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玄見華菱被孫延召深情款款地摟在懷中,好似打翻了醋壇子,那酸味都直衝腦瓜仁。


    他喝道:“慶傑,你在做什麽?快把菱妹交給我,讓我來看看她的傷勢。”


    可孫延召就好像全沒聽到那般,仍凝視著懷中的華菱,同時輕輕唿喚道:“華菱,你快醒來,你快醒來啊。到時我們一起走好嗎?你隨我南下,我們一起去汴京。”


    一旁的於曦看在眼裏,眼珠一轉,說起了風涼話,笑道:“老玄啊,事到如今,你還沒看明白嗎?早就聽說慶家人都是情種,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你莫要胡說,這可是華菱師妹。”耶律玄心中已有了怒意,對孫延召說,“慶傑,快把菱妹放下。你不知男女有別的道理?即便你出身不凡,可也不能隨意辱我家師妹。”


    孫延召見華菱奄奄一息的模樣,哪還有閑心與耶律玄爭風吃醋,冷眼道:“什麽你的師妹?這是我的娘子。我要抱就抱得,還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


    方才聽於曦說著風涼話,耶律玄還隻有三分信,如今聽到這話豈不是坐實了?


    “你!”耶律玄握緊了刀柄,高聲道,“慶傑,你與華菱相處不過兩三日,何時成了你的娘子,不要以為你是慶氏又幫過我兩三次,就能容你在這胡言亂語!”


    孫延召見華菱生死不明,心中有氣,直言道:“耶律玄,你還好意思在這狂吠,她與誰好又與你何幹?你與她相識十幾載,可不也是不敢給她個名分,別忘了你未過門的娘子是朱凝!”


    耶律玄聞言如遭錘擊,握著刀的手頓時鬆軟了下來。


    隻聽孫延召接著罵道:“耶律玄,即便你們青梅竹馬相識十幾載又如何?隻怕是不如與我這兩日過得快活!如今她要是真走了,要怪也隻能怪你不懂得珍惜!”


    耶律玄氣的渾身發抖,雙目通紅,吼道:“你給我放開菱妹!”


    “死也不會放,我隻恨有些話沒有對她說出口。”


    “好!好!好!既然你找死,那就怪不得別人了。”


    孫延召聞言冷笑一聲,隻是望著懷中的華菱,真恨不得同她一起走了。可就在這時,懷中的華菱突然開口,用極虛弱的聲音說道:“你倆都吵什麽,真以為我死了不成?”


    隻見華菱微微睜開了眼,與孫延召倆人雙目相對,一時情溢徜徉。


    她伸手輕輕撫摸著孫延召的臉,露出了笑容,輕聲責備道:“傻子……”


    耶律玄見此一時恍然若失,不由地停下腳步,手中黑刃掉落在地。這二人之間的情意,便是瞎子都能感覺得到。


    他輕歎一聲,轉身衝於曦道:“咱們走吧。”


    於曦一臉錯愕,道:“就這樣?”


    “還能怎樣?她開心就好!”耶律玄雖心如刀絞,仍翻身上馬,頭也不迴地離去。


    此時這天地之間唯有他們二人了,孫延召低下頭在華菱的朱唇上輕點了一下,“你沒事了?我以為你死了。”說著把華菱緊緊地摟在了懷中。


    “嘶,我肋骨斷了,疼,你輕點啊!”華菱皺眉說道,“先放我躺一會。”


    孫延召趕緊取下披風在鋪在地上,把華菱輕輕地放在了上麵。


    可華菱突然撅起了嘴,嬌聲道:“你這人,好端端的,趁著我昏過去竟說胡話,我恍惚間怎麽聽你說我是你的娘子,誰又是你的娘子啦?而且誰知道你有多少個娘子。”


    “我,我目前隻有你一個。”孫延召心中想了一遍,其他人那也是有名無實,唯有華菱……那自己這番話倒也不算是假的。


    “目前?怎麽?你還想要多少個?”


    “隻你一人便足矣。”孫延召露出苦笑。


    華菱白了他一眼,“切,言不由衷。對了,我之前怎麽聽著……你是有話對我說?”


    “我……我……”孫延召一時語噻,好像有很多話想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我什麽我!”華菱見孫延召言語不詳,狠狠瞪了他一眼,心想這男人哪點都好,可說到這事,真到他該開口的時候,就像是個啞巴,竟還要我一個女兒家說破,可轉念一想到他方才的言行,又是極為動容,心裏甜滋滋的,像吃了蜜一般。


    唉!還是我來吧。


    她輕輕閉上了眼,說道:“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


    孫延召的心頓時一緊,這是一顆直球啊,她竟直接表明了心意,要不離不棄,生死相依。他輕輕地握住了華菱的柔荑,趕緊答道:“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華菱睜開眼,滿懷欣喜,拽著孫延召的衣襟,緊緊地依偎在他的懷中,道:“別說話,讓我休息一會。”


    “好!”


    過了片刻後,華菱痛楚稍減,身子也有些冷了,說道:“冷!郎君,我們一起走吧。”


    “華菱……”


    “等等,你叫我什麽?”


    “我……娘子。”


    華菱這才滿意的點點頭,輕輕點了下孫延召的鼻子,道:“怎麽說我也比你年長幾歲,來!叫聲姐姐聽聽。”


    孫延召笑著搖頭,右臂輕攬她的膝彎,左手護住脊背,把她從地上抱起,輕輕在她的耳邊吹氣,道:“好姐姐!”


    “癢死了!”說著小拳頭揮舞了起來。


    ……


    隨後華菱被扶上了馬,孫延召這才說道:“如此,不如我們就此南下可好?”


    華菱想了想,道:“郎君,華菱可否迴家見我爹娘最後一麵,如此也算了卻了心中念想。”


    孫延召心想也是,華菱爹娘還在世,走之前總歸是要見上一麵的,而且自己也有很多事要向華菱坦白,比如自己並非慶傑,可又該如何開口,何時開口呢?


    一時,他也有些猶豫,如今華菱身上有傷,知曉了真相,難免會有些動氣,實於療傷無益。要麽……還是再等一等吧,找一個好的時機,總不能這就把媳婦給氣跑了吧。


    兩人一騎,在天黑之前終於進了鬆山州的城池,想著去尋耶律玄和於曦二人,向路人打聽了一番,直奔驛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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