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倩的柳眉一豎:“還真是個寡情之人,既然如此,那就不能怪我們了,你現在就收拾,別帶太多東西,今晚我們就行動。”

    “啊!是不是太快了?”

    “既然已經決定了,做就是,再等幾天你父親就能同意?”

    卓文君搖搖頭。董倩道:“這不就結了!快去!”

    夜黑沉沉的,炎濤坐在大堂上,堂屋的門大開著,冷風吹進來,整間屋子如同冰窖一樣。油燈的火光來迴飄蕩,正在於夜風搏鬥。劉高已經出去好久了,卻沒有一點消息。炎濤想起了阿巽,若是他在這件事就好辦的多。

    十二娘和十三娘聯袂而來,一見麵,十二娘大大咧咧的坐在炎濤下手:“還沒想明白呀?嘿嘿,給我五百錢,我就告訴你真相!”

    炎濤連忙起身:“你知道?”

    “給五百錢你就知道我知道不知道。”

    “給錢!”炎濤衝著黃十三使了個眼色。黃十三從懷中摸出錢袋,在手裏掂量了兩下,扔給十二娘。

    十二娘嘿嘿一笑,一股腦的將銅錢全都倒在桌子上,嘩啦啦的很好聽。炎濤焦急的問道:“快說,到底是為什麽?”

    “一,二,三……”十二娘沒理會炎濤,開始專心致誌的數錢。

    十三娘無奈的笑笑:“其實這根子還在卓王孫那裏,你還記得前幾日迎接天使的時候,你在十裏亭對天人三策發表的議論嗎?”

    “這又怎麽了?”

    “還怎麽了?真是個笨蛋!”十二娘停下數錢,轉頭對炎濤道:“天人三策是董仲舒提出來的,你把人家的理論批評的一錢不值,昨日卓王孫將此事告訴了董仲舒,你說董仲舒會怎麽想?”

    “啊!就為了這?”

    “怎麽?你覺得少?”

    炎濤重新迴到自己的座位上,抱頭悔恨不已。劉高一腳踏進門,正要張嘴。卻被炎濤伸手攔住,劉高莫名其妙的望了望黃十三,又看看十二娘和十三娘,有些手足無措。

    “又是這個卓王孫,看來他要跟我死磕到底了!”炎濤忽然起身,邁大步朝門外走,樣子還真有點大丈夫的風範。

    十三娘望著專心數錢的十二娘:“阿姊,你說先生會不會報複卓王孫?卓王孫的女兒可是司馬先生未來的妻子!”

    十二娘一邊數錢,一邊往錢袋中裝,一枚一枚很仔細:“那就管不著了,該怎麽做他很清楚,你我不用操心,你看天上的星星多好,你喜歡星星,可以多看看。”

    十三娘搖頭苦笑,今夜從炎濤這裏訛詐的五百錢又沒有她的份了。

    今夜是個大晴天,天空的星星很明亮,而且很多,一閃一閃的很漂亮。董倩輕輕的拉開房門,幾個下人就在外屋。躡手躡腳的出來,上前看了看,嘴角露出笑容,轉身招手。卓文君背著一個小包袱跟著董倩輕輕的朝門外走。兩個人步調一致,月光將兩人影子拉的很長,顯的很滑稽。

    炎濤再次來到蒙家別院,這一次兩手空空黃十三和霍金一邊一個,任憑那些衛士阻攔,三人隻顧往裏衝。已經衝到了大門口,看見董仲舒黑著臉站在門裏。

    “炎校尉,你這大晚上又來我這裏所為何事?半夜拜訪似乎不和禮法吧?”

    炎濤對董仲舒深施一禮:“敢問先生,何為禮?何為法?”

    炎濤說的很不客氣,黃十三和霍金手裏都拎著兵器,警惕的看著周圍的那些軍卒。

    “嗬嗬!”董仲舒笑了,看了炎濤一眼:“你就是這樣來求教的?”

    “不是求教,是向董先生討個說法!”

    “哦?什麽說法?”

    “董先生的《天人三策》第一句便是天人感應,不知我說的對不對?”

    董仲舒點點頭:“不錯,天人感應,天者,萬物之祖,萬物非天不生,人之為人本於天,天亦人之曾祖父也,天者,百神之君也,唯天子受命於天,天下受命於天子也!”

    “好!既然天乃萬物之祖,敢問先生,天有陰晴,天有日月,亦遵從陰陽和樂,人自當效仿,為何先生要阻擋我與董姑娘的事情?這豈不是逆天而行,有悖天意?”

