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方氏“咚咚咚”的撞了幾下之後,突然就扭過頭來,雙手抓住石寬的手臂,使勁的搖晃著:


    “我現在該怎麽辦?”


    “你是賢鶯的娘,我不想你死去,你死了對賢鶯的打擊會很大,所以你還是趁早離開龍灣鎮吧。”


    石寬要把方氏送走,方氏不走文家就會亂下去,且不說文老爺殺了陳管家,會不會也對方氏動手?就說這個方氏,為了自保,會不會鋌而走險,反手把文老爺給弄死?文老爺和方氏,一旦真正開始鬥起來,定會跟著倒下一大片的人。


    方氏愣在了那裏,眼淚一點一點的流下來。她腦子裏倒不是考慮文老爺會不會殺死她,而是想自己和陳管家的事,既然被那麽多人知道了,那怎麽還有臉生活在這裏?


    迴顧她嫁給文老爺以來,為了和胡氏爭奪率先懷上文家的男娃,各種明爭暗鬥。後來雖說老天眷戀她,讓她的兒子文賢安比文賢昌早出生了那麽一兩個月,成功的成為文家產業的繼承人,但是老天也安排了一個嬌媚撩人的唐氏來。


    在和唐氏的爭寵中,她基本處於下風,吃夠了悶氣。而且她又是個離不開男人的種,在沒有文老爺光顧的夜晚,常常隻能以角棍為伴。


    很多時候,她都想與下人們偷腥,甚至是矮丙或長庚那樣的貨色也不在乎,隻要是個男人,能給予她滿足就行。


    隻是她知道文家正主這個位置來之不易,這種私欲得不到滿足,那就忍一忍,挺挺就過去了。誰知道被土匪劫過了之後,文老爺就徹底的把她打入冷宮,不再觸碰過。


    土匪之所以劫她,是衝著文老爺去的,她所遭受的罪,都是替文老爺遭的。文老爺竟然那麽狠心,使得她的心裏寒了。


    陳壽之是他們文家的管家,地位也不一般,在那種時刻,對她撩上幾句,自然而然的就默許了。她甚至一直覺得,和陳管家在一起,不存在誰主動,就是兩個火星碰到了一起,必然就會冒出火來。


    可能是陳壽之的婆娘長得太醜,陳壽之所有的勁都使到她身上來,她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


    如果這些事不被別人知道,陳壽之也沒有死掉,那這日子一直過下去,真的是太美好了。


    隻是老鼠洞裏的老鼠在幹什麽?都有蚯蚓知道,他們的這些事,又怎麽可能不被人所知?


    在前麵堆放藥材的倉庫裏,在總管房的後窗下,都好像被人看到過。他們能殺死一個馬貴德,並試圖栽贓給石寬。卻殺不死第二個馬貴德啊,況且隻要她和陳管家還繼續,那就會有更多的馬貴德。


    抽抽搭搭了好一會,方氏似乎也想清楚了,這種事情她可以做,但臉皮還是要要的。她捏著帕子把眼淚擦掉,冷靜的說:


    “石寬,我對你不好,你恨我,我也是知道的。但是你既然已經娶了賢鶯為妻,那就要好好待她,千萬不要讓她受委屈了。”


    這話說出來,石寬就已經知道方氏下定決心要離開了,他心裏又有些於心不忍,便說道:


    “賢鶯沒有多久就要生了,你等她生了之後,看一眼孫子再走。”


    此刻的方氏,多想上去把石寬抱住啊,這個在她眼裏輕如鴻毛的男人,在這種時候,卻是給予她最大關愛的。她也點點頭,傷感的說:


    “我會等的,一時半會,我也沒找到去處。”


    石寬不再說什麽,把手裏那根隻吸了一口,然後自己慢慢燃燒到根部的香煙頭一彈,站起身來,默默的走了。


    天氣入秋了,很多人晚上就不敢洗冷水,刁敏敏就是其中一個。吃過了晚飯後,就在學校食堂的那口大鍋裏舀了一桶熱水,提到了旁邊一處用木板和爛泥巴糊成的洗澡房裏去。


    學校的洗澡房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以前是所有人都共用一個。後來她和蘇爾南來了,人變得有點多,一個洗澡房不夠用,阿香就提議再多蓋一個,男女分開用。


    這想法當然得到讚成啊,柱子和羅豎就忙活了起來,搞出了這麽一間洗澡房。


    她剛把桶放下,脫去上衣時,就聽到外麵有輕微的響動。她知道肯定是有人貼過來偷看了,但是臉上卻波瀾不驚,甚至動作都沒有一絲猶豫的。


    偷看洗澡的肯定是男人,女人不可能幹這種無聊的事。現在住在學校的男人有蘇爾南、羅豎,還有那個獐頭鼠目的柱子。


    這三個男人裏麵嫌疑最大的當然是那個柱子,不過蘇爾南和羅豎也不能排除。這個蘇爾南雖然從和她在縣城裏見麵開始,又不怎麽正眼看她,也很少說話。但以她的經驗,這種男人的外表和內心往往會是極大的反差。


    羅豎和蘇爾南有點相似,隻是羅豎的眼神中多了幾分她看不透的東西。上頭讓她盯緊羅豎,如果能琢磨透羅豎的眼神,那就知道羅豎到底是什麽人了。


    這個洗澡房才使用沒有多久,刁敏敏還沒發現哪裏有縫隙供人偷窺,但她憑直覺猜測出偷窺的人是站在哪一邊,她一點都不害羞,也沒感到不自在,還麵向那邊,拿起了毛巾,把水一點一點的濕到身上去,讓自己的每一寸肌膚都展現出來。


    洗澡房裏隻是掛著一盞小油燈,水霧一起來,她自己都看得不太清楚。不麵對偷窺的人,那就沒有什麽誘惑力了。


    一個女人最大的武器就是身體,像她這樣漂亮的女人,武器更是威力十足。男人要是迷戀上了她的身體,那昨晚用手摳過幾次屁股都會毫無保留的說出來。


    洗了澡出來後,她挎著桶,一邊撥弄頭發,一邊往前走,路過柱子和趙寡婦的房間時,看到柱子頭低低的坐在那裏,也不敢看出來。趙寡婦是看出來了,臉上卻有一絲不安的神情,衝她勉強的微笑,也不問話。


    她知道剛才偷看她的是柱子了,頓覺無趣,迴予了一個微笑,快步的走迴自己的房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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