

    試就試,誰怕誰啊!

    結果三天沒吃鹽後,顧鈴就意味深長的說,曉舒,我終於知道練軟功的人是什麽感覺了,完了還指天發誓,以後再也不玩mp3了,為這,林曉舒沒少奚落她。沉默了片刻,顧鈴突然問到:曉舒,到了漠北你還會把房間都弄成藍色嗎?她間或的看看林曉舒,又不時的向碗裏夾菜。

    也許是紫色吧!林曉舒想了想,說。

    顧鈴看到林曉舒的嘴角微微仰起,眼神中瞬間的明亮讓她不自覺的想起了每年八月十五的月亮,甚至在那一刻她都忘記了曾經總是麵無表情,總是空洞的望著天空的林曉舒。

    紫色哦!應該比藍色更美吧!顧鈴自言自語的說,林曉舒隻是笑笑,不說話,因為她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她喜歡紫色,勝過藍,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紫,是虛擬,代表夢幻,永遠都不屬於喑喑的人兒,就像紅代表熱情,永遠都隻能在光天化日下綻放出花朵。當藤蘿奮不顧身的垂落懸崖,當紫色瀑布躍然眼前,她卻隻能靜靜的轉過頭,慢慢的走進長滿荊棘的藍色海洋,縱然淚流滿麵,縱然依依不舍,可她,無可奈何,她隻能選擇堅強,選擇藍色,不然她的一切,包括生命,都會終結在車水馬龍的靜謐橋上。

    # <  < #%  迴憶   #  %   顧鈴我叫顧鈴,十七歲,高中二年級,愛跳,愛鬧,愛撒嬌,愛野蠻。我很小的時候哥哥告訴我爸媽去了很遠的地方,其實我知道,爸媽死了,在我兩歲的時候。可是我一點兒也不難過,因為我有哥哥,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他總是溫柔而憐愛的問我,妹妹你孤單嗎?我也總是使勁的搖頭笑著說因為有哥哥在,每問一次,我都篤定的搖頭,之後我看到哥哥感激而幸福的眼神,然後他緊緊的抱著我,我安靜的聞著哥哥身上獨特熟悉的香味覺得很安全,很滿足,每當這個時候我都將頭觸到哥哥的耳邊輕聲說,哥,我們永遠在一起,然後,我看到了哥哥的眼淚。

    哥哥總是很忙,早出晚歸的,因為他繼承了爸爸留下來的財產——諾大的公司——跨越了全國數十個城市,所以長大了後,和哥哥見麵的次數少之又少,我開始沉默了。

    我喜歡一個人站在靜謐橋上看河裏的魚,其實我更想有哥哥在身邊。有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沒有死亡也沒有公司,我們一家人就這麽安靜的生活該多好,就像河裏的魚,就像河上的靜謐橋,無言的承載著曆史的滄桑,曆史的變遷。可是我卻未曾想到,無言也可以山崩地裂。當我看到橋邊蹲著的她時,世界瞬間變得無聲,靜謐橋也在那一刹那真正的靜謐。是曆史的輾輪將她送到這兒來的吧!就想二胡宿命的遇上了阿炳,二胡選擇了阿炳,靜謐橋選擇了她,是宿命,無可非議。

    那一刻,我望著她,莫名的心痛。林曉舒,對我來說,這輩子最重要的朋友,出現在了靜謐橋上。

    我看著她,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她卷曲成一團,像隻熟睡的貓,她雙手抱住小腿,頭發自然的垂下來,像在思考,或者是在迴憶,更或者是在哭泣,她柔軟的頭發遮住了因為低頭而僅露出半張的側臉,所以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唯一知道,她在痛,撕心裂肺的痛,可我幫不了,所以心被揪得難受,眼前的景物也變得模糊不清……清風徐來,撩起了她的秀發,我看到遮掩在發絲下的淚水,還有倔強的一次次檫幹淚眼的手。我想過去牽起她的手,卻感覺到了刺骨的寒冷,一雙銳利的眼睛直盯著那可憐的人兒,而我,站在側麵受到的僅是餘光中的一丁點窺視,就像太陽落山後散射迴來的微弱的光,可我卻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我害怕了,卻還是抬起了頭,於是,我看到她麵前的哥哥。

