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了大殿敖烯便拉著瑾無的手要瑾無陪他玩,敖烯一蹦一跳地走在瑾無身邊,還是那樣活潑可愛,根本不可能像是死在了幽冥血海裏,永遠都迴不來了。難道羅儼跟步崖說的那些隻是為了嚇唬步崖?可是幽冥血海裏的那個小孩確實隻有瑾無才能看得見。

    敖烯手上帶著一個銀鐲,做工精致,散發著一層淡淡的光,十分好看。瑾無突然覺得這銀鐲很眼熟,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但是一時想不起來,罷了,還是先跟步崖一起去暘穀吧,剛才出門的時候見世間一片黑暗,便知道那隻瘋鳥一定又是在罷工。

    小金烏的孤獨,誰也不懂得。

    人們都期待太陽,因為沒有太陽他們就無法生存,但如果沒有這種需要,又有幾個人會真正的喜愛太陽?

    也許對於小金烏君堯來說,生而為神是他最大的不幸。

    暘穀仙島上方烏雲密布,雷光閃爍,似乎隨時都會有一道天雷劈下來。

    君堯亦如往常,坐在那空了九個座位的長桌前發呆,他現在什麽也不管,他隻想待在這裏,除非他自己願意,否則沒有人能逼他離開暘穀仙島。

    那八顆燈芯圍繞在他身邊,保護他不受天雷的摧殘,他的兄長們終於又迴到了他身邊,現在就隻差一個,可他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自從他的九個兄長死了之後就沒有人真正愛他,他也不在乎任何人,但是當廢墟天的那場大火退去卻找不到步崖的身影時,他突然覺得很難過,那一刻他覺得自己仿佛失去了什麽東西。

    那一刻他才發覺,原來除了他的九個兄長以外他還會在乎其他人。

    君堯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力量,一股很強烈的火焰的力量,君堯轉頭看去,便見從東海中出來了三個人。

    是步崖和瑾無,步崖竟還活著!

    他們身邊還跟著一個小孩,那小孩君堯認得,是東海龍王的兒子敖烯。當初敖烯來暘穀仙島想和他交朋友,他卻沒有理會敖烯。

    “你……”他們三人落在暘穀仙島上,君堯激動地走向前,腳上的鎖鏈發出一陣響聲,“你還活著!”

    不但活著,還飛升了上神。

    君堯看步崖的眼神,就算遲鈍如瑾無都能看得出來是什麽意思,步崖卻似乎沒領會到,隻淡淡地道:“是,我還活著,君堯上仙,那場比試你輸了。”

    君堯望著步崖,愣了愣,眼前這個人,曆經烈火的洗禮重生歸來,依舊似當初的皓月清風少年郎般一塵不染,安靜而美好,仿佛世間所有的喧囂紛擾都與他無關,卻又讓人覺得有些疏離,甚至遙不可及。

    君堯苦笑道:“是,你戰勝了太陽真火,在烈焰中重獲新生,你贏了。”

    君堯說罷,便將那八顆羲和燈芯給了步崖,道:“等你找到最後一顆燈芯,我可不可以看一眼羲和神燈是什麽樣子?”

    步崖接過那八顆羲和燈芯,八顆燈芯似乎還想再迴到君堯身邊,步崖便將燈芯都收了起來,步崖道:“多謝。”

    經曆過“後羿射九日”之後這世上便隻剩下一個太陽,但是在北冥不一樣,在北冥可以看到兩個太陽。

    一個太陽在東海,一個太陽在北冥,每當那個在東海的太陽飛到一定的位置,總會在那裏停留一段時間,與北冥的這個太陽遙相輝映,每到那個時刻,它們那耀眼的光輝撞到一起,將整個北海的天空和北冥與北海接壤的那個地方都染成了火焰一樣的顏色,萬丈霞光倒映在北海中,天水一色,恍如鏡像,熱烈而燦爛,十分迷人。

