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水縣地處偏僻,往來也沒有商賈,縣城破敗不堪。整個縣城根本就沒有一家客棧。要想睡覺,破舊的房舍是最好的地方。兩人轉來轉去,在城東一個僻靜的小巷子裏找到了不知是誰家的柴棚。既然沒有地方去,在這裏窩一宿也就湊合了。

    冷峻從小饑一頓飽一頓受苦慣了,炎濤在林子裏鑽了幾天,世間百態也算嚐過。兩人對望一眼,苦笑一聲便鑽了進去。

    柴棚不大,剛剛好可以擠進去兩個人,將四周的稻草往身上劃拉兩下,倒也能禦寒,縮在一起依靠對方的身體取暖,將就著把這一夜熬過去不是什麽難事。

    口袋裏有錢了,就算躺在柴堆裏心裏也是高興的。這五百錢可以換一百石糧米,他們三人省著點吃,一年的口糧算是有著落了。這是個什麽概念,按照現代的金錢計算,如果你每頓飯用十塊錢,一天吃兩頓,一個人一天就是二十塊錢,一年下來得七千多塊。三個人一年的口糧,那可就是兩萬多。放在現在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冷峻睡不著,便對身旁的炎濤道:“炎濤,咱們明天將這些錢全都換成米糧,是不是得雇個車才能運迴去?就咱倆可扛不動。”

    炎濤點點頭,閉著眼睛沒有迴答冷峻的話。在他看來,五百錢就是五百枚銅錢而已,對於這五百錢的價值一點理解能力都沒有。他不知道這五百錢到底是個什麽價碼。

    “你看呀,有了這五百錢,咱們道觀後麵還有一塊地,有二十多棵桑樹,還能有點收入,這樣算下來,兩年之內我們就不愁吃飯了。”

    炎濤困意上來,沒怎麽聽冷峻對未來生活的構想,一門心思隻想這睡覺。但是冷峻這個蒼蠅始終在自己耳邊嗡嗡,還說要給冷月買個什麽禮物。一直說的炎濤的鼾聲都起來了,這才笑嗬嗬的將兩人身上的稻草蓋的再厚實一些,轉身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炎濤和冷峻睡得正香,忽然間就覺得屁股上被人狠狠的踹了一腳。炎濤轉過身,嘴裏嘟囔了一句,繼續睡覺。冷峻卻是一咕嚕爬起來,一隻手已經抓住了踢自己那人的胸口。隻感覺一團肉在手裏捏著,立刻意識到不對勁,還沒來得及放手,就聽見一聲殺豬般的尖叫:“登徒子,來人呀!登徒子!”

    冷峻連忙鬆手,對麵站著一個蓬頭垢麵的大嬸,雙手捂著自己的胸口,一雙眼睛飽含熱淚,委屈的都要自殺了。而冷峻一臉通紅,一隻抓奶龍抓手竟然還是剛才的形狀,硬的掰都掰不直,傻愣愣的站在當場。

    炎濤被這一聲尖叫驚醒,依靠幾千年的見識瞬間就明白了剛才大抵是什麽情況。抬頭看了一眼那個大嬸,年紀已經不小,胸口倒算飽滿,想必冷峻剛才的感覺應該不錯。眼看著兩邊剛剛起床的人都圍攏過來,而且還是怒目相向。

    炎濤本想調笑一下冷峻,可眼下時機不對,連忙換上一層臉皮,指著那個女人破口大罵:“你這賊女人,我們兄弟二人隻不過在你的柴棚裏借住一宿,勒索錢財也就是了,竟然還冤枉我二人是登徒子,也不看看你長的什麽樣子?就算我們二人有心,也不會對你下手。”

    炎濤朝著外麵圍觀的眾人一抱拳:“今日各位鄉鄰都在場,各位給我兄弟二人做個見證,我和師兄乃是溫嶺老君觀衝虛道長的徒弟,昨日進城晚了,辦完事情迴不去,就在這柴棚裏睡了一覺,沒想到早上醒來這女人竟然向我們討要五錢,我們哪來的錢財,討要不成,竟然汙蔑我們兄弟,各位鄉鄰給評評理,我師父衝虛道長也是附近山村有名的善人,作為他們的徒弟,豈能做出這等有傷風化的事情?”

