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跪倒:“先生,阿巽終於等到你們了!”

    炎濤一把將阿巽拉起來,重重的在肩膀上拍了兩下:“一年多沒見,變白了,看來這長安的生活不錯!”

    阿巽微微一笑:“自從先生出發那天我就在計算,一直等候,直到今天終於等到了先生,這一年多先生可好?”

    “好!好得很!”說了兩句客氣話,直接進入正題:“你親自來,是不是有什麽大事?”

    阿巽麵色一凜:“先生真的抓了館陶公主的兒子陳須?”

    炎濤點點頭。阿巽接著道:“館陶公主已經調集很多人手,現在這郿塢城裏有一半都是他們的人,館陶公主下令,誰要能拿到劉掌櫃的腦袋,賞金萬兩!”

    “好大的手筆?難怪我進來的時候發現很多奇怪的人,大熱的天的賣袍子,沒下雨卻賣雨傘,原來是這麽迴事!”

    阿巽道:“這些人的頭領叫郭解,就住在河裏那條最大最長的船上。”

    “哦!老熟人,嗬嗬!”炎濤笑了笑:“你這些年在長安進行的如何?別說不是這些家夥的對手?”

    阿巽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先生放心,就算他們來再多的人也沒用,逼急了一把火燒了這郿塢!”

    “哈哈哈……”炎濤大笑:“一年不見膽氣壯了好多,好,那咱們就和這個館陶公主鬥一鬥!”

    炎濤讓黃十三守在門外,任何人不得進入。沒人知道阿巽來了,也沒人知道早在一年前炎濤就在長安埋了一顆釘子。吃了飯,炎濤決定帶大家去街上轉轉。郿塢的街道雖然不長,各地的貨物卻不少,價格便宜,很受當地百姓的喜歡。

    抓起一支做工精細的發簪,炎濤將董倩拉過來,給她插在腦袋上,左看右看仔細打量:“好,很不錯,漂亮極了,有了這根發簪的陪襯,氣質也增加了幾分,好!”

    又挑了一支竹節樣式的,插在冷月頭上,又是一番誇讚,惹的兩女嬌羞的底下腦袋。一旁賣東西的商賈陪著笑臉:“您一看就是行家,這可都是最好的東西,是從溫水弄來的,若不是我的盤纏用完了,才不會賤賣!”

    “噗!”霍金一口水噴出來,噴了石寶一臉:“千裏迢迢而來,買的卻是家裏的東西,哈哈哈,好笑,真好笑!”

    炎濤板著臉:“你知道個屁,這叫情趣,小屁孩別攙和!”一手拉著董倩,一手拉著冷月:“走,咱們再去別的地方看看!”

    街上的人很多,有商賈,有小販,還有腳夫和騾馬.應該好久沒下雨了,稍微一點風,便是沙塵滾滾,遮擋住眼前的一切。炎濤兩隻手死死的攥著董倩和冷月,盡量將他們拉到自己身後。

    來到渭河岸邊,這裏的人更多。前麵就是碼頭,一大群光著膀子的苦力正喊著號子,將一條貨船從下遊拉上來。號子的內容沒有聽明白,音調很好聽。炎濤感慨萬千,原來這渭河水真的可以走船,相比後世那黃色的一股細流,現在的渭河寬闊而清澈。

    一位牽著馬的文士對炎濤拱手行禮:“敢問諸位可是從蜀中而來?”

    炎濤看了這文士幾眼,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若是再年輕幾歲,去了胡子換上高級西裝和皮鞋,定會是那些女人追逐的目標。

    “閣下是……”

    “在下受人之托,有件東西交給蜀郡的劉掌櫃,不知道哪位是劉掌櫃?”

    炎濤一閃身,將劉高露出來。那人從懷裏摸出一個錦囊,做工精細,用的是上等蜀錦,一看就知道絕對不是凡品。劉高黑著臉接過來,文士再次拱手,轉身牽著馬鑽進人群。

    望著手裏的錦囊,劉高輕輕打開,覺得沒有什麽問題,這才將裏麵的絹布掏出來遞給炎濤。炎濤展開一看,果然是郭解送來的書信,詢問贖人的地點和方式。將絹布交給石寶:“去,按照咱們說的,派人去找郭解的人,告訴他們我們的要求。”

    人群越來越擁擠,正是下午裝船的好時候,天氣涼爽,水流平穩,一夜就能到長安,還能趕上第二天的早市。既然人家已經找到了頭上,一行人就不能在逛街了,辦正事要緊。

    迴到客棧的時候,石寶已經迴來,向炎濤報告情況:“已經找到,說了我們的要求,五百萬錢,那可是好大一堆,咱們怎麽運走?”

