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香走進屋裏,看了一眼她們,不懷好意的笑著走了過來:“怎麽,終於清醒了?”她用眼睛憋了一眼蕊珠說道:“蕊珠,我都沒見你對我這麽熱心過,既然她已經沒事了,去把外麵的院子掃幹淨,順便把那邊需要縫補的衣物縫補好吧,明天還等著要呢。”

    蕊珠沉默著沒說話,蕊香不高興地說:“怎麽,給自己找到靠山了,我說話你都敢不聽了。”邊說著邊伸手推了蕊珠一把,蕊珠一下子沒站好,跌倒在地上。

    “如今天色已經晚了,此刻掃院子掃了也是白掃。”蕊珠低低地說道。此時正值深秋,外麵一片蕭條,落葉簌簌哪有閑時,即便掃了明早也依然會落滿院子。

    蕊香笑:“怎麽會白掃呢?掃不幹淨就一直掃,一直掃到明天早上不就好了。”她說完,身後有些人跟著笑起來,有一些則躲在自己的小空間裏,靜靜地看著不敢出聲。

    卿西兮靜靜地看著,看來這個侍女在這裏是最大的了,也是跋扈慣了的了。

    蕊珠看了卿西兮一眼,諾諾地說:“她才剛剛退燒,外麵院子夜裏很冷了,你讓她在休息一晚,我自己出去掃。”

    蕊香走到蕊珠的麵前,伸手一把捏住她的臉,冷颼颼地笑著說:“你真是拿她當你的親爹娘一樣伺候著啊,隨便你啊,你願意替她受累也沒關係,她這兩天病著,白天原本應該她幹的活大家都給分攤了,晚上她豈有不還迴來地道理。把院子掃淨,把衣服補好,不然不要睡覺。”她又狠狠地擰了一把蕊珠的臉,疼得蕊珠眼淚都湧了出來。

    卿西兮站起來走過去,把蕊香的手一把拂開,疏離冷淡地看著她也不說話。

    蕊香接觸到卿西兮的目光,心裏不知道為什麽顫了一下,感覺自己竟有些怕卿西兮,她不由惱怒起來,:“怎麽,還以為自己是主子呢?告訴你這裏我說了算,你要是惹得姑奶奶不高興,看姑奶奶怎麽收拾你!”她恨恨地說。

    卿西兮根本沒有看她,而是俯下身子把蕊珠扶起來,然後走過去把大家需要縫補的衣服抱過來。

    屋子裏沒有人說話,都呆呆地看著她,似乎大家覺得這不是她們預料中卿西兮該有的反應。

    蕊香更生氣了,這個女人有什麽好拽的,看她清高的那個樣子,她一掀手一把把卿西兮懷裏抱的衣服都撒到地上,然後眯著眼睛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不許掌著燈在屋子裏補,大家還要休息,你們出去院子裏補去。”

    蕊珠小心翼翼地走過來,小聲說著:“給我吧,我來補,你身子還沒好,再休息休息吧。”

    卿西兮笑,“不怕。”撿起衣物頭也沒迴地走了出去。屋子裏蕊香冷笑了兩聲,心道:“走著瞧,看你什麽時候求饒。”

    蕊珠也跟著走了出去。

    卿西兮把衣物放到院子裏,轉身進屋,掀了一張床單,又抱了一個四角桌,桌上點著燭燈。往外走時,蕊香又攔在門前,“誰讓你往外拿東西了。”

    卿西兮把目光移到蕊香的臉上,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刁難我可以,但工作沒做完,明天受罰的可不是我一個。”

    蕊香氣得眼睛裏直冒火,卻又無可奈何。因為她知道卿西兮說的是實情。這些本是她們今晚需要做的工作,如果今晚完不成她是可以懲罰卿西兮,但恐怕她們大家也必定被罰罵。但看著卿西兮那副表情,她心裏就一百二十個不爽,怎麽看她都不順眼。

    她哼了一聲,閃開身子,讓出道路。

    卿西兮走到門口又迴過身子來說:“這些我都做了,讓蕊珠進去睡覺吧。”

    蕊珠走過來扶住她小聲說:“不要,你自己做不完的。”

