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福從旁邊一條胡同冒出來,攔住炎濤的馬:“市掾請跟我來,前麵沒法進去。”

    “怎麽迴事?今天是什麽好日子,這麽多人?”

    “哎!”來福歎了口氣:“還不是蒙家搞出來的,蒙必帶人在城內到處抓人,這些是那些事主的親朋,都是來太守府要人的。”

    從後門進了太守府,院子裏的緊張氣氛很明顯,後門口都有公人把守。幸虧炎濤提前派人來太守府打了招唿,若是冒冒失失的衝到大門口,誰知道會鬧出什麽事情。

    文黨不在,常事接待了炎濤。炎濤知道,這時候文黨肯定在蒙家,蒙必做事不秘,搞出這亂子,還得文黨收拾,放人那是肯定的。若是這些百姓再告一個拐帶人口,動用私刑之類的,蒙家就得喝一壺。

    常事望著炎濤:“你要走也是一件好事,盡早離開這是非之地,等事情平息了再迴來吧?”

    “不知太守準備如何平息此事?若是蒙家不放人,難不成要動手?”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常事歎口氣:“這蒙家兩父子,做出這等事,本想壓下輿論,卻搞的滿城風雨,如果他們不放人,也隻能動手了,總得給百姓一個交代吧?”

    “這話說的對!”炎濤點點頭:“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擾了,老師迴來,別駕替我說一聲,小子準備前往都江堰,若是沒有什麽事情,可能年後才會迴來,過年其間不能親自拜會老師和別駕,小子慚愧。”

    “非常時期,這也是沒辦法,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卻搞出這事情,但願事情不要擴大。”

    來福送炎濤出門,兩人拱手作別。臨走的時候,炎濤對來福道:“好生照顧老師,若有什麽問題可去我府上,以我看蒙家父子不會輕易放人的,若不查出誰將那日的談話傳出去,蒙家父子絕不會善罷甘休。”

    來福點點頭:“明白!炎市掾一路小心。”

    迴到家裏,炎濤立刻讓人收拾東西,留下霍老四照顧生意,劉高照顧家裏,苟天明負責人員安全,其他人全都跟著炎濤去都江堰。

    都江堰地處偏僻,會路過溫水縣。新任縣令張虎,輕車簡從,在十裏亭恭候。原本精幹的公人頭,這才旬月不見,竟然發福不少。那一身黑衣穿在身上,還真有些縣令的派頭。

    看見炎濤來了,張虎為炎濤牽馬。滿臉堆笑:“市掾這是榮歸,在下知道市掾不喜歡鬧騰,也不會去縣裏,便在這十裏亭準備了一些水酒,還望市掾賞臉,喝上幾杯暖暖身子。”

    炎濤笑道:“堂堂縣令竟然給我牽馬,這份殊榮講給後世兒孫也是一份榮耀,還是咱溫水好,山青水秀,百姓也樸實,這才去了成都幾天,我都大病了一場,差點沒死在成都。”

    張虎嗬嗬一笑:“市掾乃是誌向千裏的人物,那點小事豈能攔住市掾,我在這溫水都聽說了,市掾和長史的一場賭博,市掾隨意間就要拿下長史家的所有產業,咱們蜀中商會將更上一個台階。”

    “嗬嗬嗬,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這才幾天,竟然已經傳到這裏來了。”

    “何止溫水,附近諸縣都在風傳,不是我說,蒙家的商業這一次恐怕打擊不小。”張虎伸出大拇指:“還是市掾厲害,在下佩服。”

    炎濤道:“縣尊可不敢亂說,此事和我沒有半點關係,沒看我為了避嫌要遠避都江堰。”

    “對對對,是我失言,自罰一杯!”

    冷峻和冷月要迴老君觀看師父衝虛道長。炎濤沒去,既然要走,那就盡快趕到都江堰,將自己從這件事中摘出來。劉高傳來消息,成都的輿論已經起來,蒙家也發現後麵有人推動。成都附近各縣的議論幾乎將蒙家淹沒,蒙家為了此事派人到處奔波,希望能平息下去,可是事與願違。

    蒙季躺在床上搗氣,眼看著病入膏肓,能不能熬到過年都不知道。醫官來了一個又來一個,所有的說辭都一樣,那就是需要靜養。誰也知道這時候蒙季根本靜不下來。

    蒙劉氏作為蒙家的女主人,瞪著眼睛對蒙必道:“以後有什麽事情你自己處理,對你父親什麽都不要提,咱們這家,隻要有你父親在,無論外麵說成什麽樣,依然是蜀中大戶,倘若你父親有個三長兩短,你扛不起!”

    蒙必連忙點頭:“孩兒明白,可是很多事情……”

    “今日我便做主了!”蒙劉氏怒道:“你如今也十九了,也該擔些擔子,你看看那個炎濤頂多十七八歲!在你父親痊愈之前,這蒙家你當家!”