    可能這女人家在這一帶名聲也不怎樣好,圍觀的人瞬間就改變了態度,眼睛裏的兇光沒有了,換上的是對那女人的鄙視。衝虛老道的名頭在溫水縣這小地方竟然這麽管用,完全超出了炎濤的認識。看來在消息不怎麽發達的古代,一個人隻要留下名聲,在所有人的心裏那就是一杆旗子。

    圍觀的有男有女,男人家不好說什麽話。那些喜歡傳閑話的女人已經開始對已經哭的眼淚汪汪的女人指手畫腳了。

    炎濤再次抱拳:“各位鄉鄰,想必這女人也是被生活所迫,才出此下策,既然我們兄弟在人家的地方借住一晚,也不能白住,我們身上倒也有幾個錢,今日就用兩錢相贈,也算是房錢,各位鄉鄰也不必為難這女人,大家都不容易,為了生計誰也不想這麽幹,希望各位相鄰高抬貴手,就不要再責備這女人了。”

    人群聽了炎濤這話,一個個微微點頭。有人已經開始嘀咕:“到底是衝虛道長的弟子,說話辦事就是周全,以德報怨,名不虛傳。”

    一位上了年紀的老頭走上前,衝著炎濤拱手:“小子說的話句句在理,吾乃是本地三老,今日之事錯在婦人,然小子卻能以德報怨,吾替這婦人謝過小子。”一轉身有對眾人道:“散了散了,此事已經處理,今日還有活計,不要再圍攏此地,耽誤小子行程。”

    炎濤從袖口中掏出兩枚五銖錢,遞給三老,拜辭眾人拉著傻乎乎的冷峻匆匆忙忙離開是非地,一場本來是他們的過錯就這樣輕而易舉的化解了。

    一路上,冷峻都在盯著炎濤上看下看,一雙眼睛裏麵透出各種疑問。盯的炎濤都有些不好意思,一把拍在冷峻背上:“看什麽?難道不認識了?”

    冷峻點點頭:“的確不認識了,以前覺得你有些聰明,昨晚的事情咱就不說了,剛才明明是咱們的錯,怎麽被你一說我們瞬間就變成了受害者,你這嘴到底是怎麽長的?心裏都在想什麽?”

    炎濤一笑:“別管我想什麽,我先問你,那婦人的胸口摸著舒不舒服?”

    冷峻的臉色瞬間就變了,惡狠狠的瞪著炎濤。

    炎濤哈哈大笑:“趕緊走吧,辦正事要緊,不能因為一件小事耽擱了,你妹子冷月還在道觀裏挨餓呢!我們也沒吃早飯。”

    冷峻真想一掌拍死這個炎濤,已經舉起了手。炎濤連忙往後退幾步,看著冷峻道:“怎麽?還要殺人滅口,你信不信,不等你打上我,整個溫水縣都會知道衝虛道長的徒弟就是一個登徒子,全縣的人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你。”

    “哎!”冷峻歎了口氣,放下手:“我現在後悔了,早知道你是這樣一個人,就不應該救你。”

    炎濤嘿嘿一笑:“晚了,現在你有把柄落在我手裏,說這話真的晚了。”

    有了錢自然就得先將五髒廟喂飽。

    溫水縣唯一一家糧米店就在城中心最顯眼的位置,門口連個牌子都沒有,如果是不知道的人,找都找不見。冷峻是這裏的常客,以前衝虛道長在的時候,治病救人騙來的錢,多半都送到了這裏。走進糧米店,隻有最裏麵一個穀倉引人注意。因為實在是很大,如果裝滿至少得三十石糧食。

    萬萬沒有想到竟然還能在這裏碰見熟人。昨天晚上,縣丞家那個替他們開門的家夥就坐在店門口喝茶湯。見到炎濤和冷峻來,也感覺到有點意外。

    “這不是衝虛老道的徒弟嗎?怎麽,又想來賒賬?”那家夥的嘴還是很臭,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屎了。

    炎濤連忙捏住自己的鼻子,往後退了兩步:“這你都知道!不過,今天不是來賒賬的,今天是來買糧的。”

    “買糧?帶了多少錢?要想買糧先把舊賬清了再說,我家主人說了,對你們老君觀的人絕不賒欠一粒糧食。”

    “這件事情很好辦,說吧,我們一共欠你們多少錢?”

    口臭兄冷笑一聲,隨手抓過身旁的幾根竹簡,弄了半天才算明白,看著炎濤道:“不多不多,一共也就十二個錢,今天我做主免了那零頭,隻要你們給十個錢,想買多少糧食我們都賣。”放下竹簡,一隻枯瘦的手伸到了炎濤麵前,卻把腦袋轉到一旁。忽然間覺得自己的手心不斷下垂,急忙轉過腦袋,就看見炎濤手裏一把銅錢,正在一個一個的往他的手掌裏麵扔。

    口臭兄臉上的表情變的很奇怪,從剛才的鄙視變成震驚:“你們哪來這麽多的錢?”

    “這個不用你管,這裏一共十二個錢,以前的賒賬全部還清,現在可以給我們賣糧了吧?”

    衝虛老道治死了縣丞家的小公子,就算和當地的地頭蛇結了仇。本來口臭兄想以欠賬為由,為難一下衝虛老道的兩個徒弟,也好在自家主人麵前為自己表功。但是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人家竟然有錢,還有這麽多的錢。話已經出口,就不好收迴,翻了一下眼睛也就隻能認了。

    “你們想買多少?”

