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蠻吞並北部的沙州部落,露出惡狼的獠牙,聯合靼部與兀部反叛作亂,率領大軍一路北上,大舉進犯大殷南疆的第一道防線南堡城。


    大殷軍猝不及防,城池空虛,南堡、廣寧和三滎河相繼失陷,嶺南地區烽煙四起,流民遍地,十幾萬軍民退至陝關。


    失利的戰報一次次傳來,母親的歎氣越來越多,祖父總是拄著拐杖久久地看著牆上的地圖,合家上下都籠罩在一片惶惶不安的情緒之中,蘇漁原本明亮的心境也蒙上了一層陰翳。


    她除了擔心著戰場上的父親,亦牽掛著另外一事,便是桐陵城郊的那隻猛虎。如今衙門的兵力都被緊急調往前線支援,那原本逃入山林的猛虎便又出沒於郊野,光天白日裏逞兇傷人。


    這日清晨,她命小七準備好利箭,又讓小八帶足了火炮,便一行人騎馬往桐陵城郊去。


    誰知剛入桐陵城,便見孟桐從後麵疾馳而來,下馬道:“大小姐,不好了!”


    蘇漁嚇了一跳,忙問:“可是祖父的病情又嚴重了?”


    孟桐道:“不是,前線傳來消息:昨日周副將誤入西蠻人的埋伏,在八裏道被圍剿了,糧草也被搶掠一空。西蠻人隨即攻破朝日嶺城門,沈副將負傷而死,朝日嶺數千將士全軍覆沒。”


    蘇漁大驚失色:“怎麽會!父親呢?父親那邊可有消息?”


    孟桐道:“聽說西蠻人拿下朝日嶺,連夜已至陝關城下,發動了猛烈的進攻。奴才雖沒聽說將爺的消息,但想以將爺的性子,此刻必定是帶領滿城將士奮力守城,抵禦外敵。隻是西蠻人來勢洶洶,朝廷撥派的援軍又尚未抵達,固守孤城,不知還能再撐多久。”


    蘇漁心急如沸,道:“陝關不能破!陝關三麵環山,是通往關內最重要的據點。若是陝關被攻破,敵軍長驅而入,多少生靈塗炭!多少百姓流離失所!”


    她咬一咬牙:“走,我們也去陝關!”


    孟桐抬頭看她:“大小姐,不行!陝關太危險了,您不能去!”


    蘇漁道:“國家有難,父親有難,我身為大殷的子民、父親的女兒,怕什麽危險!”


    孟桐跪下,再道:“大小姐,您不能去!有人需要您!夫人聽說朝日嶺失守的消息便昏過去了,如今全家上下已是亂成了一團。老太爺一直病著,公子才八歲,二小姐才幾個月,這個時候隻有您才能主持大局了!如果陝關失守,您也去了戰場,您讓夫人怎麽辦?”


    他叩首,懇求:“大小姐,請您迴去守著夫人和老太爺,他們更需要您!陝關,讓奴才去吧!”


    蘇漁聽他如此說,目光便不禁有些動搖了。


    孟桐道:“大小姐,別擔心,奴才答應您,拚死也一定會保護將爺平安迴來!”


    蘇漁猶豫片刻,終是下定了決心,歎:“你答應不了我。戰場之上,刀槍無眼。走吧,我們一起迴閭鎮。”


    她說著,欲要掉馬迴頭,卻見孟桐依舊固執地跪在她的馬前。


    蘇漁道:“孟桐?”


    孟桐看著她,再度懇求:“大小姐,求您答應讓奴才去吧!”


    蘇漁皺眉,道:“你明知危險,為何執意?”


    孟桐道:“當年若不是將爺把奴才帶迴蘇府,奴才這條賤命早就死在街頭了。大小姐,奴才雖然沒讀過書,但也知道忠義、知道報恩。奴才想去陝關,想保護將爺。求求大小姐,成全奴才吧!”


    蘇漁看著他,見他眉目倔強,心中百感交集,一時竟難辨滋味,良久,方道:“雖然你們是我的仆從,可是這麽多年下來,也早已像我的家人一樣。孟桐,我不會勸你,也不會攔你。你想做什麽,就去做什麽。我隻希望你明白,父親當年救你,不是圖你某天報恩,隻是為了讓你好好地活著。”


    孟桐在她馬前鄭重地磕了三個頭,道:“多謝大小姐成全。孟桐以後不能護衛大小姐,萬望大小姐多多保重。”


    蘇漁麵有不忍之色,微微別開臉去,道:“你也是,孟桐,我還想再活著見到你。”言畢,揚鞭催馬前行,帶著二三奴仆從他身邊馳過。


    夕陽泣血,遍天紅霞。


    蘇漁趕迴閭鎮老宅的時候,已是臨近黃昏,她剛從馬上跳下來,便見雲珠哭著迎了出來:“小姐,您可迴來了!”


    蘇漁忙道:“好了,別哭,夫人怎麽樣了?”


    雲珠抽噎著道:“自從老爺殉職的消息傳來,夫人的狀況實在不好。”


    蘇漁一怔,便覺頭腦轟然一聲,半晌才迴過神來,道:“殉職?你說、父親殉職了?!”


    雲珠哭道:“小姐沒聽說麽,下午才傳來消息,西蠻人攻入陝關,老爺殉職了!”


    蘇漁茫然道:“是嗎。”


    卻覺眼前一黑,倏忽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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