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美荷眼睛一亮,不過心裏可沒起什麽波瀾。亮麻子那點錢,跟文老爺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今天文老爺可是約好了在老地方等她呢,她才不會為了這點小錢就因小失大呢。不過人家既然都給錢了,那還是拿幾根稻草把鵝脖子和鵝掌綁一起得了。


    “那我就謝啦,明天記得早點來,我給你留點鵝血哦。”


    “好嘞好嘞,那我先走啦,妹子。”


    提著那幾條鵝脖子,亮麻子又瞅了幾眼譚美荷的胸脯,直到譚美荷轉身了,這才一步三迴頭地離開。


    沒有鵝肉,鵝脖子也不錯嘛。亮麻子又買了些幹辣椒、老薑塊之類的配料,美滋滋地迴家去了。


    他可是個不折不扣的賭徒,整天不著家,妻子早就帶著孩子迴娘家了。因為過年都沒錢,他也沒好意思去把人接迴來。現在他有錢了,妻子想迴來就迴來,不想迴來也無所謂,要是能把秦老三的婆娘勾到手,那可比家裏的黃臉婆好看多了。


    出了龍灣鎮,踏上鄉道,人一下子就少了,稀稀拉拉的,有時候半天都見不到一個人影。道路兩旁的草木還沒發芽,看起來冷冷清清的。


    亮麻子可沒受這環境影響,依舊哼著小曲,突然他就停下了,瞪大眼睛看著前麵。


    原來前麵文賢貴和連三平兩人,正抖著腿站在那裏,那表情,看著可不太友善,八成是在等他呢。


    “三……三少爺,你們……你們咋在這兒呢?”


    “錢都輸光啦,今晚連飯都沒得吃,隻能在這兒等你,去你家蹭個元宵吃啊。”


    文賢貴怪聲怪氣的,慢慢地朝亮麻子走過去。


    亮麻子心裏有點發慌,不知道文賢貴想幹什麽,隻能強顏歡笑:


    “三少爺,您……您就別拿我開涮啦,我這點破菜哪能入您的眼啊?”


    “你贏我們少爺的那麽多錢,就買這幾根鵝脖子,也太摳了吧。”


    連三平說話時,已經把肩膀上的長槍甩到前頭,雙手緊緊的握住。


    亮麻子努力讓自己淡定,但腿還是不由自主的抖起來,他把那幾根鵝脖子舉起,不好意思的說:


    “去……去得遲了,沒什麽東西賣,就撿了這麽幾根鵝脖子,湊合湊合……”


    文賢貴也不拐彎抹角,直接上前就大吼道:


    “亮麻子,你出老千贏我那麽多錢,卻肚子都不舍得填飽,留著給哪個野女人啊?”


    亮麻子在村裏麵雖說不是什麽霸王,但也絕對不是好惹的貨色,他現在慌主要是慌在文賢貴腰間的槍上。他退後了一步,反駁道:


    “文賢貴,你別胡說八道,你哪裏看到我出老千了。”


    文賢貴本來就氣得夠嗆,這會又被直唿其名,頓時火冒三丈,“噌”地一下跳起來,飛起一腳就朝亮麻子踹去。


    亮麻子好歹也算是個人物,對付文賢貴這個嫩芽子,簡直是小菜一碟。他連手裏的鵝脖子都沒放下,身子一閃,另一隻手輕輕一撈,就抱住了文賢貴踢來的腿。


    這下可好,文賢貴瞬間失去重心,“啪嗒”一聲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個鄉下的小混混竟敢如此對他,這不是反了天了嗎?他也顧不上疼,一個骨碌爬起來,伸手就從那木盒子裏掏出了手槍,對著亮麻子的腦袋就扣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那聲音大得連風都被嚇得不敢吹動了。亮麻子手裏的鵝脖子“吧嗒”掉在了地上,人也像被施了定身咒似的,縮著脖子,半蹲半站,動也不敢動。


    剛才那子彈就從他的耳邊擦過,他甚至都能感覺到那股熱浪,現在耳朵裏“嗡嗡”直響,裏麵的耳屎都被震了出來。


    其實文賢貴開槍的時候手稍微偏了一點,不然亮麻子這會兒絕對不可能還穩穩當當地站著。打死火生那純屬意外,真要開槍殺人,他心裏還是有點發怵的。


    文賢貴把那槍管頂在亮麻子的腦門上,惡狠狠地說:


    “我說你出老千,你就是出老千,還敢不承認,信不信老子一槍崩了你。”


    “信,三少爺,我信,可我真的沒出老千啊。”


    都到這份上了,就算出了老千也不能承認啊,除非腦袋是韭菜,割了還能再長出來。亮麻子哭喪著臉,心裏暗暗叫苦,早就聽說文家三少爺變得兇狠了,他還不太相信,畢竟再怎麽壞也壞不到哪兒去,現在可算是見識到了。


    “快還迴來!我們少爺的錢你也敢坑,活膩歪啦?”


    連三平剛才被槍聲嚇得不輕,這會兒迴過神來,把手裏的長槍一甩,背到身後,立馬過來翻亮麻子的兜。


    光拿迴錢可不行,文賢貴心裏那口氣還沒出呢。他把那槍從亮麻子的腦門慢慢往下移,移到肚皮下麵才停下,似笑非笑地說:


    “我文賢貴的錢你也敢坑,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你知道牛鎮長家那個莊副連長不?”


    “知道知道,三少爺,別開槍啊,我還沒兒子呢,又是家裏的獨苗,得給家裏留個後啊。”


    亮麻子剛才臉色就不好看,這會兒真要哭出來了。要是文賢貴現在扣動扳機,那死不死的不好說,但腦子裏已經閃過雞蛋被打破的畫麵了,光是想想就夠他受的了。


    文賢貴看著旁邊掉在地上的鵝脖子,還有那幹辣椒和老薑頭,腦子裏已經想到了另外一幅畫麵,他嘴角一咧,壞笑著說:


    “你想保住香火,也不是不行,可你今天在我身上打主意,我要是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以後在龍灣鎮還怎麽混呐。”


    聽說隻是懲罰,亮麻子心裏一鬆,趕忙迴答:


    “我願意接受懲罰,三少爺,你就懲罰我吧。”


    “這可是你說的哦。”


    文賢貴腦袋晃了晃,臉上露出陰險的笑容。


    “是我說的,我心甘情願。”


    亮麻子還不知道大難臨頭,還以為隻是小小的懲罰。


    “那好,你把這些辣椒和老薑頭嚼碎,敷在這兒。”


    文賢貴把槍管又往下移了一點,輕輕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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