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濟感動的眼圈都紅了。從霍老四的嘴裏知道,是炎濤用神奇的醫術救了他的命,胡濟對自己的這個主子感激的一塌糊塗。

    “到底出了什麽事?誰把你傷成這樣?”冷峻首先發問。

    胡濟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是吳禿子他們幹的!”

    “那天我們幹的好好的,都快到中午吃飯的時候了,忽然從林子裏鑽出來幾十號人,一個個手裏都拿著兵器,見人就打,大家夥都嚇壞了,最後我們被他們圈在放鹽的那間倉庫裏麵,問誰是管事,我說我是管事的,他們就把我拉了出去。“胡濟一邊說一邊擦眼淚:“那些人說他們是吳禿子的手下,其中有個叫什麽二爺,我這手臂就是被他砸斷的,那些人不要錢不要糧,讓我迴來通風報信,我走了三天走出林子,眼看著就要迴來了,那個二爺不知從哪又冒了出來,沒等我反應過來,一刀砍在我的胸口上,忍著疼我使勁往人多的地方跑,後來暈倒了就不知道了。”

    胡濟哭的像個孩子,淚水鼻涕一起流:“縣佐,你救了我的命,也救了我全家的命,我是個粗人,沒啥謝您的,以後一定好好幹,隻要縣佐還信任我,等我好了,還去鹵水泉煮鹽。”

    炎濤點點頭,幫著胡濟擦了擦眼淚:“行了,好好養傷,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

    炎濤剛起身,胡濟又連忙道:“對了,他們讓我告訴縣佐,讓你三日內去鹵水泉,要不然,留在那裏的人全都得死!”

    “你放心,我一定把我們的人全部救出來!”

    來到院子裏,冷峻和霍老四也都跟了出來。

    冷峻連忙道:“你真的要去鹵水泉?那個吳禿子殺人不眨眼,你這一去不是送死嗎?”

    霍老四也道:“是呀!冷道長說的對,要不然咱們報官吧?每個月給縣令和縣尉送那麽多錢,他們也應該出點力,咱們這邊出事了對他們沒有一點好處。”

    炎濤一笑:“相信他們?這些家夥一個個滑的和泥鰍一樣,就算他們答應,派府兵過去,也隻能替那些鄉鄰收屍。”

    “我陪你去?”冷峻看著炎濤。

    炎濤搖搖頭:“不行,這老君觀是咱們的根基,絕對不能出事,你還是留下看家,我一個人就行。”

    “我去!”霍金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出現在幾人的身後,將手裏的梭鏢一擺:“我陪大哥去,我要宰了那個砍傷胡叔的人。”

    “滾一邊去,大人說話,你少插嘴!”霍老四一腳踢在霍金的屁股上。

    炎濤嗬嗬一笑:“別打了,就我一個人去,其他人全都留在家裏,隻要這個家沒出事,一切都還有機會,明白沒有?”

    冷峻和霍老四連忙點頭。

    這天下午,冷峻帶了些幹糧和水便一個人進了山。所有人都在門口相送,冷月的眼睛裏飽含淚水,炎濤衝他微微一笑,對著眾人一抱拳:“走了!照顧好咱們的家!”

    炎濤走的很悲壯,就連炎濤也不知道自己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那些人也不是自己的真正鄉鄰,說起來連萍水相逢都算不上。以前在炎濤的眼裏,他看見的每一個人都是遊戲裏的npc,後來他和這些人接觸的時間長了,也知道他們是有感情的人。既然是有感情的人,那就不能袖手旁觀,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俗話說,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以前炎濤可沒有這樣的優越感,來到大漢之後忽然間覺得自己就好像神一樣,這種高人一等的感覺很好。也就是這種感覺,讓炎濤不知不覺中背負起了讓他都沒有想到的責任。這一次就是自找的。

    炎濤仰天長歎,為什麽自己活的這麽艱難,現在竟然還要麵臨生與死的考驗。一邊走一邊開始指天罵地,就和憤青一樣。其實他就是一個憤青。

    轉過山腳,霍金就坐在前麵的一塊青石上。炎濤一愣:“你怎麽來了?”

