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宸犯罪事實清楚,證據確鑿。


    警方在廢舊的成安醫院找到了張雯,林薇,陳麗三個受害者遇害的第一現場,現場的血跡和相關證據都能表明周衍宸就是兇手。


    至於無辜的張子昂和他的助理沈清,通過國際刑警的協助,在周正國當初送給兒子的十八歲成人禮的房子裏,找到了他們的屍體。


    屍體被砌在牆裏,一直以來都沒人發現,因為除了周衍宸本人,沒有人能進得了那個房子,而這一年來,周衍宸冒充張子昂的身份給他家裏打錢,給周正國發郵件,沒有人起疑。


    他霸占了張子昂的診所,為他的殘忍計劃服務著,竟然也讓他瞞了一年。


    周正國和梁靜大病一場,現在還在醫院。


    林文覺和駱尋去審訊周衍宸,結果他拒絕合作,隻說了一句話,要見那個抓他的警察。


    駱尋叫了遲夏來:“他不配合,隻想見你。”


    “見我幹嘛?”遲夏莫名其妙:“駱隊,我不想見。”


    “給我個理由?”駱尋問她。


    “證據確鑿,他不承認也得承認,沒什麽見他的必要啊。”遲夏理所當然地說。


    林文覺失笑:“遲夏,還是見一下吧,看看他到底想說什麽,這也是咱們的工作之一。”


    從她進專案組開始,林文覺對她就有著很大的善意,他開口,遲夏也不好拒絕了,點了點頭:“好吧。”


    遲夏進了審訊室,看到斯文儒雅的周衍宸此刻一身狼狽,看到她進來,對方一笑,往起來坐了坐。


    “你想說什麽?”遲夏坐下來問他。


    周衍宸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他掃視一圈,目光停留在單向玻璃上,隨後又意有所指地看著遲夏。


    “有什麽不能說的。”


    遲夏看出了他的意思,指了指監控器:“我們在這裏說的每一句話,都會錄下來,這是規矩。”


    “你就不怕我說一些讓你為難的話?”周衍宸說。


    遲夏笑了起來:“讓我為難?你指的是你所謂的心理戰麽,比如說什麽我跟你是同類這樣的話?”


    周衍宸一怔。


    “沒必要,周先生。”


    遲夏看著他,語氣淡然:“你那點本事,在我這裏還上不了台麵。”


    周衍宸看到了她眼睛裏的嘲諷和輕蔑,她從進來的那一刻就看透了他的目的。


    自己都鋃鐺入獄了,還想惡心惡心別人。


    “我們還是說點有用的吧。”


    遲夏又說:“還有沒有我們沒發現的受害者。”


    “有。”


    “屍體在哪裏?”


    “反正都是一死,我憑什麽告訴你?慢慢找吧,找到了,算你們的本事。”


    周衍宸笑了,仿佛又占了上風。


    “沒關係。”


    遲夏站起來:“的確不妨礙法律對你的審判,但我們總會查到的。”


    她懶得再聽他胡說八道,轉身就走。


    “可是一切都是我的錯嗎!”


    周衍宸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我明明也是受害者,你分明也懂我的痛苦,不是嗎?”


    遲夏頓了頓,她轉身看著周衍宸:“痛苦不是你殺人的理由,這世上那麽多人活在痛苦中,但大多數人從未傷害他人,你用你的痛苦做刀,戳的是無辜之人的命,她們原本應該好好的活著,周先生,我說過,除了你的父母,沒人會原諒你,更沒有人會心疼你,沒人對你感同身受。”


    “有!”周衍宸聲音撕裂:“你不懂,這世上有人跟我一樣,他們感同身我的痛苦,他們明白我的內心,隻是你還不知道!”


    遲夏冷哼一聲,並不在意他的話,她走出去,看到駱尋和林文覺,他們看著她的目光都有些複雜。


    “行了,這兒交給我們。”


    駱尋先開了口:“你該去醫務室換藥了。”


    遲夏朝著他們一笑,順著台階往下爬,離開了這兒。


    “駱尋。”林文覺看著遲夏離開:“你覺得遲夏是個什麽樣的人?”


    駱尋笑他:“這才短短幾天,我怎麽知道她是個怎麽樣的人,我說老林,你不是很喜歡她嗎,怎麽這會兒又說這個了?”


    “我是喜歡啊。”


    林文覺拍了拍駱尋的肩:“我是覺得,咱們遲夏何止是聰明啊,咱們專案組是來了個寶貝!”


    “走吧,他這張嘴我還不信撬不開了。”林文覺嘿的一笑,進了審訊室。


    駱尋:至於麽!


    ***


    周衍宸的案子算是落下了帷幕,至於那些沒有出現公眾視野中的受害者,周衍宸最終還是保持了沉默,就算駱尋和林文就合體上陣都沒有從他嘴裏撈出來。


    張子昂和助理沈清的遺骨在一年之後得以迴歸故裏。


    秦眉情況有點嚴重,這兩天才脫離危險期,隻是現在還不願意見人,警方隻能延遲跟她會麵的時間。


    梁靜至今還在醫院,倒是周正國,他帶病出麵安葬了他的學生張子昂,又親自去沈家賠罪,沈家父母悲痛欲絕,推搡間周正國摔在地上受了傷,但他隻是站起來,擦了臉上的血,擺擺手拒絕了遲夏他們的幫助。


    “我欠人家的,這點傷能算得上什麽。”他一夜之間蒼老了很多歲,身形佝僂,麵容滄桑。


    在警局處理好相關事宜,他臨走前對遲夏說:“遲警官,你說的對,這個魔鬼是我親自造成的,如果……如果……”


    “沒有如果,周醫生。”


    遲夏知道他想說什麽:“也不全是你的錯,每個人的內心都有陰暗的一麵,有人自甘墮落,有人奮發向上,比如周衍宸,比如你,有一些人走錯道,是各方綜合的原因,也不必全部歸結於自己身上,你和你妻子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周正國歎息一聲,止住了這個話題,不怪他,那又能怪誰呢?


    他得靠怪自己過完下半輩子啊。


    這位父親沒再說話,他轉身往外走,忽的又停了下來。


    “周醫生,還有什麽事嗎?”遲夏見他停下來問道。


    周正國又走上來,從兜裏掏出一張紙條來:“這個,我不知道對你們來說有沒有用,我在小宸的房間找到的。”


    遲夏拿過那張紙條,上麵是個賬號,她目光詢問地看向周正國。


    “這個賬號跟小宸的聯係很緊密,幾年前吧,小宸去見過對方一麵。”


    周正國說:“我試圖加過,但對方沒有同意。”


    “或許,隻是普通的網友呢?”遲夏說。


    周正國堅定地搖了搖頭,他說:“不,我現在想想,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見過這個網友之後開始的。”


    遲夏眼眸一凜。


    “你們不知道,小宸這孩子是有學醫的天賦的,那段時間他已經答應我選擇醫學了,對於畫畫什麽的他還沒有到非要不可的地步,但我們還是因為這件事吵了一架,那次他去見了這個網友,迴來之後,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遲夏拿出手機去加那個賬號。


    “沒用的。”周正國說:“你們來我們家後,我第一時間就又去加了,對方已經注銷賬號了。”


    這就有點問題了。


    送走周正國,遲夏把這件事告訴了駱尋。


    駱尋盯著那張紙條看了半天,最後下了結論,這個東西現在隻是猜測,他們沒有線索,隻能先放下來。


    遲夏沒反駁,點了點頭:“那我去寫結案書。”


    駱尋看著她又恢複到一開始的傻不愣登,目光裏滿是探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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