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便已經是將此刻董卓的心中所想,表現得一覽無餘。


    很明顯。


    董卓是真的後悔了。


    此前的他。


    一心一意,想要登上那無上的位置。


    做那大夏之主。


    卻從來沒想到,如今竟然會落到如此的結局。


    不過是短短的四五個月。


    麾下數十萬的大軍,灰飛煙滅。


    所有的一切。


    權力、地位、財富……


    都沒有了。


    已經是成為了過往煙雲。


    李燁眯著眼睛,望著董卓的同時,嘴角帶上一絲淡淡的笑意:“所以,你後悔了麽?”


    麵對李燁的詢問。


    董卓這邊,卻僅僅是莞爾一笑:“後悔?”


    搖了搖頭。


    原本是癱軟在地上的董卓,卻是赫然起身。


    那原本了無生氣的臉上,卻是重新的帶上了一絲身為西涼之主曾經的威嚴。


    站在李燁的麵前,是一字一句道:“咱家從來未曾後悔過!”


    “即便是知道了結局,即便是再讓咱家重來一次,十次,千次,萬次!”


    “咱家也絕對不會選擇退縮,這大夏之主,你李燁坐得!咱家董卓,為何也坐不得!”


    聽得董卓之言,李燁隻是笑著搖了搖頭:“想來也是。”


    此刻的李燁很明白。


    無論是對於董卓。


    抑或者是趙匡胤。


    甚至是那曾經已經死去的宇文化及這些梟雄而言。


    其實都是一樣的。


    沒有什麽後悔還是不後悔的。


    隻要哪怕有那麽一絲的機會。


    這些人,也會毫不猶豫的繼續下去。


    然而想到這裏的時候。


    李燁頓了頓。


    再次望向麵前的董卓,是一字一句道:“不過,空也野心,卻沒有與之匹配的能力,終究不過是一場空談,誤國誤民,如是而已。”


    “最終不過是害了自己,害了別人。”


    然而這邊。


    聽得李燁之言。


    董卓卻是朗聲大笑著:“自古以來,成王敗寇,如今陛下勝了,說什麽便是什麽吧。”


    說完。


    李燁倒是直接的點了點頭:“事到如今,你倒是通透了。”


    “不過既然是走上了這條路,那麽你做好了付出代價的覺悟了麽?”


    董卓抬頭,望著麵前的李燁,是極為平靜的笑著點了點頭:“一死而已。”


    “咱家早就是做好了如此的覺悟。”


    眯著眼睛。


    說著這話的時候。


    董卓還是極為的灑脫。


    而後。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


    突然是對著李燁拱了拱手:“陛下,如今董仲穎,已經是將死之人,臨死之際,有一些事情,鬥膽希望陛下恩準。”


    李燁見得突然說出此言的董卓。


    並未直接答應,卻也並未直接拒絕。


    隻是饒有興致的望向董卓,隻是笑著點了點頭:“說說看。”


    李燁不是什麽沒有胸襟之人。


    雖然董卓十惡不赦。


    不過畢竟是如他所言。


    將死之際。


    李燁不介意,答應他一些並不過分的請求。


    倒也算是為這個對手,直接送行了。


    而聽得李燁之言。


    董卓眯著眼睛,望了望身旁的李儒,再望向了遠方,那正是西涼所在的方向。


    沉默片刻。


    才是直接的向著李燁拱手道:“陛下,罪臣死後,希望陛下能將我之屍骸,移往西涼,不求有墓,隻希望能有一個落身之所,不至於成為一個孤魂野鬼即可。”


    李燁聽得此言,隻是笑著點了點頭:“此事不難,朕準了。”


    董卓再一次的拱手行禮:“謝過陛下恩典。”


    而後。


    這邊的董卓頓了頓,便又是繼續說道:“我西涼軍,雖然此刻反叛朝廷,罪該萬死!”


    “但一切,都是罪臣這個西涼之主,心懷叵測。許多將士,都是被罪臣裹挾,所以……”


    然而。


    這邊董卓的話還沒說完,李燁便是直接揮手,打斷了他:“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朕網開一麵,饒過他們一命!?”


