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幽在很多典籍之中看到過,星星其實距離他們很遠很遠,每一顆星星看似相近,但它們之間又隔了哪怕是散仙大能也要感到絕望的距離。


    所以修士從星星身上感覺到寂寥和清冷是沒有錯的,絕大部分星星,都是孤獨的。


    但神奇的是,遙遠的星星卻還是能夠被世人所觀察到,萬萬夜晚,永不缺席。


    李幽覺得,墜冥的創造者一定是在漫天星光之中感悟到了什麽,隻是其感悟之深,以李幽的境界還是無法感悟罷了。


    可這並不影響李幽體會到星冥的強大,正如墜冥前三式橫跨空間的殺傷,星冥也是一樣,星光橫跨無盡的時空,來到了你麵前,落到了你身上。


    星光僅僅是閃爍著,那些軍士的身體崩壞了,並且崩壞的速度極快,這一次,他們不再是化為大塊的碎土碎石,而是化為了徹底的齏粉。


    再次複生的軍隊,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再次消散,紀品厚完全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沒有絢麗的攻擊,甚至沒有攻擊軌跡,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把他引以為傲的大軍全部揉碎,一些風輕雲淡,風輕雲淡得讓人感覺到深深的恐怖。


    群山王在紀品厚身前,不知道什麽時候撐起一座巍峨的大山虛影,這座大山高逾百丈,是一座黑色的石山,把群山王和紀品厚罩在其中,光看外表,就知道這座石山的岩石極為堅硬。


    在星光下,這座黑色石山迅速溶解,隻能說這座石山足夠大,等到星光消散,石山已經僅僅剩下七八丈的一塊巨石把他們護住了。


    紀品厚深吸一口氣,忽而大笑道:“好!好!好!能夠碰到你這樣的對手,是紀某的幸運!隻是紀某現在身為坤德宗第五十七代掌門,哪怕拚上性命,也絕不能輸!”


    紀品厚一拍翻山訣,翻山訣飛出,融入了群山王的身體之中,群山王發出一聲咆哮,身形開始迅速變大。


    僅僅是三息的功夫,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出現了,這個巨人比起剛剛的石山還要高得多,幾乎有三百丈高,他身上怪石嶙峋,隻是大體像個人的形狀。


    最為奇異的是,巨人身上草深林密,更有無數鳥獸出沒,仿佛這真就是一座大山一般。


    可這座大山在移動,朝著李幽緩緩走去,它腳步輕易就能帶起狂風,他的巨掌足以震碎大地,壓碎大山。


    李幽感覺到了,這座大山不再隻是蘊含土靈氣,而是將多種靈氣揉成了一個整體,隻不過是以土靈氣為主導罷了。這才是天地大道的規律,任何一種屬性,都不可能單獨存在於世,必須相輔相成,互為依托,才能發揮出最大效用。


    而眼前的巨人就做到了,李幽第一次在相近境界之中覺得自己力量處於下風,是的,若是硬碰硬,李幽的瘋龍訣就算開到最大,也絕不是這個石巨人的對手。


    但李幽絲毫不慌,他舉起濁骨劍,在身前猛烈一揮,星空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輪巨大無比的彎月。


    彎月清冷的月光把周圍一切照亮,它並不像星光那般無聲息之間消融一切,但可以清晰的看到,石巨人身上出現了明顯的寒霜,寒霜覆蓋之後,石巨人的動作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它深山隨風搖擺的草木停住了,四處奔走的鳥獸也停住了,最終,整個石巨人都停住了。


    紀品厚麵目猙獰,瘋狂催動巨人,石但巨人似乎已經被冰霜封死,任憑他如何努力,石巨人都再也難以動彈分毫。


    紀品厚不甘心啊,這已經是他最強一擊了,石巨人一出,就算是悟神期強者,都能夠碰撞,事實早已經證明過了。


    可如今被這清冷的月光一照,竟然就把這石巨人定住了,若是大戰一場紀品厚還能接受,如今這情況,紀品厚如何能接受?