    “船!”炎濤和冷峻異口同聲,兩人相視一笑,炎濤道:“雇傭船的事情交給老劉,要對那些船夫打聽清楚底細,據我所知現在這郿塢有一半人都是館陶公主的手下,到了水上,又沒了護身符,若是被人家追上,對咱們很不利!”

    劉高連忙答應一聲,帶人去找船。

    三更天是一天中最深的夜,從時間上判斷正好處於夜晚的中間,就好像白天的午時一樣。忙碌了一天的郿塢終於安靜下來。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家家戶戶關門落鎖,即便是睡的最晚的那一個也進入了夢鄉。渭河灘的風很大,那些沒來的急走的船隨著水波左右搖晃。

    炎濤站在船頭,遙望著一條船從上遊慢慢駛來。這艘船很大,比最大的貨船還大,從其他船邊經過如同一個龐然大物。眼看著大船駛進,炎濤抬頭仰望,館陶公主家的徽記非常明顯,在月光下一閃一閃,與水麵的波紋配合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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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麵可是蜀郡炎先生?”一人趴在大船的欄杆上往下看。

    炎濤點點頭:“郭壯士,我們又見麵了!”

    郭解示意停船。大船的好處就是穩當,幾丈高的樓船一般隻會用作軍隊,沒想到館陶公主竟然為了兒子動用了如此利器。不用想,船艙裏肯定站滿了弓箭手,隻等交接成功,一陣亂箭就能讓小船上的所有人變成刺蝟。

    大船停穩當,一條軟梯從上麵垂下來,三五個人影沿著軟梯慢慢下來。郭解是第一個,對著炎濤抱拳:“沒想到炎先生竟然如此年輕,差點被你騙到,這一次去長安我們再慢慢交手。”

    “嗬嗬!”炎濤笑笑,沒有說話。

    郭解一揮手,大船上又落下一口口箱子。箱子不多,也就五個,落到船上以後竟然能感覺到小船不由自主的搖晃。有人將箱子打開,月光下一片金光閃閃,長條形,牛糞形,各種千奇百怪的金塊裝了滿滿五大箱。

    郭解看著炎濤貪婪的目光:“炎先生,這裏的金子絕對超過五百萬錢,可以放了我家少主了吧?”

    炎濤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箱子,連連點頭:“夠,絕對夠!放人,一定放人!但是,不是這裏!”

    “你要耍賴?”郭解瞬間憤怒,跟著他來的幾個人立刻擋在箱子前,阻止炎濤的人將箱子抬走。

    炎濤深吸一口氣,抬頭又看了看大船:“郭壯士誤會了,我是害怕!這麽大的樓船,裏麵不知道隱藏了多少弓箭手,這個時候將你們的少主給你,我們恐怕頃刻間就會變成刺蝟。”

    郭解喘著粗氣:“你到底想怎樣?”

    “不怎樣,你們守信,我也守信,將金子給我,我帶著你家少主迴長安,隻要踏上長安的地界,立刻放人,絕不反悔!”

    “不行!說好在這裏就在這裏!”

    炎濤冷笑一聲:“那就算了,把你們的金子拿走吧?我要是將陳公子親自送到館陶,說不定館陶公主還會將我奉為上賓,你說是吧郭壯士?”

    郭解全身的骨頭都在響。炎濤猜對了,以館陶公主霸道的性格,絕不會允許他的兒子出一點事,郭解帶著陳須去蜀郡,半道上被人劫持。攝於館陶公主的**威,郭解絕不敢將這件事告訴劉嫖,這些錢應該是郭解自己出的。

    想了好一會,郭解道:“好吧,決不能再變了,我答應你們在長安放人,不過我必須跟著!”

    “行!”炎濤點點頭,微微欠身:“好,收了錢,迴去睡覺,大半夜的站在江麵上風太涼了。”

    石寶笑嗬嗬的帶人抬著五箱金子進了船艙,冷峻和炎凱也帶著郭解與陳須進去。炎濤的心情很好,吩咐黃十三拿酒拿菜,他今夜要在船頭賞月。不知是何日,月亮很圓,又亮又園。一般情況來說,賞月需要有人陪,最好還是那種出口成章的人才有意思。

    炎濤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船頭,身後就站著黃十三。小船拔錨起航,沿著渭水一直向東。水流很大卻很平緩,ng拍打在船舷上發出啪啪聲。炎濤喝了一杯酒,正想剽竊兩句詩詞,就感覺有人將一件東西披到了自己身上。淡淡的香氣鑽進鼻腔,炎濤微微一笑。

    “隻有大妹對我這般上心,其他的家夥全都是狼心狗肺!”

