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呀,哇呀,救命啊!”


    老柳樹根下躺著的那個人,揮著一隻手,聲音淒慘,含含糊糊,勉強能讓人分辨得出是喊救命。


    文賢貴知道不是鬼,而是個傷得不輕的人,就把手槍一收,走過去蹲下來,不過還是有點緊張地問:


    “你是誰?怎麽會在這裏大唿小叫的。”


    “土匪,我被土匪割啦,快帶我去文二爺那,我不想死啊。”


    那人說話雖然有點含糊,但好在夜晚挺安靜的,沒什麽別的聲音搗亂,還是能大概聽清在說啥。


    文賢貴掏出洋火點了一根,火光亮起的瞬間,他看到了一張慘不忍睹的臉,還有那沾滿血跡的軍裝。那模樣比鬼還嚇人,他嚇得往後倒去,也明白是怎麽迴事了。


    “土匪,土匪又來了?土匪跑哪去了啊?”


    “跑啦,快救救我,求求你們啦,快救救我啊。”


    火光一滅,黑暗中那個人又開始苦苦哀求,這次聲音可大了,也清楚多了。


    “你等著,我去把你們兄弟叫來。”


    文賢貴可不想再點第二根洋火了,那模樣實在是太嚇人了,他怕再多看一眼,晚上得做噩夢。


    連三平今晚沒帶槍出來,聽說被土匪割了,嚇得身體直哆嗦,兩腿緊緊夾著,說道:


    “少爺,要不我們撤吧,就我倆可抬不動他,要是被土匪看到了,那可就麻煩啦。”


    “你怕什麽?沒聽說土匪早跑了嗎?我們去前麵崗哨,叫那些人來把他抬到二叔那。”


    文賢貴雖然怕那張臉,但是可不怕土匪。他也相信土匪早就跑沒影了,土匪為什麽要割這些當兵的,不就是想跟李連長叫板嗎。用石寬的話說,他連個兵都不是,有什麽好怕的?


    去叫那些士兵來抬人,這可是立功的哦。這白送的功勞,哪有不要的道理嘛?他拽著連三平,有點幸災樂禍的往灣尾跑去。


    離崗哨還有老遠呢,文賢貴就扯開嗓子嚷嚷起來:


    “站崗的,你們的兄弟都被土匪給割啦,還一個個跟沒事兒人似的呢?趕緊出來抬人啊。”


    說是崗哨,其實就倆士兵在這兒晃悠。白天一哨,晚上一哨。白天站崗的還算好過,晚上站崗的可就難熬嘍,聽著那風聲蟲鳴,困得直打瞌睡,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熬到天亮。


    今晚守崗的是水養和牛黑華,牛黑華可不想在這兒傻站到天亮,就跟水養商量著,一人守半夜。


    他守完上半夜,迴到那木棚子裏,把水養叫醒,舒舒服服地躺在那幾塊木板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聽到了這喊叫聲,嚇得他一個激靈,抓起身邊的長槍,“嗖”地一下就鑽出了木棚子。


    “誰啊?誰在那兒大唿小叫的?”


    “是你爺爺我,我是文顧問,聽清楚沒?”


    文賢貴沒好氣兒地說,要是大白天,他肯定得過來給這士兵一巴掌。


    “文顧問?是文三少爺啊。你剛才說什麽?”


    牛黑華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不過聽出是文賢貴的聲音,就把那長槍收起來了。


    這人一多,連三平也不那麽害怕了,磕磕絆絆地把前麵發生的事兒講了出來。


    “你們前麵有個兄弟被土匪給割啦,臉上身上都是血,我還以為是鬼呢。還好碰上了我們少爺,哦不,碰上了文顧問,要不然今晚他肯定死在路邊啦。”


    這次牛黑華可是聽明白咋迴事了,手不自覺地就捂上了褲襠。他們當兵的這段時間,最害怕的就是被割掉啦!好不容易日子才安穩了沒幾天,本以為土匪不會這麽快又來,誰知道剛一放鬆警惕,就又有人被割了。


    不用想,他就知道被割的肯定是水養。晚上來換崗的路上,他還跟水養說呢,兩人一起湊錢,然後抽簽,看誰能抽中去春香樓找最漂亮的阿香共度一晚。現在錢都還沒湊齊呢,水養就被割了,真是太慘了!


    “在哪兒呢,快帶我去看看!”


    “看什麽啊看,把床板拆了,抬過去把人弄走得了。對了,做個火把,我給你們照路。”


    這大晚上的,自己走倒還沒啥,要是抬個人摸黑走,肯定得磕著碰著。文賢貴可不想幫忙抬人,以他的身份,能幫忙舉著火把照路,那都算是很給麵子了。


    牛黑華這才迴過神來,趕忙鑽進木棚子,點亮了煤油燈。把那幾張床的鬆木板翻起來,挑了一塊有鬆木明子的,用柴刀劈成幾塊,交給文賢貴當火把。又挑了一塊最寬的,提著就出去了。


    三人來到大柳樹根下,水養還在那兒哼哼唧唧呢。他今晚被那灰鼠給割了,也不知道是灰鼠手法不好還是故意的,東西被割也就算了,大腿還被劃了一刀,疼得他直接暈過去了。


    剛才文賢貴和連三平跑過來,地麵啪啪直響,他才又慢慢清醒過來。估計是大腿上那一刀太狠了,他根本站不起來,隻能揮揮手在那兒哼哼著求救。


    原來啊,他和牛黑華換班的時候,拎著褲子跑到老遠的地方去噓噓。這尿還沒撒完呢,口鼻就被人從後麵捂住了,還有一杆槍抵住他的太陽穴呢。他心裏暗叫不好,一點都不敢亂動,隻能乖乖地被那幾個人連拉帶拽弄到了大柳樹根下。


    一到柳樹根下,那夥人就把他的褲頭給解開,然後“哢嚓”一下給割了。他都還沒搞清楚對方是什麽人,為什麽要對他下黑手呢,人就已經暈過去了。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是被疼醒的,臉上不知道被劃了多少道口子,舌頭好像也被割了。也就是這時候,他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夥人就是割李多的那撥土匪啊。


    知道是土匪又能怎麽樣呢?他還沒來得及叫出聲,腦袋上就挨了重重的一腳,整個人又暈過去了。


    等他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就已經被文賢貴和連昌平當成鬼了。


    他的舌頭確實是被割了,不過還好割得不多,就一小塊,還能勉強說點含糊不清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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