    我望著哥哥,驚訝多於恐懼。我一直以為哥哥就像夏天裏的涼風,冬天裏的太陽,也他總是那麽溫柔,他的笑總是那麽溫暖……雷電忽襲般的,我想起了爸爸媽媽,想起了爸爸媽媽的死,爸爸很有才華,遭同行嫉妒,被人家害死,媽媽也無故被牽連,爸爸媽媽是冤死的,是被一起打天下的好朋友害死的,所以誰都不值得相信,哥哥說,不自主的,我有點心疼。

    當那張因隱藏太久而顯得生硬的臉衝破發絲的阻擋突然出現時,我看到靜謐橋上塵土飛揚。一個麵無表情,一個傲然挺立;一個空洞,一個冷冰冰。潺潺的流水聲,刺耳的鳴笛聲,嘈雜的說話聲,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一刻戛然而止,世界,真的停滯不前了。

    我突然有一點兒想笑,因為我想到了一句話,一句很有趣但不知道誰說過的話:兩個人一起無聊就不無聊了。那麽兩個冷漠的人在一起是不是就會變得很熱情呢?我想著,誰知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越想越覺得好笑,於是就真的“咯咯”的笑了起來,兩雙沒有焦點的眼睛同時射了過來,又同時微微的皺了皺眉,我看著他們的樣子更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直到弄得他們倆都灰頭土臉,又因為自己笑疼了肚子才罷休,我停了下來,慢慢的走到她身邊拉著她的手跑了起來,風聲在耳邊唿唿的向,吹幹了臉頰的眼淚,吹散了心頭的愁愁思緒,吹走了所有的哀傷和失落在風中,我知道了她叫林曉舒,知道了她家在漠北,知道她在傷心難過,知道了她是獨自一個人離家出走的……我猜得沒錯,她不是個冷淡的女孩。

    如果時間能夠就此停止,如果人永遠都不會覺得累該有多好,我就可以牽著曉舒的手永無止境的跑下去了。

    當我氣喘籲籲的坐在台階上抬起頭時便迎來了曉舒的臉龐,不像蘋果不象瓜子的臉,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像個洋娃娃,可眼神中略帶的一絲憂傷讓我覺得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也許有些事真的很難釋懷吧!我想,她看著我,表情很難形容,像有什麽要說又不好意思,我也望著她,隻是笑,不說話,因為我實在累得說不出話了,然後我看她的表情由驚訝變為疑惑,於是我說:曉舒,做我朋友好嗎?

    然後我跟曉舒說老是拒人於千裏之外卻唯獨疼愛我的哥哥,跟她說爸爸媽媽是怎樣被別人害死,跟她說不能被哥哥陪的落寞,跟她說多年來藏在心底的願望。說完後我哭得一塌糊塗,模糊中,我看到曉舒也淚流滿麵。

    那一刻,我徹底理解了一見如故。

    我說,曉舒,去我家好嗎?陪我好嗎?她答應了,然後我們一起消失在夕陽的餘暉裏。

    我笑著跟哥哥說了我的決定後哥哥溫柔的撫摸著我的頭說隻要妹妹喜歡就行,然後我看到哥哥溫暖的眼神,其實我知道哥哥是不願意的,因為每次哥哥的眼掃過曉舒身邊時,我都會看到曉舒無端顫動的雙肩。我發誓,我要對她更好。

    每天早上曉舒都把我送到學校門口,再跟我擁抱,說再見,離開。我望著她的背影微笑,然後轉身走進學校。每天的那一刻,我都很幸福。晚上迴到家,我總看到曉舒在書房,手裏永遠捧著那本《夏至》,有時望著書發呆,有時傻傻的望著窗外,我看著寂寞的她,看著很累很痛卻從不哭泣的她,好心酸。