    “啪!”一聲清脆響起。炎濤一咬牙,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

    冷月嬌笑一聲:“看你以後還敢胡說,還是董阿姊讓我給送來的,怕你受寒!”

    “嗬嗬!哎!”炎濤歎了口氣:“受寒不怕,就怕後麵的大船不守規矩。”

    董倩立刻警惕起來,迴頭看了一眼。館陶家的樓船始終跟在小船身後,不近不遠剛剛好在弓弩的射程範圍之內。冷月也望了一眼:“不會吧?既然郭解已經答應在長安放人,難不成他們不顧及陳家公子和郭解的性命了?”

    “陳須在下倉,什麽弓箭都射不進去,船上的人是陳家的可不是郭家,隻要有機會他們就會毫不留情的下手!”

    “那你還坐在這裏?萬一……”董倩一把將炎濤拉起來。

    炎濤笑笑:“還是你最關心我!這一船人的性命都在我肩上,睡不著呀!”

    “不如我們靠岸,走旱路甩掉他們!”冷月建議道。

    炎濤又搖搖頭:“不成,咱們的騾馬都用來換這艘船來,沒了騾馬拿什麽駝咱們的貨物?沒了這些貨物,如何救人?”

    “那怎麽辦?總不能就這麽等著吧?”

    炎濤笑道:“那些人暫時還不會如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從郿鄔出發,一直向東。過了鹹陽,眼看著就要抵達長安。天色也亮了起來,那些從長安返迴的船越來越多,河道變得有些擁擠。那時候並沒有靠右行的說法,所有的船全都擠在最好的航道上。因為樓船的關係,河道更加擁擠,不少人正要開罵,卻看見館陶公主家的徽章,連忙閉嘴。

    炎濤一下從椅子上蹦起來,對黃十三喊道:“快,讓船夫加快速度,隻要能過去就過去!”

    董倩眼睛一亮:“這個辦法好,隻要能甩開樓船,咱們就能安全抵達長安!”

    小船上的人被一個個叫醒。睡的迷迷糊糊的霍金和石寶一人手裏擎著一把劍衝出船艙,逢人便問是那個不長眼的要打架?船夫們本來不肯,劉高將船資提高了一倍,這才讓船夫們高高興興的開始忙活。

    駛離原來的航道,小船沿著岸邊的淺水繼續向前。樓船上緊跟著也是人聲鼎沸,估計是發現了小船的舉動想要攔截。然而,河道裏的船太多太密集,不少船還有纖夫拖拽,幾丈高的樓船根本過不去。

    直到小船駛出樓船的攻擊範圍,炎濤才長出一口氣。郭解從船艙裏麵鑽出來,左右看看:“炎先生,這是何意?”

    “安全!如果你不想死就別嚷嚷!”

    “啊!”慘叫聲和木頭斷裂的聲音傳來,幾人連忙扭頭往後看。樓船外伸出幾十根船槳,沿著河道橫衝直闖。那些來不及躲避的貨船,客船紛紛被撞開。有甚者竟然被撞成兩節,落水者在水裏大罵。而樓船上的人對於這些罵人者不是一棍子打過去就是一箭射過來。

    樓船的速度很快,又是順流,龐然大物豈是那些小船能抵擋的。後麵的船發現不對,紛紛躲避,將最好的航道讓給人家。

    炎濤連叫幾聲不好,催促船夫再快些。可惜為了躲避樓船,所有船隻都往岸邊擠,他們的小船被堵住了。

    昨日在渭河灘見到的那個牽馬的文士就站在樓船的船頭。還是那身灰色的袍子,倒背著雙手,很欣賞的看著渭河裏人仰馬翻。這家夥的臉上掛著微笑,似乎對這種事情很神往。大漢沒有嚴格的文武之分,現在的官員上馬為將,下馬為臣很正常,不像後世的幾個朝代,文是文,武是武,相互爭鬥,將整個國家拖垮在內耗之中。

    那文士站在船頭很像一位將軍,更像一個風流倜儻的詩人。

    郭解大喊:“姚叔愛你瘋了,可知兵縱船擾民是個什麽後果?”

    這文士乃是安陵人,姓姚名叔愛,算是館陶公主最信任的一位客卿。此次陳須哭著鬧著要跟著郭解去蜀郡,姚叔愛便被指派協助。自從出了大事之後,姚叔愛一直隱而不發,任憑郭解想盡辦法救人。現如今郭解也在炎濤船上,他便順理成章的做了樓船老大。

    姚叔愛衝著郭解點點頭:“這些賊子挾持堂邑候公子,本該受淩遲之刑,你卻處處忍讓,長公主府的顏麵都讓你丟盡了,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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