    “你!”董仲舒忽然間被炎濤問住,略一思索又笑了:“用道家的陰陽和我說天人,你的確有些小聰明,既然說到了這裏,可敢和吾辯否?據說你對我的《天人三策》很有些研究,若是你能說過我,咱們再談你和倩兒的事情,如何?你可有這個膽量?”

    “有何不敢!”炎濤往前一步,一雙眼睛緊盯著董仲舒。

    董仲舒點點頭,讓開路,做一個請的動作:“好!裏麵請!”

    昂首挺胸,炎濤顯的信心滿滿。實際上心中打鼓,董仲舒是什麽人?大儒!自然是博覽群書、博古通今、口若懸河之輩。即便他炎濤有幾千年的見識,在董仲舒這樣的人麵前,能不能抗住實在不好說。

    辯論,自然是對麵而坐,沒有酒隻有水,而且還得跪坐,這對於炎濤來說就是煎熬。但是在未來嶽父麵前,又不好放肆,隻能勉為其難坐了。

    董仲舒望著炎濤:“既然提到了《天人三問》,今日我們就以此為題如何?”

    炎濤點點頭:“甚好!”

    “炎校尉好像信心很足呀?看來對我的《天人三問》頗有微詞呀?”

    “頗有微詞到不至於,隻是覺得這《天人三問》可取之處不多罷了。”

    “哈哈哈!”董仲舒大笑起來,笑的前仰後合:“若不是我先知道你不支持黃老學說,這會說不定我已經怒了,陛下都認為是正確的東西,你怎麽就認為是錯的?”

    “陛下認為正確,此事就正確?”

    “這是自然,陛下乃是上天之子,上天既然選擇陛下做大漢的陛下,自然有讓他明白是非,判斷對錯的能力。”

    炎濤搖搖頭:“現在就開始了?那好吧!說到這裏,就說到了天人合一君權神授,敢問董先生,既然天人合一,君權神授,為何我們的陛下坐上皇位是如此的艱難?想當年,太皇太後有意立梁王為皇太弟,陛下也並非先皇的長子,若不是館陶公主一力促成,說不定這個時候坐在龍椅上的或許是梁王吧?”

    董仲舒眉頭一皺:“這些話你是聽誰說的?”

    “不管是誰說的,董先生覺得對嗎?”

    “一派胡言,正因為如此才能說明陛下乃是上天選定的繼承人,就算別人再怎麽爭,皇位到最後依然是陛下的!”

    “是嗎?”炎濤嘴角一撇,露出招牌式的微笑:“陛下如今已經成年,也到了執政的時候,太皇太後就應該順天之意,將權利交給陛下,可如今是個什麽結果?董先生自長安而來,想必比我更清楚。”

    董仲舒像看怪物一樣望著炎濤,竇老太太把持朝政的事情天下人都知道,可要立梁王為皇太弟的事情,那可是宮中的秘聞,就連他也是到了長安之後才略聞一二。然而,這個從山林裏鑽出來的小子竟然知道的如此清楚,董仲舒如何不驚訝。

    “還有!”炎濤接著道:“君權神授,也就是說天下所有的皇帝都是上天之子,太祖朝呂後把持朝政,讓我大漢處於水深火熱之中,難道這也是天地的安排?若不是陳平等人除諸呂,這天下弄不好就會姓呂,更有前朝始皇帝嬴政,可謂開天辟地第一帝,統一六國,蕩平天下,而其子胡亥也是皇帝,卻被我大漢取而代之,難道說胡亥的皇位不是上天所受?”

    “說的直白一些,董先生你的君權神授就是給天子找一個借口,堵住悠悠百姓之口,讓那些有所企圖者熄滅妄想,再往深裏說,也未必堵的住癡心妄想者的**,隻是愚弄百姓而已,將天下百姓綁架在陛下的車上。”

    炎濤喝了口水,看著一聲不吭的董仲舒:“咱們再來說說你的第二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不錯儒術的確有它的好處,在治國方麵有長出,但我還是得問一下先生,就我大漢如今的形勢,國內民生不顯,又有諸侯虎視眈眈,甲兵不修,軍卒不多,麵對北方匈奴已經捉襟見肘,儒家對於這些是如何說的?”