    霍金嘿嘿一笑:“我來保護你,誰要敢動你,我一槍刺死他。”說著還端起自己的梭鏢,使勁的往前一刺。

    “快迴去!這不是鬧著玩。”

    “不迴去,你是我大哥,我就要跟著你保護你,誰敢對你不利,我就和他拚命。”

    炎濤無語了。這霍金隻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在他眼裏應該是玩著尿泥,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小壞蛋。這個時候竟然成了自己的保護神,想想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霍金很倔,這荒山野嶺的他也不放心讓一個十歲的孩子留下。無奈之下隻能帶著:“跟著我也行,一切聽我的,我沒發話你就老老實實的待著,要不然現在就往迴走。”

    霍金連忙點頭同意。

    炎濤歎了口氣。雖然隻是一個孩子,好歹也是個伴,心裏總算沒有剛才那麽忐忑了。

    去鹵水泉的路炎濤很熟悉,最近這半年,來來往往走的人多了,已經被人踩出了一條山路。一邊走一邊和霍金說話,走的倒也不那麽無聊。短短兩天,他們就到了鹵水泉。

    本來炎濤打算先看看情況。還沒等他摸到邊上,兩邊的林子裏一聲唿哨,四五個大漢提著兵器出現在炎濤的麵前。

    有認識炎濤的人嘿嘿一笑:“這不是炎縣佐嗎?沒想到才過了兩天你就來了,二爺還真沒猜錯,不過你小子也挺有膽的,真的敢來!呦嗬,還帶了一個小跟班,哈哈哈,拿著這玩意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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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押著炎濤和霍金走進煮鹽的小村子。這裏早已經不是當初荒涼的樣子,上百號人吃喝拉撒住,沿著山勢,圍著鹵水泉蓋起了好多大大小小的茅草屋。中間那座最大的茅屋就是存鹽的倉庫,來的時候糧食放進去,一邊吃糧一邊存鹽,等到糧食吃完,鹽也就存滿了,然後把鹽運出去,再把糧食運進來。如今,那座倉庫裏關的全是煮鹽的鄉民。

    倉庫前麵的平地上,站著十幾個各色的男人。那個正用短劍從一隻帶毛的野豬身上片肉的人應該就是他們口中的二爺。這個二爺竟然如此瘦小,坐在烤豬的後麵被烤豬擋住一半。一張臉要多惡心有多惡心,滿臉的麻子不說,鼻子還是歪的。兩隻眼睛一隻大一隻小,尖嘴猴腮,衝著炎濤一笑,露出兩顆黃板牙。

    “吃點?”二爺從野豬身上片下一片肉,遞給炎濤。

    炎濤搖搖頭。那隻野豬明顯沒烤熟,割下來的肉還在滴血。

    二爺冷哼一聲:“怎麽?不給我麵子是嗎?讓你吃你就吃,不吃咱們就不用談了。”

    霍金看了炎濤一眼,猛然起身,搶過二爺短劍上的肉,大口大口的塞進嘴裏,嚼的嘎吱嘎吱響,嘴角的血一直流進脖子裏。

    二爺看著霍金,嘿嘿一笑:“好!還真有點當年樊噲的意思,小子不錯,以後跟著我吧?”

    霍金把小臉一揚:“跟著你幹什麽?做這傷天害理的勾當,小爺我沒有興趣!”跟著炎濤時間長了,霍金說話也是一口一個老子、小爺的現代語。

    “哈哈哈……”二爺笑的很大聲,旁邊的那些漢子也跟著一起笑。笑了一半,笑聲戛然而止,小手一伸:“我要的東西帶來了沒有?”

    炎濤從布袋裏掏出一卷竹簡,在手裏掂量了兩下。

    “拿來!”

    炎濤一閃身,躲過二爺的手,將手裏的竹簡往火堆上一舉:“著什麽急,事情還沒談就要東西,我怎麽知道這製鹽之法給了你,你會不會真的放了我的人?”

    “小子別廢話,信不信二爺我宰了你?”

    “信,要宰了我你絕對能辦到,隻是宰了我,你就得不到這製鹽之法了。”見有人要衝過來,炎濤連忙往後退了一步:“別過來,再往前一步,我就把它扔進這火堆裏。”

    二爺看了那人一眼,那人立刻停在了原地。二爺一樂:“行,你還有些本事,說吧,怎樣才肯交出製鹽之法?”

    炎濤長出一口氣。剛才他的舉動就是在試探,這些人如果真的是為製鹽之法來的,那就好辦。如果他們的目的不在這裏,自己可就真的活不了了。現在看來,自己賭對了。

    炎濤也一笑:“先放了我的人,你們不能去追,這裏你們的人一共二十五個,今天天黑之前,少一個我就燒了它!”

    “好!放人!”二爺一揮手,眼睛卻一直盯著炎濤:“都說咱們溫水縣的炎縣佐非常聰明,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等你把這製鹽之法交出來之後,我會怎麽對待你?”

