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羅椿春宣布了一個重大消息:任命姚海軍為興海煤礦的副礦長、姚海亮為礦工總隊隊長。


    眾人嘩然。


    突然又覺得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興海煤礦是姚家的家業,羅椿春是姚麻子的遺孀,能將姚麻子的兩個兒子安置在礦上工作,充分說明羅椿春對姚麻子懷有感恩之心。


    她是受盡姚麻子的折磨,但姚麻子臨終將全部的家業交到了羅椿春手上。


    這說明什麽?


    說明他心裏有著羅椿春,信賴著羅椿春,想要彌補對她的欠疚,想要迴報她年輕輕守寡的遺憾,所以將興海煤礦饋贈給了羅椿春。


    羅椿春苦盡甘來,是人生的贏家,也是最大的受益者!


    ——當然,這隻是世人的看法!


    現在,羅椿春將泰然接受姚海軍和姚海亮弟兄兩個來煤礦上班,這不光是懷有感恩之心,還有她非凡的氣度,礦上的人讚歎著羅椿春的美德,卻忽略了她眼中的淒冷。


    除了姚家兄弟高興,老羊為自己的錦囊妙計獲得成功沾沾自喜。


    他以為羅椿春會拒絕,會反抗,會陷在矛盾和痛苦中好長時間走不出來,不想羅椿春欣然應允了姚家兄妹的請求,很快宣布了任命的消息。


    “臭娘們兒,你到底是怕著露出馬腳,怕著興海煤礦遭殃啊!”


    老羊端著茶杯隱在窗戶裏麵禁不住感慨萬分。


    他看到姚海軍和姚海亮都換了一身嶄新的中山服,人模狗樣地來礦上上班了。


    羅椿春安靜地坐在辦公室中,她在等待姚家兄弟倆的出現。


    先進來的是姚海軍,他紅光滿麵的進了羅椿春的辦公室,臉上趾高氣揚的神情儼然已有礦長的派頭。


    “你叫我有啥事?”姚海軍粗聲野氣問羅椿春,一屁股坐在了她對麵的沙發上。


    他的眼睛放肆地掃視著羅椿春——以前他是窺視,或者說暗中欣賞著羅椿春的美貌,現在可以大膽盯著她的臉蛋和身子,不必再畏畏縮縮忌諱什麽。


    反正他爹已經歸西,反正他已是興海煤礦的副礦長。


    這可是做夢都沒有想到的事,癩蛤蟆跳到了梧桐樹上,姚海軍的人生達到了另一種輝煌。


    “叫你來肯定有事——礦上的事。”羅椿春淺笑如花,她放下身段給姚海軍泡杯熱茶,又遞給他一支香煙,這才坐定了和他說話。


    “你是想談煤井裏那些智障工人吧。”姚海軍嘴裏噴出一口煙,眼睛裏露出一絲輕蔑。


    羅椿春心裏冷笑,臉上卻保持著溫情,半嗔半怒說道:“那些人有啥好談的,都是拿咱們的錢替咱們做事的。如今你身為副礦長,凡事都要為礦上的前途著想,抓生產更要抓安全,謀策略更要促經營,老話說得好——咱們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你還想害了我不成?”


    姚海軍愣了一下。


    他沒想到羅椿春的態度會是如此低調。豈止是低調,分明視他為一家人。


    但他心裏存著戒備,他相信老羊說過的話——羅椿春之所以妥協了姚家兄妹,不過是碰到了她的軟肋和痛楚。


    “那是那是,咱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咱們也是一家人,再怎麽說,你還是我的後娘呢。”


    姚海軍臉上的橫肉抖起來,笑容讓他更醜陋。相較於瘦癟的姚麻子,姚海軍長得肩寬體胖,他比不得姚麻子腦瓜靈活,比不得姚麻子詭計多端,但他和姚麻子一樣癡迷於女色,從羅椿春嫁給姚麻子的那天起,姚海軍每每看到她總有說不出的感覺。


    現在,他離羅椿春近在咫尺,他爹已埋於黃土,眼前這個被他稱為後娘的女人,其實還比她小了七八歲。


    羅椿春沒有迴避姚海軍的目光。


    她老早便知姚麻子的大兒子對自己打著什麽鬼主意。


    對於她來說,男人大多如饞嘴的貓兒,一旦有了機會,都會對女人起著歪心。


    何況她的出身更能讓男人不懷好意,姚海軍毫不掩飾的貪婪,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美色的貪婪,羅椿春確定了姚海軍的用意,心裏便生出了對付他的主意。


    “還是得提醒你一句:嘴要牢實,話不要多說,你是男人家,難免和外人喝酒應酬,不小心走漏了礦上的風聲,影響的是不光礦上的名譽,上麵若要查下來,輕者罰款,重者封礦,斷了財路不說,弄不好你和我都要擔法律責任!”


    羅椿春的表情是溫柔的,語氣卻是嚴厲的。


    她在擺明接納姚海軍成為副礦長的事實,也在擺明副礦長的責任。


    姚海軍明白過來,嬉笑著說道:“你放一百個心好了,我這嘴盡說一些沒用的廢話,別人想從我嘴裏掏不出半句有用的。剛才老二給我匯報了一些礦上的事,說有幾個外地的礦工不服他管理,意見很大的樣子,我正要給你說說這事,不如把這些不服管的人打發了,也好給老二長長他當隊長的威風,你說行不行?”


    羅椿春的腦子轉得飛快。


    她分析著姚海軍的話。他是在給姚海亮撐腰,說穿了是試探自己的底線。


    “這點小事你還給我說啥,直接打發了他們就好,礦工來自五湖四海,脾氣大的多了去,隻是你得提醒一下海亮,凡事能忍則忍,找個正當的理由辭退別人,省得他們出了礦區由嘴胡說。”


    羅椿春說完不放心,又遞過去一支煙,壓低聲音說道:“象這種事你們沒經驗,一不小心得罪人,交給老羊去辦,他最會堵人的嘴,你說是不是?”


    姚海軍的心裏踏實許多。


    他沒想到羅椿春今天的態度出乎自己的意料,不光謙遜,還拿他當迴事,他的臉上溢出紅光,抖著手給羅椿春主動點燃煙,聞到了她身上的脂粉香,禁不住心跳加快。


    “行,我聽你的,你想得很周到,迴頭我就給老羊說一下,讓他出麵處理這事。有我在礦上你少操點心,我爹去世後你一直沒閑著,有時間了你去周府住幾天,有啥需要幫忙的盡管給我說,我替你去辦就是了。”


    姚海軍顯出男子漢的作派,眼睛直勾勾地在羅椿春臉上遊動。


    羅椿春眼角堆上風情,拿手捋了一下垂下來的頭發,細聲細語說道:“這話我愛聽,難得你能想到我的艱難,礦上人多事雜,也不是我一個女人能應付得了的,有你在我也正好歇歇,你放開手腳當你的副礦長,錢上的事我不會虧待你。”


    她起身送客,眼睛朝窗外看了看。


    老羊的窗戶半掩著,看不清人影,但她知道老羊一定注意著這邊的動靜。


    姚海軍站起身向門外走去,他很想在多留一會兒,可是大白天的怎麽好意思一直呆在羅椿春的房中。


    “有的是機會和時間。”他安慰自己。


    深吸了一口羅椿春身上的清香,抬頭看湛藍的天空,他突然覺得今年的春天老早就來到了興海煤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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