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俞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端起喬蕎沏的蓋碗茶輕呷一口。


    “犛牛活著時和我交情不淺,這院子的錢都是我幫他變現的。”


    老俞環視著屋子悠悠說道,神情裏透著傲氣,好似喬蕎所住的屋子是他家的一樣。


    什麽交情不淺,還不是利益的交換!犛牛手裏有著金銀急著要賣錢,老俞收買金銀是為了從中獲利,看老俞一臉的老奸巨猾,喬蕎明白他一定是從犛牛手中撈到了不少好處。


    她笑起來:“俞老板今晚來有什麽事嗎?”


    老俞再喝一口茶,盯著喬蕎的眼睛反問:“你沒打算將手上的寶貝賣錢嗎?最近行情好,我可以給你個好價錢!”


    喬蕎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將計就計說道:“行情還不是你說了算,你報個價,要是合適,我把剩餘的全給你。”


    “真的嗎?”


    老俞激動得拍了一下桌子,眼睛迸出光來。


    “別的東西我沒看在眼裏,單單那尊佛像我過目不忘!我給犛牛說了十萬元,他嫌便宜不賣,現今他死了,你一個婦道人家也艱難,我出十五萬元,都是現錢,你覺得怎麽樣?”


    喬蕎心裏劃過一道閃電,全身抽搐了一下。


    果真有值錢的東西被犛牛藏起來了,她從老俞的口中已得出答案,牛氏留下的金銀裏有一尊佛像最為值錢!


    她低著頭裝作思考,心裏推測著犛牛怎麽會把所有的金銀財寶向老俞盤托出去。


    老俞以為她嫌價格低,手裏握著一串瑪瑙珠子慢慢轉動,嘴裏說道:“毛家梁鎮真正識貨的是我俞進奎,給得起現金的也隻有我一個,你男人說要買房開店,急著拿東西來找我,幾個金元寶和兩枚翡翠戒指換錢置了這院子和店麵,你說說我有沒有虧待他?”


    看來犛牛並沒有賣光金銀,除了那尊佛像,一定還有別的東西。


    “俞老板,既然你說現在行情不錯,不如再等等,當下我也不急用錢呀。”


    喬蕎起身給他添茶,委婉拒絕。


    老俞挪了挪身子,臉上的皮肉縮了縮,擠出笑來:“行情不是天天漲的,行情還得看你遇到識不識貨的人,願不願收你手上的東西!我是看在犛牛的情麵上想著幫幫你,金銀是死的,鈔票是活的,錢拿在你手裏可以應急,那些東西一旦你急用換不出幾個錢!”


    喬蕎不想聽他講道理,她心裏惦記著犛牛將金銀究竟藏在了何處,尤其是聽到老俞說有尊佛像在其中。


    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測,喬蕎歎一口氣問道:“既然俞老板肯出高價說明東西值錢,想來你親眼看到過佛像,不然怎麽會這樣牽腸掛肚。”


    老俞張口說道:“豈止見過,這東西千年難遇,一般人識不透它的出身!純金鑄造的佛像我見得多了,但鑲在象牙蓮花座上的我沒見過,何況它真的是流傳千年的寶物——唐朝開元盛世時,暹羅國向唐玄宗李隆基進貢的寶物,光是它的文物價值已遠超本身的含金量啊!”


    喬蕎的心湖像被投進一顆炸彈,她被老俞的話驚得魂魄都快散了。


    她是想過牛氏留下的金銀頗多,但沒料到會有一尊如此值錢的佛像在裏頭。


    一時間,心底被巨大的欣喜和憂慮所包裹,她已無心再聽老俞講其它的了。


    “既然如此值錢,你出的價格未免太低了吧,虧得我家男人沒賣給你,不然肥了你的腰包,卻害苦了我們。”


    喬蕎的話綿裏藏針,紮得老俞坐不安穩了。


    但,老俞是老江湖,怎麽會把喬蕎這樣的村婦放在眼裏,他冷笑一聲,壓低嗓音說道:“你敢把東西拿到市麵上明目張膽去賣嗎?這是倒賣文物,是違法犯罪!你想賣沒人敢買,有可能被公家沒收了去!”


    喬蕎的脊背猶如被潑了一盆冰水,寒意瞬間蔓延了全身。


    “俞老板這話說得過分了!我婆婆留給她兒子的遺物,想來定是他們牛家的祖傳寶貝,怎麽到你嘴裏像是偷來的一樣?我們不能賣,那你怎麽能收能賣?難道說你開了家古董店就可以大明大方地做著倒賣文物的生意?怎麽就沒有人舉報你?”