    不等董仲舒說話,炎濤搶先道:“我知道先生要說以仁義感化,以禮儀教化,嗬嗬,這恐怕隻是先生的一家之言,也可以說是先生自己的想法!要我說,對付那些不馴服的諸侯一個字,殺!對付周邊強敵還是一個字,殺!隻有讓他們害怕朝廷,才會真正的臣服在我們腳下。”

    “仁,隻能對自己人,那些人都是我大漢的敵人,送給先生一句話,對待朋友要像春天般溫暖,對待敵人要如秋風掃落葉一樣猛烈,也就是說,對待敵人要使用所有的方法,不管是縱橫之術,還是兵家、法家、哪怕是墨家,隻要有用的我們就吸收就利用。”

    “以農家管理農業,以法家治理地方,以兵家訓練軍隊,從墨家學習戰法,讓縱橫家分化敵人,最後才是你們這些儒家,用你們的教義教化鄉裏,等等等等,隻有這樣才能讓我們大漢真的強大起來,每個人都有用武之地,用自己的才能為大漢的建設服務,將我大漢建成最強盛的國家!”

    董仲舒深吸一口氣,嘴巴長了半天,到最後卻說道:“百家爭鳴,誰為主導?”

    “誰也不是主導,陛下坐中調停,隻需要讓你們這些人發揮各自的長處就行。”

    “那樣一來,豈不是就要天下大亂?”

    “為何會亂?”

    “百家爭鳴隻有在戰國出現,那時候天下有多少諸侯,紛爭不斷,戰火不惜,正是因為人多嘴雜!倘若陛下聽你之言,這天下恐怕又要迴到春秋戰國去了。”

    “哎!”炎濤歎了口氣:“鼠目寸光,你們隻看見春秋戰國的**,卻沒有看見春秋戰國的好處,敢問董先生,這道家和儒家是在什麽時候誕生的?”

    “這……”董仲舒再一次無言以對。

    炎濤笑笑:“春秋戰國的**,那是因為周天子的無能,但當今陛下絕不會步周天子的後塵,百姓思定,天下思定,陛下雄才偉略,一旦掌握兵權,那些諸侯不過就是跳梁小醜而已,我大漢不亂,便可以會聚一心,一致對外,你的《天人三策》中隻有一句話我覺得尚算可看,大一統和攘夷。”

    “大漢是天下人的大漢,不是陛下的大漢,如果他做的好自然會受到天下百姓的愛戴,名垂青史,萬一碰見一個昏君,百姓反複就不能怪百姓了,民為水,君為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因為爆秦才有我大漢,是這句話最好的解釋,全天下無論百姓還是王公貴戚隻有團結在明君周圍,才能掃平**,蕩平天下,還我大漢萬代流芳!”

    炎濤越說越激動,竟然站了起來,踱步來到門口,一手端著水碗,抬頭望著星星:“董先生,說句良心話,你將的這套理論獻於陛下是有私心的,儒家雖好,卻並非治國之道,要治天下唯有霸道,但是這霸道卻不是對百姓的霸道,是對王公貴戚,天下官吏的霸道,控製住了這夥人,天下平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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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揚脖,將一碗水灌下去,有些幹的喉嚨舒服不少,炎濤扔下水碗,出了院門,隻留下董仲舒在屋子裏低頭沉思。

    董倩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跪坐在父親身旁。

    董仲舒思考良久,自言自語:“治天下唯有霸道,還是要對王公貴族和天下官吏的霸道,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呀!”

    “父親,我倒覺得那個炎濤說的似乎有些道理。”

    “嗬嗬!”董仲舒幹笑兩聲:“你知道什麽?這個人不簡單,若是讓他見到陛下,這天下恐怕要翻天覆地了!”

    “父親不是也將自己的治國理念獻於陛下,不是也想著翻天覆地嗎?”

    “不一樣,真的不一樣!”董仲舒歎了口氣:“我雖然也支持霸道,卻用的是溫和手段,而此人是**裸的,這麽做是會出事的!”

    炎濤走的很快,後背上的汗經過冷風一吹,涼颼颼的深入骨髓。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這麽能說,還把董仲舒說的啞口無言。這種逆天的事情,放在以前連想都不敢想。直到進了馬車,他才想起,自己好像把什麽事情忘記了。

    迴到家已經是後半夜。炎濤走的時候,已經說明自己要去找董仲舒,而且隻帶了霍金和黃十三,其他人誰也不準跟著。他一直沒有迴來,留下的人都沒有睡覺的意思。劉高和望夫石一樣戳在門口,遠遠的聽見馬蹄聲,又看見寫著炎字的大燈籠,便急急忙忙往迴跑。

    從大門口就聽見了炎濤的笑聲,一直沿著院子進了堂屋。大家被炎濤笑的莫名其妙,好半天,霍老四才問道:“任哥,怎麽了?還好吧?”

    炎濤隻顧大笑,對霍老四擺擺手卻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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