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罷早飯,文賢貴把連三平留下來,讓他陪著趙老財在家和趙姐夫算賬,自己則拽著石寬的手,不聲不響地溜了出來。


    才出了門沒一會兒,文賢貴就撞了一下石寬的肩膀,神神秘秘又好奇地問:


    “你見過金發碧眼的洋妞沒?聽說省城裏就有,可惜我們安平縣沒有。”


    石寬這是頭一迴進縣城,連金頭發的人都還是頭一迴聽說,也好奇地問:


    “黃毛鼠我倒是見過,黃毛的洋妞我可就不知道了。你找洋妞幹嘛?她們認識你啊?”


    “不認識,可我有錢啊,有錢不就認識了嘛!”


    看著石寬那副什麽都不懂的土老帽樣子,已經來過幾次縣城、見過些世麵的文賢貴心裏很是得意。他也不知道從哪兒摸出兩個核桃核來,動作不太熟練地把玩著。


    以前都是石寬帶著文賢貴走街串巷,進春香樓,逛老丁家的賭場。現在到了縣城,就變成了文賢貴的跟班。石寬也學著文賢貴的樣子,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笑嘻嘻地問:


    “有錢就能認識,認識洋妞還要錢啊?”


    “光聞聞那騷味當然不用錢,可你不想睡一睡啊?洋妞個個都是胸大得跟柚子似的,屁股也大得跟南瓜。”


    文賢貴倒是不忌諱,直接就說了出來。其實他也沒見過洋妞,安平縣壓根兒就沒出現過洋人。他是有一次來安平縣看西洋鏡的時候,看到鏡畫裏的洋妞都不穿衣服,還搔首弄姿的,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當時他就問放西洋鏡的漢子,說哪裏有洋妞。那漢子告訴他,說省城就有,隻要出得起錢,還能讓洋妞陪睡呢。今天到了這兒,又想起了當時的情景,就對石寬說了。


    石寬沒見過洋妞,也不知道長成什麽樣的。洋妞這個詞本來在他的心裏還是挺不錯的,可文賢貴一說屁股大得像南瓜,他立刻就覺得好醜,鼻子一皺,嫌棄地說:


    “我不睡,毛發黃黃的,睡洋妞跟睡一頭土豬有什麽區別啊。”


    文賢貴不明白啊,還以為石寬在矯情呢,立馬不樂意了,說道:


    “裝,你就給我裝吧,春香樓都去過,甄嬸子你也睡了,還挑三揀四的。我跟你講哦,你現在娶了我姐,要是再跟甄嬸子有牽扯,那我可不會放過你,我要把這事捅出去。”


    石寬感覺自己像被雷擊中了一樣,呆呆地站在大街上。他怎麽都想不到,和甄氏的事,竟然會被文賢貴知道。不過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啊,隻要做過,就會留下痕跡,方氏和陳管家的事,不也都被人知道了嗎?


    過了好幾秒鍾,石寬才慢慢恢複了原來的樣子,他也不藏著掖著,慢悠悠地說:


    “我做過的事,不怕你說出去。那時候我和你姐都很迷茫,不知道能不能走到一起,那也是我最消沉的日子,要不然也不會帶你去春香樓。現在你姐已經是我的妻子了,一切都重新開始,我不會再睡別的女人,不管是甄蓮,還是你說的胸大如柚的洋妞。”


    其實文賢貴也就是一時口快,說漏嘴才說出來的,既然都已經說出來,石寬也這樣迴答了,那他就認真起來了。手轉著核桃,圍著石寬轉了一圈,這才慢慢開口:


    “你說的話能信?”


    “你信不信無所謂,我隻要你姐信,我和甄蓮以前的那些事,也都已經跟你姐說過了。”


    石寬冷冰冰地說完,抬腿就往前走。


    這會兒時間還早呢,街道上的行人稀稀拉拉的,沒多少。文賢貴看著石寬走出去老遠,這才迴過神來,趕緊越過幾個路人,衝到石寬麵前,眨巴著眼睛,難以置信地問:


    “還想騙我,你挖礦的時候,托人帶迴來的那塊樹皮,上麵畫的鳥就是甄嬸子褲衩上的喜鵲,你當我不知道啊,騙得了我姐,可騙不了我。”


    石寬真是哭笑不得,隻好停下腳步,無奈地問:


    “你姐叫什麽名?”


    “文賢鶯呀?怎麽了?”


    文賢貴捏著那兩顆核桃,也不轉了,傻乎乎地看著石寬。


    石寬把文賢貴往旁邊一撥開,又說道:


    “知道就好,那上麵刻的是黃鶯鳥,是你姐。”


    “黃鶯鳥?”


    文賢貴又一次呆住了,想了好一會兒,突然就笑了。原來還真是黃鶯鳥啊,他追上石寬,嬉笑著說:


    “其實男人嘛,在外麵風流一下也沒啥,春香樓可以去,要是有洋妞的話也能玩玩,但是像甄嬸子那樣的,還是別去招惹咯。”


    以前睡甄蓮,不過是發泄心中的怨恨,現在想想,還真是荒唐得很,石寬都覺得自己沒臉見人了,他不想再說下去,趕緊轉移話題,說道:


    “你叫我出來,不是想找洋妞嗎?既然縣城沒有洋妞,那就帶我去找找那農公子的家,我認得他家了,以後得找他算賬去。”


    別看文賢貴在龍灣鎮那可是橫著走的,什麽地方都敢進,什麽地方都敢闖。可到了縣城,就變得有點縮手縮腳,猶豫不決了。


    他來縣城都有三五迴了,縣城的j院在哪他也曉得,看著可比春香樓高檔多了,進出的人也大多都是禮帽華服的。所以他猶豫了好幾次,都沒敢走進去。


    今天和石寬一起來縣城了,就拉著石寬出來,一起壯壯膽兒。隻是石寬剛才說了不會再睡任何的女人,所以也就不好意思去了。石寬說要找農公子的家,他也是來了興趣,馬上就說道:


    “好,那我們就去找一找,那個狗雜種,在龍灣鎮有二叔在,我們不方便弄他,但是到了縣城,那誰敢管我們啊?弄死他了,也不會有人懷疑是我們幹的。”


    說什麽洋妞啊,女人啊,兩人說不到一塊去。但是說到了農公子,那是一拍即合。


    走了好幾步,文賢貴才發現自己也不知道農公子家在哪裏,安平縣城可不是龍灣鎮,隨隨便便就能找到的,他有些沮喪,說道:


    “我……我們都不知道他家在哪,這……這怎麽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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