    喬蕎的話火氣十足,老俞愕然望著她的雙眼,明白這個女人可不是任他拿捏的犛牛。


    沒錯,當初犛牛要在毛家梁鎮安家落戶,先是來到了老俞的古董店裏,他向老俞諮詢了金銀價格,估算了一下價錢,覺得賣掉幾塊金元寶還不夠購房費用,又說自己還有幾件值錢的首飾,老俞說一並拿來鑒別一下,才好定奪。


    犛牛迴家拿了幾塊金元寶,又拿了兩根金釵,兩枚翡翠戒指。


    老俞拿了放大鏡細細端詳,才知這個山裏漢子大有來頭,不說金元寶是皇宮敕造,那兩根金釵看做工紋理都是有些年代的東西。


    更可貴的是兩枚翡翠戒指,做工精巧,上麵嵌著的兩塊翡翠是難得的極品。


    老俞不便問犛牛這些東西的來處,套問了一下還有沒有別的東西,犛牛當時搖頭否認了。


    但,老俞看出犛牛是在撒謊,他還有別的東西,一定比這更值錢更昂貴,隻是犛牛舍不得拿出來換錢罷了。


    老俞沒有再問,他懂得放長線釣大魚的道理,為了讓犛牛嚐到甜頭,他將拿來的元寶金釵以及翡翠戒指一並收購,不多不少給出了一座院子的紙鈔。


    犛牛很滿足,他搬到毛家梁鎮,過上了夢寐以求的生活。


    第一個請他吃飯喝酒的是老俞,他熱情招待犛牛,拿出十足的誠意和犛牛交往。


    吃過幾頓飯喝過幾場酒之後,老俞還帶犛牛去了毛家梁鎮北街和西街的小巷子,他知道犛牛需要什麽,巷子深處才是犛牛向往已久的溫柔鄉。


    確切說,和田秀英相識,也是老俞的功勞。


    一來二去,犛牛和老俞真成了朋友,甚至比朋友更為親近。


    老俞看時機成熟,在一個雨夜備下酒席,拿出珍藏的兩瓶好酒與犛牛碰杯豪飲,最終套出了犛牛手中還有尊價值連城的金佛像。


    老俞說:“什麽稀罕物我沒見過,別說金佛像,金獅子金駱駝金馬駒金鳳凰我都收藏著,你那玩意兒能值幾個錢!”


    幾句話挑起犛牛的鬥誌,他可不願意讓老俞小看自己,噌一下站起身說:“我敢說我的寶貝毛家梁鎮沒有,天下也沒有,真的是舉世無雙的稀罕物!”


    “你有本事拿來我瞧瞧能值幾個錢!”老俞激將他,心裏升起莫大的好奇。


    犛牛的腦子被酒精灼燒著,他衝出老俞家,不大一會抱著一個鐵匣子迴來,咚一下把鐵匣子放桌上打開,剝掉幾層包裹的絲帛細軟,一尊半尺高的金佛出現在老俞麵前。


    他驚呆了!


    他沒想到天下果真有奇寶,這尊金佛造型栩栩如生,巧奪天工,更難得的是佛像被鑲在一個象牙蓮花寶座中,每一片蓮瓣上都嵌著一顆紅寶石!


    那不是普通的紅寶石,從它們發出的耀眼光芒裏,可以肯定顆顆都是寶石中的極品。


    老俞將佛像捧過來細細揣摩,又高高舉起,再將它翻轉過來,在蓮座底下看到了一行細小的篆文。


    拿過放大鏡細看,老俞才知佛像的來曆。


    果然是稀世珍寶!老俞覺得自己這輩子要是得到這尊佛像死而無憾!


    “是好東西,但不過是普通玩意兒,以前供在私人祠堂裏的東西,值不了幾個錢,和普通金子差不了多少。”


    老俞強裝鎮定淡然說道。


    犛牛從他鑒賞佛像的神情中感覺到了異樣,他才不相信老俞的話,盡管兩人之間的關係很親密。


    他要試試老俞的心。


    “值不了幾個錢,那你說值多少?總得有個價吧。”


    老俞一聽犛牛詢價,以為他想出手賣掉,思忖了一下說道:“份量足,是純金,底座是象牙雕的,上麵嵌了幾顆紅石子,看著工藝尚可......咱們兄弟之間本不該談錢,既然你拿來了,我給你一個好價錢——十萬元!夠你後半輩子吃穿無憂了!”


    犛牛的心差點被老俞的話震碎。


    十萬元啊!這是何等大的一筆巨款,他買下的那座院子也不過一萬來塊錢!


    這得買多少個院子!


    在那一瞬間犛牛想起了牛氏臨終前的交代,牛氏叮囑過他絕不能賣掉佛像,哪怕沿街乞討要飯也不能打佛像的主意。


    顯然牛氏知道佛像的價值。


    不然,精明老道的俞進奎怎麽會給出如此高的價格!


    他迅速拿過佛像裝進了鐵匣子,啪一下上了鎖。


    “你什麽意思?”老俞不解。


    “我不賣!本來是拿過來讓你看看它值不值錢,是不是稀世珍寶,我也沒說要賣啊!”


    犛牛說得相當決絕。


    老俞有點氣急敗壞,但礙於麵子沒有發作,隻是勸了勸犛牛,讓他從長計議,放著也是放著,還得小心藏著,不如買了錢再置房產。


    犛牛冷笑不作聲,喝幹杯中酒揚長而去。


    他沒有再去找過老俞,老俞也沒找過犛牛。


    老俞有的是時間和耐性,正如他對喬蕎所說:毛家梁鎮識貨的人沒幾個,拿出大把現金收購東西的就他一個。


    所以,他堅信犛牛還會再來。


    也堅信那尊佛像遲早會落在自己手中。


    結果呢?沒等到犛牛再來,卻等來了犛牛被毒蛇咬死的消息。


    老俞有點後悔,直到早上去茶行買茶葉,和老相識陳老板聊起來,無意間聽到犛牛媳婦經手茶葉店的事。


    “看來,東西留給了他婆姨,我失手於犛牛,還能錯過一個女人嗎?”


    老俞信心重燃,晚上敲開了喬蕎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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