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公子把母親的手輕輕撥開,自顧自地走進屋裏,邊走邊嘟囔著:


    “龍灣鎮的人啊,全都是刁民,我在那兒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周媚跟著走進來,聽著兒子的哭訴,心裏立馬就明白了,肯定是被人揍了。她轉過身,對著身後的鳳菊吩咐道:


    “你趕緊去隔壁小嫂子那討點n迴來,給少爺擦擦。”


    “好哩!”


    鳳菊應了一聲,轉身就去了。心裏卻犯起了嘀咕,這眼睛被打了才用n來塗,這鼻青臉腫的咋也討n了?不過這是主子的命令,她一個小丫鬟,哪敢多嘴問啊。


    兒子一迴來,周媚也不使喚其他下人,自己給倒上一杯水,心疼地問道:


    “怎麽迴事啊?誰這麽大的膽子,敢打你啊?”


    “還不是文家那夥人,文賢鶯現在的男人石寬……”


    農公子那也是一肚子的委屈啊,迴到家就竹筒倒豆子,把昨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周媚在旁邊聽著,臉色是越來越難看,到最後,直接氣得咬牙切齒。她壓低聲音罵道:


    “文賢昌,老娘我一定要把你給弄下來。”


    自從被文賢昌睡了之後,周媚的心情十分複雜。農局長一直都知道她和張z席的那些事,居然還能裝得那麽像,到了關鍵時刻,還攛掇她去張z席那吹枕邊風,要把文賢昌給辦了。


    從這事就能看出來,農局長壓根兒就不愛她,或者說,就是愛她的身子,想利用她的身子撈好處。


    她那時候也挺迷茫的,雖說答應了要去張z席那告文賢昌的狀,可也還沒真的去做。


    前陣子劉縣長從龍灣鎮迴來,說文老爺也想弄死文賢昌,讓她上點心。她心裏跟明鏡兒似的,知道劉縣長是被文老爺捏住了把柄,也就隻是嘴上答應,根本沒當迴事兒。


    這會兒看到兒子被打成這副德行,她實在是忍不了了,心裏暗暗下了決心。


    她是這樣子認為的,石寬敢大打出手,那是因為背後有文賢昌撐腰。隻要把文賢昌弄下來,那文家所有人還和以前一樣,對他們馬首是瞻,不敢有半點冒犯。


    其實人生不就是互相利用,互相欺騙嗎?農局長明知道她和張z席有那些事,選擇不知道,是為了自己的官位。她瞞著農局長躺到了張z席的身下,不也為了丈夫和兒子的仕途嗎?


    目的都是一樣的,糾結誰利用誰欺騙又有什麽意義?被文賢昌睡了,丈夫不也沒嫌棄她嗎?


    想通了,周媚也就釋然了,同時心裏也沒有了愧疚感,隻是無形中多了幾分肮髒。


    沉靜了幾個月的春香樓,又開始熱鬧了起來。老丁指揮著幹活的人把東西搬進搬出,李金花則是招唿著兩個夥計在大門兩邊貼對聯,這對聯也挺有意思的,上下聯分別是:


    當物救急期運轉,贖財解困盼時來。


    一當一贖,不用把招牌掛出來,路過的人就知道老丁要開的是當鋪了。


    忙活了一整天,一切收拾妥當,老丁站在門口的台階上往迴看,暗中得意。盤下這一家店,就是他最大的一筆生意啊。能以這個價格拿下來,說明他確實適合當這個當鋪的掌櫃。


    這時候,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女人叫喊聲:


    “丁掌櫃,你這是要開當鋪嗎?”


    老丁迴過頭來,看到站在跟前的是文老爺的小妾小蝶,懷裏抱著腦袋歪過一邊的文田夫。就感覺有些奇怪,自己招牌都還沒掛出來呢,這個女人大字不認識幾個,難道也能從這一副對聯中得知他開當鋪?


    “對呀,我的“及時雨”當鋪,明天開業,你有什麽東西要拿來典當的?”


    小蝶還真是想來典當東西的,不過不是現在。文家分家沒有她的份,文老爺癱了之後,也沒再給過她錢,她的日子也難過啊。前不久就把家裏的那幾個下人全部辭走了,自己帶著文田夫。


    龍灣鎮還沒有出現過當鋪,她也隻是知道當鋪是拿東西去換錢的,具體要拿什麽東西來換,還不太清楚。沒有什麽錢用了,那聽說老丁開了當鋪,就過來了解一下。她問道:


    “什麽東西可以典當,能當多少錢?”


    一聽這話,老丁就樂了,笑道:


    “能典當的東西多了,金銀首飾,古玩字畫,一切值錢的東西都可以。典當的期限內來贖迴,交點當金,若是不能贖迴,那物品就歸我。”


    “哦,我明白了。”


    小蝶說著,就轉身離去。文家不認她是文老爺的小妾,可外麵的人都把她當成文老爺的小妾,身份在這兒,不方便拋頭露麵說太多的話。而且她也問清楚了,不需要再留在這兒。


    “娘,走走。”


    懷裏的文田夫掙紮著,想要下地來自己走,嘴裏喊著簡短的詞匯。


    小蝶在文田夫屁股上掐了一下,罵道:


    “走走走,腦袋都抬不起來,走個屁呀走,我慢慢拉你,什麽時候才走到家。”


    “哇……走……走走……”


    文田夫委屈的哭了,卻不敢再掙紮要下地來。


    小蝶也心煩啊,抱著文田夫加快腳步往家裏趕。當初給文老爺生了這個兒子,還以為母憑子貴,能過上好日子了呢。


    哪裏想到世事難料,文老爺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這個文田夫也是個廢物,別的小孩子都會滿地跑了,他才能搖搖晃晃站起來,而且那腦袋老是抬不起,不是往這邊歪,就是往那邊倒。


    當時到春香樓學的那些對付男人的招數,確實能把文老爺拴在身邊好久。不過好彩終歸沒再次懷上,否則現在肚子裏又有一個,文老爺又不給錢,還真不知道怎麽活下去。


    前幾天木德來了,她就向木德訴苦,說自己如何如何的難,原以為木德迴去後,會代替她和文老爺說一下的。


    後來文老爺確實是來了,但是和那個什麽縣長秘書一起在關房間裏,哼哼哈哈在裏麵待了老半天,又不是一男一女,在裏麵待這麽久也不知道幹嘛?


    最可氣的是,走了就走了,一個子也不留下,那塌脖子的兒子眼巴巴的看著,也不給點東西。


    這日子啊,不拿點東西去典當,真是不知怎麽過得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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