    盡管有石巨人在前麵抵擋住寒意,但依舊還是有一些灑落在紀品厚身上,他身體也逐漸僵硬起來,紀品厚發現,這並不是眼睛所見那種冷的僵硬,而是仿佛軀體內的空間凝固住了......這同樣是一種可怕的感覺。


    “這到底是什麽招式!”紀品厚之前在坤德宗地位很高,以坤德宗的實力,他足以接觸到潁州修真界大多數東西,然而紀品厚搜索腦中的每一寸,都沒有找到關於李幽招式的任何信息,這等詭異的招式若是被人看到過,絕不應該默默無聞才對!


    打到這裏,紀品厚已經知道自己落敗了,哪怕他拚盡全力,且占據境界上的絕對優勢,也不是眼前這個青年的對手。


    紀品厚絕望了,忽的,他眼中閃過一抹狠色......


    李幽看著石巨人在自己麵前停住,不由得感歎,這墜冥越是往後的招式就越厲害了,前三式李幽還需要不斷變換身形以配合招式,現在他基本上不用動,就可以釋放墜冥後三式,這是實現自動化了啊。


    就在這時,李幽忽然感覺到了一陣異樣,看向紀品厚所在的方向,他有些吃驚,紀品厚已經燃燒了自己的元嬰。點燃元嬰並不是什麽高深的法門,實際上幾乎每一個元嬰修士都會,點燃元嬰可以讓修士暫時爆發出強大的力量。


    但點燃元嬰是不可逆的,也就是說,點燃基本上都等於自殺,隻不過相比於元嬰自爆,點燃元嬰可以稍微撐得久一些罷了。


    李幽沒有想到紀品厚如此決絕,皺眉開口道:“你我無冤無仇,雖然你此行目的是為了殺我們,我不會留手,但以你的實力,若是要逃,我大概也留不住你,我們本就無生死之仇,何必至此!”


    紀品厚通過燃燒元嬰,倒是擺脫了月冥的控製,他慘然一笑,道:“逃?我已經逃過一次了,難道我要逃一輩子麽?我已經不想逃了!”


    李幽對於坤德宗之事也有些了解,大概知道紀品厚是在說什麽,便接著說道:“坤德宗之人怕是所剩無幾,你算是中流砥柱,死固然輕鬆,但何嚐不是一種逃避?”


    紀品厚臉皮抽動,跟著咬牙說道:“無所謂了,師尊為了守護山門,戰死在山前台階上,師母為了掩護我等撤退,不惜化作那撲火的飛蛾,就連素玲她也在逃亡的過程之中犧牲自己......還有師叔,三師兄,小師弟......你知道那是一種怎麽樣的煎熬麽?活著對於我來說太痛苦了......”


    李幽默然的看著紀品厚,他如何不知道那種痛苦,可就是因為他知道那種痛苦,才明白勸說這種情況下勸說是沒有用的,對方必須要自己想通,必須要自己從痛苦的泥沼之中爬出來,其他人很難再靠語言去打動他了。


    紀品厚麵容開始扭曲,點燃元嬰絕對不是一件舒適的事情,相反,這是很痛苦的,但李幽分明在紀品厚臉上看到了一絲解脫之色。


    “你叫李幽是吧,最後一戰,老天爺讓你作為我的對手,也算待我不薄了,可惜我沒有辦法把大觀山訣的威力盡數發揮出來啊......這是我最後一招了。”紀品厚低聲道。


    “山者,其形浮表,其魂則沉於下,古稱地脈。地為坤,坤屬陰,陰者,雌也。故地脈當為山之母,吾思其狀也......”


    李幽腳下的地麵裂開了一道寬闊的裂隙,下方一片幽深,看不到底,接著他清晰的聽到從深淵之中傳來了某些巨大的響動,似乎有什麽巨大的生物正在裂隙裏爬動。


    慢慢的,李幽似乎在洞內看到了一雙若有若無的眼睛,那種古怪的感覺竟然讓李幽生出了一絲恐懼,緊接著,有什麽東西爬出來了。


    那是一隻巨大無比的手臂,哪怕是石巨人在這支手臂麵前也不過如同玩具一般。


    手臂纖細,特別是手指,比例修長優美,這分明是一個女性的手臂,皮膚呈現出一種土黃色,卻十分光潔。


    手臂出現的一瞬間,李幽頓時感覺自己被鎖住了,巨大的壓力讓李幽動彈不得,手掌宛如一座五指山,朝著李幽壓來。


    李幽心中凜然,這是超越了元嬰期的力量,恐怕已經接觸到道則之力了。


    手臂雖巨大無比,移動起來卻悄無聲息,隻是那股壓迫感實實在在的存在,李幽很清楚,自己要是被抓結實了,就算他有龍體,也必死無疑。


    李幽看著越來越近的手臂,慢慢的把心中恐懼驅散,目光歸於平淡,他輕輕吐出兩個字:“碎冥。”