    “母親……!”

    “有事你和你表兄商議,別看我平時不怎麽管你們父子,你們幹的事情我還是知道的,後院中的人是誰我很清楚,雖然你的表兄和表舅不能露麵,出個主意還是可以的,你侯家表舅還有不少手下,能用就得用上,隻可惜我的哥哥好好的溫水縣丞竟然落到那樣一個下場。”

    蒙劉氏說著說著便哭了起來。蒙必連忙跪倒:“母親保重身體,孩兒一定擔起這付擔子,不讓那個炎濤得逞!”

    蒙家的表現忽然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那些被抓的人全部釋放,並對受害者進行了賠償。從此之後,蒙家人便再也沒有任何動靜,緊閉大門,躲在家裏自己過自己的小日子,任憑外麵人議論。

    侯建和劉俊正在吃飯。他們沒有聽劉堂的建議去淮南國,而是一直藏在炎濤的眼皮子底下。蒙家和劉家乃是親戚,蒙必的母親是劉文的妹妹,也就是劉俊的親姑姑。當年,蒙季的夫人早喪。劉堂便把自己的女兒嫁給蒙季,此事並沒有大張旗鼓,所以知道人的並不多。

    蒙必推門進來,手裏提著半壇子酒:“來,陪我喝一杯,這縮頭烏龜還要做到憋屈!”

    劉俊連忙扶著蒙必坐下。對麵的侯建低著頭一聲不吭,一口一口有條不紊的吃飯,絲毫沒有被這兩人影響。

    蒙必“啪”一聲,將手裏的酒壇子摔了個粉碎,酒氣立刻散滿了整個院子,甩開劉俊的手,指著侯建:“讓你幫我出個主意,這就是你的主意?現在我們連家門都不敢出,再這麽下去蒙家就完了!嗬嗬,說起來還真是所托非人了,你們原本就是炎濤的手下敗將,找你們幫忙真是失誤!”

    “表弟,你喝多了!”

    蒙必將劉俊一把推開:“你才喝多了,哼,我們蒙家從來不做縮頭烏龜,今日就讓你們看看我是怎麽平息此事的!”

    “吧唧!”蒙必剛走兩步,便摔倒在地。劉俊上前攙扶,卻發現已經睡著了。歎了口氣搖搖頭:“候叔,幫我把表兄抬迴去吧?”

    侯建依然在吃飯,看都沒看這兄弟倆:“讓他睡著吧!趴在地上能清醒清醒!”

    劉俊無奈,叫過來兩個仆人,三個人抬著蒙必進了屋子。侯建這才看了一眼,歎了口氣,放下飯碗,起身站在院子裏的樹下。四下蕭索,遠處的群山若隱若現,侯建的眼睛裏有落寞也有不甘。

    候四過來收拾碗筷,侯建便問道:“他真的去了都江堰?”

    候四點點頭。侯建想了半天:“還是算了,能用的,信得過的恐怕已經沒有幾人了。”

    候四沒說話,收拾了碗筷,抱迴廚房去了。隻留下侯建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院中。

    馬上就是年關。《太初曆》還沒有頒布,過年就比較混亂。去年的年節在臘月,今年的年節竟然是冬月。成都市變的熱鬧了,雖然蒙家的事情還是街頭巷尾議論的話題,卻已經有了被年味衝淡的趨勢。大家相互見麵也不怎麽打聽蒙家的近況,而變成了拱手,過年好。

    蒙季的病有了起色,靠在榻上,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侯建被請了來,從蒙必和蒙劉氏的嘴裏,蒙季知道了以沉默應對這場留言的推手是侯建。

    掙紮著想要起來,蒙必連忙扶住:“這次多謝候兄,若不是你力挽狂瀾,不知道必兒會幹出什麽事來。”

    侯建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坐著。蒙季接著道:“我這一病不起,很多事情都沒了辦法,我想請你留下,幫著必兒穩定住現在的局勢,必兒到底年輕,沒有經過曆練,不是炎濤的對手。”

    “我也不是炎濤的對手!”侯建一說話便是這一句。

    “咳咳咳……”蒙季一連串的咳嗽,嚇的眾人手忙腳亂,好一陣忙活,這才止住:“候兄,咱們誰都不是炎濤的對手,但我們是親戚,是坐在一條船上的人,隻有大家抱成團才能與炎濤抗衡,經過這一次我算是看清了,炎濤年紀輕輕,卻有俯瞰整個天下的本事,別說我,就是整個蜀郡都是炎濤的棋子,炎濤不在成都,我們已經疲於奔命,若是他迴來……,後麵的事情我不敢想。”

