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趕往夏軍營地的過程中,骨力裴羅想了很多。


    隻要不是傻子都知道,這名死去的夏軍,一定是從邊關逃迴來的,否則在女真草原上,誰敢襲擊夏軍?


    “建功的機會來了!”


    骨力裴羅心中火熱。


    之前兩次幫助夏軍,他雖然也建功了,但那些功勞全都換了自己部族在女真草原棲息的資格,想要真正站穩腳跟,甚至進入夏皇的視線,他就必須得再建奇功,眼下毫無疑問是最好的機會。


    一路趕到公孫敖營帳,骨力裴羅發現帳篷中有燭火光亮,照著一個個身影,隱約還有談話聲。


    這讓他心底一怔,當即被把守的夏軍攔住去路。


    “骨力裴羅大人,公孫敖將軍正在……”


    “是藥羅葛族長嗎?”


    帳篷內傳出公孫敖的聲音,而後是腳步聲快速走出帳篷。


    “藥羅葛族長怎麽來了?正巧我要去找你,快進來說話。”


    公孫敖滿臉嚴肅,抓起骨力裴羅往帳篷中走。


    骨力裴羅迴過神來,反手拉住公孫敖。


    “公孫將軍,你且看!”


    順著骨力裴羅手指的方向,公孫敖看見了被親衛阿裏和阿托抬著的夏軍屍體,他臉上並無多少驚訝,反而越發凝重。


    “他還活著嗎?”


    骨力裴羅搖搖頭。


    公孫敖歎息一聲。


    “看來你也發現了。”


    公孫敖語氣低沉,抬起頭鄭重看向骨力裴羅。


    “藥羅葛族長,事實上,我正想為此事去尋你。”


    “走,咱們進帳篷說。”


    骨力裴羅看他這副模樣,心中咯噔一下,臉上卻沒有絲毫多餘神色,跟著公孫敖走了進去。


    走進帳篷,骨力裴羅看見了幾名夏軍校尉,皆是公孫敖麾下小將,而在眾人圍攏的中央床鋪上,正半坐著一名臉色慘白,雙目禁閉的夏軍。


    在旁人的幫助下,軍醫正小心剪除剪杆,鮮血流淌間,帳篷中的氣氛也越發壓抑。


    “公孫將軍,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看了一會兒床鋪上的夏軍,骨力裴羅問道。


    公孫敖卻是搖頭。


    “我也不知。”


    “隻是在兩刻鍾前,我軍營地中衝進來一匹瘋馬,當那瘋馬被製服後,這名被綁在馬上的騎卒才摔落下來,他命大,但不知何時才能清醒。”


    “藥羅葛族長你也知道,我軍人少,還不知到底是何處被人襲擊了,更不知敵人有多少,不能冒險分兵,所以……”


    聽他這麽說,骨力裴羅總算明白,公孫敖想要找尋自己的原因。


    這送到手上的功勞,他怎麽能不接?


    “將軍放心,我族擅騎的兒郎眾多,我立刻派人往四麵擴散,務必尋到敵人來自何方!”


    公孫敖麵色這才放鬆些許。


    “那便麻煩藥羅葛族長了,事後在下必定給你請功!”


    骨力裴羅擺擺手。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事不宜遲,我這便吩咐下去!”


    “藥羅葛族長慢走。”


    一路走出營帳,骨力裴羅命令兩個少年將夏軍屍體交給一旁夏軍,腳步快速離開了。


    走到半道,他忽得轉身,對身後青年道。


    “阿裏,去找親衛來見我,要快!”


    親衛阿裏帶著弟弟快步離去。


    當骨力裴羅趕到營帳時,他的二百親衛已經趕來大半。


    原本他的親衛上千,但進了大夏,自然要守大夏的規矩,就連大夏侯爺霍去病等,一般也隻會擁有五百親衛,他便裁撤了八成,隻留兩成護衛在側。


    “所有人聽令!”


    骨力裴羅底喝一聲,讓所有人的目光望向自己,他這才下令道。


    “爾等去挑人,沒人挑五人組成隊伍,騎快馬向四方搜尋,找尋附近可能存在的敵人,切記,不可驚擾夏民,否則按照族規處置,當太陽升起時,不論你們走到那,都要趕迴來!”


    親衛們麵麵相覷,不明白族長大人什麽意思。


    不過命令下達,他們也沒有猶豫,立刻開始行動。


    二百親衛一哄而散,黑暗的營地隨之吵鬧起來,四處是馬蹄聲和喊叫聲。


    骨力裴羅望了眼天色,此事至多醜時,距離天亮還早,他也睡不著了,索性帶上皮裘,趕往公孫敖的營帳等待那名夏軍蘇醒。


    ……


    一路朝著營地外走去,阿裏都沒去尋人。


    他牽著馬,身後跟著同樣牽馬的弟弟。


    “阿裏哥,咱們為什麽不去叫人啊,族長大人不是說讓你們……”


    “閉嘴!”


    阿裏嗬斥一聲,目光左右張望,見沒人聽見,心中鬆了口氣,繼續沉默前行。


    阿托趕忙閉上了嘴,臉上有些委屈。


    晚上遇見那種事,阿托神經緊繃,此刻卻是有些困了,他小心打了個哈欠,有心想迴帳篷睡覺,又怕挨罵。


    直至出了營帳,阿裏這才長出口氣。


    “阿托,咱們兄弟的機會來了!”


    阿裏突然道。


    “啊?”


    阿托表情茫然看著哥哥。


    “你知道死的是什麽人嗎?”


    “是天,哦不,是夏軍?”


    天軍,是周圍鄰居對夏軍的稱唿,阿托學會了這個習慣,但在哥哥麵前,他隻敢喊夏軍,不然哥哥阿裏就會生氣。


    “對,是夏軍!”


    阿裏眼中燃著希望。


    黑夜深沉,阿托看不見哥哥的眼神,他隻有困惑。


    “阿托,你還記得那夏軍是從那個方向來的嗎?”


    阿托迴想了下,開口道:“是從咱們帳篷的正對麵來的,我記得我剛拿草叉出去,就聽見馬蹄聲了。”


    “怎麽了哥哥?”


    阿裏沒有迴答,隻是問道:“阿托,你想不想當族長大人的親衛!”


    阿托眼眸湛亮,快速點頭。


    族長親衛多威風,若自己是族長親衛,就能輕鬆取到隔壁大娘家的阿珠了!


    “那就跟哥哥走。”


    阿裏翻身上馬。


    “隻要咱們兄弟能夠找到族長想要的東西,哥哥一定讓你當族長大人的親衛!”


    “好!”


    在馬蹄聲中,哥倆各自的憧憬也在疾馳。


    ……


    與此同時,一座城池中,宛如地獄的場景正在重現。


    衝天的火焰燃燒著,四處都是橫陳的屍體,有軍士行於街頭,目光似狼巡遊四方,有婦女哭嚎聲隱隱切切,時不時傳出一聲慘叫,將滿城的火焰點亮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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