    裂痕出現了,以李幽為中心,無數裂痕向四麵八方瘋長,轉眼間,裂痕已經遍布這片空間。


    裂痕細細密密,覆蓋了眼前的一切事物,空氣、土地、石塊乃至李幽身後無盡的黑暗。


    巨大的手臂在裂痕之中停住了,下一刻,天地好像一麵鏡子順著裂痕破碎了,周圍的景象散落成無數的碎片......


    李幽站在紀品厚麵前,紀品厚已經成了一個血人,他身上密布大大小小的傷口,那些碎冥造成的傷痕,紀品厚的元嬰也已經燃燒殆盡,此刻的他,不過是在等死的狀態。


    紀品厚的眼睛開始變得渾濁,他盯著李幽,慢慢開口說道:“終,終於,一切,都結束了......”


    李幽沒有說話,隻是看著眼前這個人。實際上紀品厚對於李幽來說,隻是一個陌生人,但李幽卻從他身上,感覺到了一股悲涼。


    紀品厚接著說道:“我,我的儲物袋你拿去吧......裏麵,裏麵有坤德宗藏匿的寶物......它們都歸你了,你有這個資格......”


    李幽並沒有去拿紀品厚的儲物袋。


    紀品厚劇烈咳嗽兩聲,說道:“拿,拿著吧,若是有一天,你遇到坤德宗的人,希望,希望你能幫他們一把......”


    李幽長歎一聲,拿起儲物袋。


    紀品厚看著李幽的動作,他知道李幽答應了他的調解,隨即咧嘴一笑,道:“我看得出,你是個言出必行的人......我實在撐不下去了,閉上眼睛,他們就會來找我,我一次次看著他們血肉模糊的臉,我,我很害怕......自從坤德宗大難之後,我再也沒有休息過,我,我真的太累了......”


    紀品厚眼角有淚水流出,雙眼神采迅速消退,最後他用輕微的聲音道:“師尊,您來接我了啊......弟子無能,無法重振坤德宗.......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坤德宗留下一個希望......就讓弟子隨你們去吧......我,離不開你們啊......”


    紀品厚徹底死了,李幽站在他屍體前,心中五味雜陳。


    誠然,修真界之中有充滿爾虞我詐,但同樣的,也存在至真至誠的羈絆,比如九幽王,又比如眼前的紀品厚。


    修真之人壽命綿長,師徒之間,師兄弟之間可能相處千年甚至萬年,時間所醞釀出來的情感和羈絆,有時候是能夠超越血脈的。


    而坤德宗的東西,李幽並沒有打算用,或許有一天他碰到坤德宗的人,他會把坤德宗的東西交給他們。


    胡耀祖和葉一星也上來了,但是並沒有李幽那種感悟,他們還沉浸在李幽和紀品厚的戰鬥之中無法自拔,這絕對是一場質量極高的戰鬥,觀之受益良多。


    李幽贏了,本來兩人都是很興奮的,可靠近李幽之後,卻發現他興趣缺缺,不由得麵麵相覷,激動的話堵在嘴裏也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李幽把紀品厚當做可敬的對手,收斂了他的屍體。紀品厚應該是喜歡大山之人,李幽把他葬在了一處山腹之中。


    在處理紀品厚屍體的時候,李幽在他身上發現了一個玉簡,玉簡上有元道盟的標誌,打開一看,有人以坤德宗的其他弟子性命威脅紀品厚,讓他到此截殺李幽等人,落款不是別人,正是魯西雲。


    並且要求在規定的時間到一處地點會麵,把李幽幾人的人頭交給魯西雲,而算了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李幽向來不是以德報怨之人,魯西雲想要他們的性命,李幽何嚐又不想殺了他,在元道盟之中沒有機會,但在外邊.......李幽幾人動身前往了會麵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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