    李燁眯著眼睛。


    幽幽的看著麵前的董卓。


    而聽著李燁之言。


    不由自主的,董卓的心便是直接一沉。


    咬了咬牙,還是緩緩的點了點頭:“陛下……”


    然而這邊。


    李燁卻是再一次的打斷了他的話,直勾勾的看著麵前的董卓:“他們跟著你參與了反叛,雖然朕不知道到底是真不真心的。”


    “但是董卓,你需要知道一件事情,我大夏曆律,一旦謀逆,便是死罪!”


    僅僅是一句話。


    這邊。


    董卓的一顆心,便已經是沉到了穀底。


    麵色已經是極為的難看。


    情急之下,直接是跪倒在了地上,顫聲唿喊道:“陛下,我西涼經過此戰,已經是十室九空,幾無男丁!”


    “還請陛下,為我西涼留下一些香火吧!”


    然而。


    這邊僅僅是片刻。


    李燁直接是一腳。


    狠狠的將董卓踹倒在了地上。


    整個人的臉上,閃過一絲濃烈的煞氣:“那你帶著他們造反的時候,可曾想過今日!?”


    “可曾想過,為西涼留下一絲香火的事情!?”


    一聲嗬斥。


    這邊。


    董卓已經是麵如死灰,卻依舊是跪倒在地上,不住的叩首著:“陛下,罪臣死罪!”


    “臣死罪!”


    然而這邊。


    李燁臉上的表情,依舊是冷若冰霜:“你也配稱臣!?”


    “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將西涼淪落到如今這樣的地步!是你,導致了西涼的結局!”


    “你心係西涼,但朕心係的是整個大夏!若人人都如你這般,在造反之後,祈求為麾下士兵留下一絲香火,那從此以後,人人皆效你之所為!朕又該當如何!?”


    僅僅是一句話後。


    這邊的董卓,已經是啞口無言。


    跪倒在地上,整個人的臉色,已經是充斥著無盡的絕望。


    而這邊。


    李燁同樣也是麵色冰冷,望向他:“如今你敗軍之將,還有何麵目給朕談條件?”


    說完。


    李燁隻是揮了揮手。


    很快。


    便是有大夏的將士,將一把兵刃直接是遞到了董卓的麵前。


    而那。


    正是董卓的佩劍。


    而此刻。


    在場所有的人,也都是明白了董卓的下場。


    包括著董卓自己,也同樣是如此。


    當著所有的注視之下,李燁是一字一句道:“你為西涼之主,這是朕,為你留下最後的體麵。”


    而董卓此刻。


    也自然是明白了什麽。


    緩緩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雖然被李燁賜死。


    卻還是慘笑著,朝著李燁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罪臣董卓,謝過陛下恩典。”


    說完。


    從將士的手中,接過了自己的佩劍。


    雖然是將死之際。


    卻還是仔仔細細的整理自己的衣冠,整理自己淩亂的發須,拍打著自己身上的灰塵。


    整個過程,極為的鄭重,緩慢,仿佛是在舉行著什麽重要的儀式一樣。


    而在場的眾人,卻也並沒有打攪他。


    隻是靜靜的望著董卓。


    正如李燁所言。


    這是他們留給董卓,最後的體麵。


    於是乎。


    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待到董卓,終於整理好了儀容。


    晃晃悠悠的舉起了佩劍。


    最後的目光,卻終於還是放在了不遠之處的那人之上:“文優……”


    幽幽的一句。


    董卓的目光,包含了無盡的惋惜和遺憾。


    而這邊。


    隨著董卓這一句之後。


    李儒這個西涼的謀主。


    跟隨董卓多年的心腹,卻早已經是泣不成聲:“仲穎……”


    徑直的匍匐到了董卓的身旁,已經是哭成了淚人。


    董卓見得李儒,同樣也是眼眶通紅,卻還是努力的帶上了笑臉:“別為我哭泣,陛下說得很對,一切,都是咱家,咎由自取……”


    “這一輩子,是咱家對不起你,對不起西涼的將士們……”


    “如果,如果在那年,咱家沒有參軍,沒有碰見你,或許會不一樣……”


    “現在想想,做個普通人,或許也是極好的吧……”


    說完這最後的一句之後。


    董卓再望了李儒最後一眼:“下輩子,再見吧,文優,不要為咱家哭泣。”


    長劍一抹。


    “鐺!”


    一聲脆響。


    長劍落地。


    一具屍首,徑直的跌落在地上。


    一代梟雄董卓,就此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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