    不等炎濤說話,冷峻喊道:“十石!”

    口臭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多少?”

    “十石!”

    看著站在門口的兩個年輕人,口臭兄的嘴巴大的都能塞進去一個拳頭,唿出來的氣就更加臭了。雖然這是糧米店,開門做生意就不怕買的多的。但是十石糧食不是個小數目。大漢是個自給自足的社會,這兩年大家的生活寬裕了,買糧的是越來越少。他們這個糧店,去年一年也沒賣出去十石糧食,沒想到今天有人張了這麽大的嘴,這可不是他能拿的了主意的。

    口臭兄擦了擦腦袋上的汗,咽了一口唾沫:“你們等等,這麽多糧食我的去問問主人。”

    時間不大,在口臭兄的引領下,一個穿著絲綢外袍的中年人一步三搖的走進了糧店。此人約莫三十歲左右,長的方正,那張臉看上去很溫和,絕不會讓你和地頭蛇之類的人聯想到一起。常年吃穿不愁,讓其體態豐盈,皮膚也泛著光澤,和店裏的其他人相比,有種脫俗的味道。

    “這就是我家主人,本縣縣丞劉先生,有什麽話你們和我家主人說。”

    那位劉先生認識冷峻,卻沒有見過炎濤,咳嗽一聲:“就是你們想買十石糧食?”

    炎濤點點頭:“不錯,老君觀缺糧,今日準備多購一些,不知道先生有沒有這麽多糧米出售?”

    劉先生一笑:“區區十石糧米還是有的,隻不過聽聞老君觀處在深山,也沒有什麽賺錢的勾當,忽然間購買這麽多糧米,不知有沒有錢付賬?”

    炎濤沒有說話,一股腦的將袖口裏麵的銅錢全部倒了出來。五百錢可是一大堆,放在袖子裏的確很重,提了一天胳膊都有些酸了。拿出銅錢,炎濤晃了晃自己的胳膊,覺得舒服很多。

    劉先生哈哈一笑,點頭道:“有錢就好辦,來呀,幫這兩個小子出米。”

    “慢著!”炎濤伸手阻止了幾個夥計的動作:“今日來買米隻是其一,另外有一件事想和先生商議一下,不知先生可否借一步說話?”

    這位劉先生劉文,乃是溫水縣最大的富戶。城外的良田有三分之一都是他們家的產業。劉家從祖父開始就是溫水縣的縣丞,已經曆經三代,牢牢的控製著溫水縣丞的位子。根據坊間傳聞,凡是溫水縣令無論出自那裏,到溫水縣第一件事就是拜會這個縣丞,幾乎已經成了溫水的特例。

    這劉家不僅是全縣唯一的糧米店店主,還是鐵器,官鹽,甚至桑蠶等好幾個行業的領軍人物。不誇張的說,溫水的經濟和財政大權就攥在劉家手裏。劉家與縣尉侯家並稱為溫水二虎,這兩家好幾輩都是通婚之家,在溫水你可以不敬重縣令,絕對不敢得罪縣丞。

    劉文使了一個眼色,口臭兄立刻明白,連忙招唿糧米店裏的夥計趕忙出去,順手將店門關上,自己站在門口充當起了守衛的角色。

    “現在這裏隻剩下我們三人,有什麽話可以說了吧?”劉文一甩自己寬大的衣袍,雙膝一軟跪坐在墊子上。

    炎濤卻是盤膝而坐,端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竟然是黑乎乎的一杯玩意,隻聞了一下就想嘔吐。完全和他印象中茶的味道有著天壤之別,實在是難以下咽。

    強忍著口渴,咽了口唾沫潤潤喉嚨:“先生就不想知道我這些錢的來曆?”

    劉文搖搖頭:“賺錢有賺錢的門道,如今你我是在談生意,我不是縣丞,自然不會問及你們這錢從何而來。”

    “好!先生倒也是個爽快人。”炎濤伸出大拇指:“既然是談生意,小子這裏的確有一單生意,希望與先生一同經營,不知先生可有興趣?”

    “說說看!”

    “先生也算是溫水的首位大商之家,然先生似乎不懂經商之道,別的不說,先生這糧米店門口連個招牌都沒有,平頭百姓根本不知道這裏出售何物,另外先生所做的生意對於升鬥小民沒有任何幫助,據我所知我大漢最底層的百姓占人口十成中的九成,這才是主要的購買群體,如果先生的商鋪能賣些和百姓有關的東西,應該會賺的更多。”

    劉文看了炎濤一眼,沒有說話。

    炎濤接著道:“我有意與先生合夥,用這五百錢作為引子,將先生的商鋪開遍我溫水各個村鎮,賣一些下層百姓需要的東西,如食鹽,鐵器等,不知先生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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