    炎濤麵帶笑容:“那是你的事,我沒有必要考慮,我現在要考慮的是怎麽才能讓我的人平安離開。”

    “哈哈哈,說得好!”二爺點點頭:“就衝這句話,我給炎縣佐麵子,把人放了,天黑之前誰都不許追,拿兩壇子酒來,我要和炎縣佐喝幾杯。”

    看著那些製鹽的百姓急匆匆離開,炎濤的心終於放下了一半。

    酒被拿了上來,泥封一打開淡淡的酒氣立刻在空氣中彌漫。炎濤將手裏的竹簡交給霍金,衝他使了一個眼色,對對麵的那位二爺道:“有酒豈能無肉,今日我便借花獻佛,給二爺露一手,烤了這隻野豬。”

    “好呀!早就聽說老君觀的炎縣佐是個會吃的人,定然不會錯!”二爺扔下手裏的短劍,吩咐道:“立刻這畜生洗剝幹淨,讓炎縣佐給咱們做一頓美味。”

    烤肉講究的是火候,先要大火猛烤將外皮烤硬,然後再以小火燜,讓肉裏的油脂慢慢浸潤整塊肉,然後撒上鹽、辣椒、孜然等各種調料,就成了最美味的東西。

    可惜這地方除了鹽什麽都沒有,還是粗鹽,就算炎濤手藝再高,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肉烤熟了,味道也就那樣,本來抱著很大希望那位二爺,嚐過之後臉上都露出了不屑的神色。

    炎濤嗬嗬一笑:“獻醜了,讓諸位失望了,實在是太過簡陋無法施為。”

    二爺笑道:“確實比我烤的好吃,現在你的人也走了,是不是也該把那製鹽之法交出來了?”

    炎濤抬頭看看天,太陽已經偏西,正在山梁頂上。金色的陽光灑下來,將整個山坳照的黃燦燦的。

    “時間還沒到,我們又不會跑,二爺不會急於這一時,聊聊倒也不是什麽壞事。”

    “也好!”二爺嗬嗬一笑,一口酒一口肉,雖然人長的不咋樣,倒也是個爽快的漢子:“聊聊也無妨,炎縣佐是個君子,我也相信絕不會食言。”

    炎濤點點頭,端起酒壇子敬了二爺一下,往嘴裏灌了一大口。從那野豬身上,撕下一條大腿,扔給旁邊一直抱著竹簡的霍金。自己這才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不知二爺得到這製鹽之法準備如何處置我們?”

    二爺大笑:“難道炎縣佐也是個怕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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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誰能不怕死?何況我年紀輕輕,還是溫水縣的縣佐,可謂前途剛剛起來,不誇張的說,在這溫水縣也算是有錢有勢的人,這個時候死的確有點不願意。”

    “實話!這是實話!”二爺抱起酒壇子狂灌一陣:“我平生最喜歡說實話的人,那些當官的說話總是讓人摸不著頭腦,說一套做一套,想當年我苟天明也是這溫水的一條漢子,就是不懂這些道道,這才跟著大哥上山,準備劫富濟貧,幹一些事情,誰知就算當了山匪依然活的不自在,還得看那些狗官的嘴臉。”

    “人生不如意十有**,隻要苟大哥有抱負,總有實現的那一天!”

    “那倒也是,……”苟天明猛然迴過味來,嘿嘿一笑:“炎縣佐這是在套我的話呀!看來大哥說的對,我的話還是有點太多。”

    “哈哈哈……”炎濤大笑:“苟大哥還是個精明人,不知道這一趟買賣能掙多少?”

    “不多,也就百石糧米而已!”

    “哦!的確不多。”炎濤微微一笑:“如果苟大哥能放我們一條生路,我願用兩百擔糧米相贈,同時這製鹽之法拱手相送。”

    “當真?”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苟天明看來是動心了,兩隻眼睛都放出光來。旁邊一名大漢咳嗽一聲,苟天明連忙抬頭看了那大漢一眼。這個小小的細節,炎濤看的清清楚楚。苟天明身邊這大漢,是個光頭,腦袋在火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大鼻子,大嘴叉,人也是五大三粗。從炎濤來到鹵水泉之後,這個人一直站在苟天明身旁。

    苟天明轉過臉嘿嘿一笑:“炎縣佐的價碼很誘人,無奈我們已經答應別人,這出爾反爾的事情不能幹,雖說我們是山匪,也有我們的規矩。”

    “這個自然明白!”炎濤看了那個光頭大漢一眼,那人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裏。

    “這麽說我死定了?”

    苟天明點點頭。

    炎濤長歎一聲,將酒壇放在嘴邊狂灌一起。酒順著壇子邊流下來,將炎濤的衣服浸濕一大塊。放下酒壇,擦了擦嘴。雖然說漢代的酒味道淡,那也是酒,這麽喝還是能讓人不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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