    蕊香失笑,:“你倆還真是相惜啊,才認識幾天啊,不是要好嗎?好啊,哪個也別給我迴來睡,一起幹活去。”說著“砰!”得一聲踢上了門。

    這邊蕊珠接過卿西兮手裏的小桌子,拉著西兮快步走了出來,小聲說著:“沒事的,我常常晚上幹活,習慣了,倒是你,身子金貴,怕你撐不住呢。”

    兩個人在院子的另一邊的屋簷底下找了一處幹淨避風的地方,把桌子擺好。床單撲在地上,把需要縫補的衣物放在上麵。

    卿西兮淺笑:“無妨。”

    冷月清粼粼地掛在天邊,深秋的風徐徐的吹來,院子裏落葉飄零,一片蕭瑟。燭光雖然放在背風的地方,但畢竟是院子,被風吹得忽明忽暗,長長的燭光的影子投影到地上,更加重了院子的淒清和孤寂。

    她剛剛大病出愈,身子更加畏寒。蕊珠倒是有辦法,把需要縫補衣服中較為厚實的給她披在身上,笑著說:“這下是不是好多了。”

    她笑,這院子因為蕊珠而顯得溫暖了。

    她拿過一件衣服準備修補,蕊珠好奇地看著她說道:“你也會修補衣服嗎?你以前是主子,萬事都有人伺候的。”

    她也笑著說:“我進宮前也是百姓,雖說家庭富裕,父親也是個不大不小的官,但有些事情還是可以自己動手做的,我的繡藝在我的出生地還是很有名的呢。”

    蕊珠一臉崇拜地看著她,她怎麽也想不出一直高高在上的卿妃娘娘竟然也會做這些她以為隻有她們下等宮女才會做的事情。她也拿起衣服坐在屋簷下,兩個人借著月光和燭光縫補起來。

    “蕊珠,是我連累你了,要是沒有我,此刻你就可以好好在裏麵睡覺了”卿西兮邊縫著衣服邊說。

    蕊珠很認真地看了她一眼說道:“娘娘你也許不記得了,三年前奴婢在內司府裏當值,有一次犯了事情,是您幫奴婢說話才使得奴婢沒有被打死。”

    卿西兮愣住了,抬頭看向蕊珠,頭腦裏卻沒有一絲的印象。蕊珠笑著說:“娘娘你當時那麽多的事情,當初救我也不過是無心之舉,哪會記得奴婢呢,可奴婢不同啊,奴婢一直都記得您的恩惠。”

    卿西兮目光變得溫暖了些,說道:“如今我已經不是什麽娘娘了,你也千萬不要在這麽叫我,也別在稱自己是奴婢了,如今我們是一樣的。你喜歡就叫我西兮就好了。”

    “嗯!”蕊珠甜甜一笑。

    青春的色澤晃動著西兮的心。

    “蕊珠,你多大了?”

    “我今年15歲了,10歲那年進宮的。”

    “這麽久了?想家嗎?”卿西兮問。

    聽了她地問話,蕊珠突然停了下來,抬頭看著天上清靈幽冷的月亮沉默了好久才說:“哪裏還有家呢?”她頓了頓說道:“我娘親死得早,爹爹娶了後娘。後娘不喜歡我,天天打我讓我幹活,我怎麽討好她都沒有用。”說著說著,一雙圓圓的大眼睛裏蓄滿了眼淚。

    卿西兮也停下手中的針線,憐惜地看著她,問:“那你的父親呢?父親不管嗎?”

    “父親也聽後娘的,認為我是個賠錢貨,要把我賣掉。我每天都努力的多幹活努力的不惹他們生氣,可是他們還是把我賣到宮裏來了。”蕊珠幽幽地說。說完她長長歎了口氣,看向她的時候臉上已經又帶上了笑意說道:“從小到大,除了娘親從來沒有人關心過我的死活,後來我遇到你,你救了我,當時我就把你牢牢地記在心裏,想著有機會了一定報答你。隻是你是高高在上的娘娘,會有什麽需要我幫忙呢,嗬嗬。”

    卿西兮笑著看著她說道:“你看這不就幫上忙了嗎?所以這個世間的事很多都說不清楚,你不知道下一步等待你的是什麽。命運是個很神奇的東西,而我們也隻能順勢而行。”她說著說著,眼神突然變得幽冷起來。蕊珠困惑地看著她,並不能明白她話裏的含義,一時之間院子裏又安靜了下來。

    她一邊做著針線活一邊又想到了墨珂管嶽他們,他們都是她的心腹,想來這會也一定不會好過到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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