    我終於向哥哥提出了那個無理但渴望以久的要求:讓曉舒和我一起上課。哥哥同意了,絲毫沒有猶豫。我迫不及待的告訴了曉舒這件事,我知道她會和我一樣欣喜若狂,可我不明白,在曉舒感動得淚眼蒙朧之後,為什麽會有更深的恐懼。

    我的生活迴到了從前,迴到了哥哥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拉著曉舒的手就像曾經拉著哥哥的手一樣輕鬆愉快。她比我想像的更優秀,尤其是在學習方麵,可老師們不喜歡她,說她太我行我素,曉舒總是一笑置之,或者說那叫做人的原則,說完依然我行我素。

    曉舒真是個奇人,我自我感歎。她總能輕易的都我開心或是讓我生氣,這讓我覺得特沒勁,可又拿她沒辦法。用同桌司琴的話說就是:我是耗子她是貓;我是蘿卜她是刀。反正她就是我的克星,上輩子欠她的。

    書桌的第一個抽屜裏有曉舒的日記,是關於迴憶的日記。我喜歡坐在台燈下聽她講日記裏的那些朋友:陽成宇,蘇瀟宜,張子楓……每次看到曉舒臉上藏不住的喜悅時,內心就對漠北充滿著向往。曉舒,今晚陪我好不?我問行行,大小姐,曉舒一邊看著日記一邊說。我激動的從床上跳起來,結果把頭撞到了書桌上,我捂著頭,咿咿呀呀亂叫。這得歸功於曉舒馬大哈似的給我揉被撞到的地方,鬼才需要這種好心呢?我甩開她的手一下鑽被子裏去了,心想,當我頭是麵粉哦,想怎麽揉怎麽揉,曉舒拍拍被子,說:起來啦,還沒包好呢!

    別惹我,惹我你就死定了。我故意把聲音作憤怒狀,自個兒捂著嘴偷笑。

    好好好,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所以,我不得罪你。

    後麵一句聽著挺舒坦,前麵一句也不錯,古人雲耶,不過連在一起……林曉舒,我大叫起來,麻利的掀開被子,正想破口大罵,可看見曉舒安靜的坐在那寫日記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我隻得第一百零一次感歎,天啦!這什麽世道啊!是非不分,黑白不明。

    我爬上寫字台,看到了曉舒今天的日記,心不覺得疼痛。

    就這麽走,安安靜靜不停的走爬過山涉過水最後到達彼岸卻仍落寞山外是什麽?是山  是什麽?是水總是不肯迴頭總是不肯停留總是尋尋覓覓卻不曾想到想的念的盼的已在來時的路上檫身而過是彷徨是無奈是所有絕望的呐喊當最後一顆流星劃過天際時當新的誓言蹣跚而至時靈魂,卻已飛向了天的盡頭成宇,現在的曉舒已經不會再肆無忌憚的大笑了,我隻會蹲在牆角,寂寞的看著路人,安靜的想我們在一起的日記,那麽快樂,那麽難忘,成宇孤單的時候會想起總是活蹦亂跳的曉舒嗎?

    笑容僵在嘴邊,世界瞬間停止。那麽堅強的林曉舒竟會輕易的因為思念朋友而被擊跨,一物降一物,天理。

    曉舒,你真的想迴漠北嗎?

    想,也不想。

    之後陷入沉默,想迴去是為什麽?不想迴去又是為什麽?我不知道,也許她自己都說不清楚,tomorrow is another day!希望明天是快樂的一天吧!我想著然後沉沉的睡去,模糊中我聽到曉舒說:想或不想有區別嗎?我能決定得了自己何去何從嗎?

    迴憶就像在夢中,時而清晰時而模糊,而記憶中永遠清晰的影子就是那個時候靜謐橋上的林曉舒,她屬於那兒,那兒也需要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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