    “候兄,就當我求你,留下來幫幫我!”蒙季掙紮著要起身,侯建始終靜靜的坐著。一旁的蒙必一臉憤怒,瞪著侯建。

    都江堰比成都冷,靠山近水,潮濕的空氣在冷空氣的作用下,吹到臉上和刀子一樣。僰人很高興,趁著今年的幹冬,他們在努力的開墾分到的荒地。十畝雖然不多,在這個基本靠雙手的時代,已經是一個人勞作的極限了。

    翻出來的泥土被太陽曬幹,殺死裏麵的寄生蟲和草根,便成了上好的耕地。原本長在地裏的樹木被砍伐做了屋子,茅草被割去做了床鋪,僰人對這些廢物的利用相當熟悉。

    炎濤使勁將手裏的嬐吠地裏麵挖,隻可惜分量太輕,根本挖不深。鐵本就是朝廷嚴管的東西,平常百姓都買不到,更不要說這些僰人。一根木杆前段,綁上一塊長條形的石頭,這便成了僰人使用的嬐貳M諏艘簧銜紓炎濤左右看看,不到十平米。

    擦了把額頭的汗,阿依農笑嗬嗬的道:“沒想到先生還會農活,雖然幹的慢一點,挖的倒也不錯。”

    “嘿嘿!”炎濤傻笑兩聲:“種地最能讓人滿足,出一身汗吃自己種出來的糧食,心裏安心,我今日幫族長挖了這麽多地,下次來的時候可得管頓飯。”

    “哈哈哈……”阿依農笑的很爽朗:“沒問題,一定請先生吃我們親手種出來的糧食,如今我們僰人有了這些土地,便能安靜的生活,誰要在幹什麽壞事,我先饒不了他。”

    綠倚也是一副農家女人的打扮,提著水罐子站在田埂上吆喝。阿依農便笑嗬嗬的邀請炎濤過去喝點水,休息一下。

    來都江堰就是為了挑選向導來的,但是炎濤在這裏住了大半月,對於此事隻字未提。如今的都江堰,家家戶戶都在忙著開墾荒地,連以前最懶的男人,也都在女人們嚴厲的眼光中,乖乖的下了地。

    炎濤喝了口水,用綠倚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手帕上帶著香氣,應該是綠倚隨身之物。

    衝著綠倚微微一笑,炎濤問阿依農:“族長,明年開春我就準備走一趟羌地,希望找些向導,不知……”

    “哦!先生這次來就是為這事吧?”

    炎濤點點頭:“的確是為了這事,到了這裏一看,我臨時決定明年開春再行,你們現在正開墾荒地,需要大量人手,這關乎你們的生計,我不好將那些能勞動的勞力抽走。”

    “嗬嗬,還是先生體恤我們!”

    “明年開春也是播種的季節,我會等到農忙結束的時候帶走人,隻是希望現在能選好,到時候直接出發,這事情我真不願意再等了。”

    “好!先生既然都這麽說了,我自然沒話說,沒想到那些鑽山的懶家夥竟然還有這樣的福分,明日我就帶先生去找人。”

    下午還是挖地,農具實在太差了,任憑炎濤如何努力這一天也沒幹多少。司馬相如作為都江堰的縣長,很忙碌。太守府答應的東西還沒有配齊。種子、耕牛還有很大缺口。而且這些僰人初來,口糧、房屋、過冬的所有東西都要司馬相如忙活。

    司馬相如看著吏員們送上來的東西,一手拿著麵餅好半天不往嘴裏送。炎濤端著茶在門口看了半天,一伸手摁在司馬相如麵前:“長卿兄,你這吃個飯都不安生,這樣下去身體可就垮了!”

    司馬相如歎了口氣:“哎!我也是沒辦法,安置五千人不是容易的事情,太守府的很多東西都不能兌現,我著急呀!”

    “著急有什麽用,先吃飯要緊!”

    司馬相如瘦了,這才一個多月,兩麵的臉頰都塌陷了下去。炎濤胡亂翻著竹簡,其實也沒什麽,全都是要東西的請求。那裏缺糧,那裏缺水,那裏的僰人為了田埂打了起來,那裏的漢人不讓僰人從他家門前走過。雞毛蒜皮,林林總總。

    炎濤看著狼吞虎咽的司馬相如:“這就是你天天幹的工作?”

    “一縣之長本就如此,有何不對?”

    “堂堂縣長,就處理這些東西,那別的事情你還幹不幹?”

    司馬相如是個地地道道的文人。起先在炎濤那裏處理事情井井有條,那是因為炎濤的手下已經形成了自覺,像這些無聊的東西不會上報。隻會拿些需要炎濤拍板決策的事情過來。但是現在,都江堰的事情千頭萬緒,司馬相如手下的吏員也是第一次和僰人打交道,都怕惹出什麽亂子,所以任何事情都送到司馬相如這裏,搞得司馬相如焦頭爛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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