    那是步崖兒時見過的最驚豔的景色。

    那樣的景色已經有九千年沒有出現了,步崖很期待再一次見到。

    “待我找迴第九顆燈芯,一定會把羲和神燈帶到暘穀仙島上。”步崖道。

    瑾無和這隻瘋鳥也沒什麽話好說,隻要他不再瞎折騰來找步崖決鬥就好了。

    敖烯這迴倒是很乖,沒說話也沒搗亂,瑾無看著敖烯突然有點想念那個一看到步崖就會臉紅的赤發小妖,君堯保住了性命,應該還能再創造出一個赤發小妖吧。赤發小妖雖然隻是君堯的一根頭發,但是赤發小妖有自己獨立的思維,瑾無就覺得赤發小妖很可愛,想必君堯創造出赤發小妖也是因為太無聊,想找人聊聊天來解悶。

    拿了燈芯三人便離開暘穀仙島,敖烯說他困了,三人便迴東海龍宮去休息。

    瑾無和步崖並肩躺在床上,剛剛明明還很困,躺了一會卻又沒了睡意,瑾無看敖烯還是活蹦亂跳的很是欣慰,但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步崖,上次你說死在幽冥血海裏的人都會留下一份靈識,隻能讓他們的親人看見,這個,會不會是羅儼編出來哄你的?”

    “不會,這個應該是真的,小時候我問過我父親,我父親也是這麽說的。”步崖摟著瑾無,也在想敖烯的事。

    瑾無無聊地玩著手上的那串聚魂鈴,十七個精致小巧的鈴鐺不時發出清脆的響聲,一個,兩個,三個……瑾無數著數著,卻突然摸到了這串鈴鐺上的一個“環”。

    瑾無抬起手一看,這個缺了口的“環”和聚魂鈴是一樣的材質,在黑暗中散發著淡淡的光,瑾無愣了愣,才想起來原來這是在幽冥血海裏撿到的那個小鐲子,為了方便攜帶便把它縮得很小勾在了聚魂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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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鐲子嗎?”步崖之前就注意到了聚魂鈴上多出來的這個東西,隻是見它靈氣甚弱,帶在身上也沒什麽影響,便沒有太在意,但今天看見敖烯手上戴著一個銀鐲,才發現這個和敖烯手上戴著的銀鐲十分相似。

    步崖道:“這樣的鐲子可作為防身的法器,一般是成對的,這個鐲子和敖烯手上戴的鐲子很像,而且敖烯手上隻有一個鐲子。”

    瑾無將那鐲子從聚魂鈴上取下來變成了原來的大小,越看也越覺得這個和敖烯戴著的那個是一對的,瑾無道:“這是我在幽冥血海撿到的,如果這兩個鐲子真的是一對,就說明敖烯確實去過幽冥血海,可是他不是活著迴來了嗎,我在幽冥血海見到的那個小孩應該隻是幻象吧……”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敖烯真的死了,我們現在見到的敖烯並不是真正的敖烯。”步崖道。

    這個說法也確實有道理,不過肉身確實就是敖烯的肉身,不可能是別人假扮的,這個就算瑾無看不出來東海龍王一定看得出來,那麽元神或許就不是敖烯的元神,如果他的元神像瑾無和夜澤一樣魂氣相似,與肉身契合度很高,自然就看不出來了。

    那這個元神是誰?

    瑾無好奇心重,不把事情弄清楚肯定是睡不著的,便拉著步崖起來去找敖烯。

    本來還覺得大半夜把敖烯弄醒有點不太好,沒想到敖烯竟也還沒有睡。

    敖烯坐在小石山上晃著腿,瑾無喚他,他抬起頭的那一刻瑾無突然覺得他的眼神有些陌生,但是很快又恢複了平時那種無憂無慮的樣子。

    敖烯跳下石山撲到瑾無懷裏:“哥哥,你怎麽還沒睡?”

    “我在幽冥血海撿到了一個東西,你看看是不是你的?”瑾無說著,便把敖烯放下,將那個缺了個口的鐲子拿給敖烯,“你看,這個是不是和你手上的鐲子很像?”

    敖烯拿著鐲子仔細看了一番,又把自己手上的鐲子摘下來對比,一雙靈氣四射的眼睛轉了轉,一臉疑惑,道:“咦?真的好像……這是誰的鐲子?”

    “這兩個鐲子本就是一對的,你不是敖烯。”瑾無本想再跟敖烯聊聊,或許隻是瑾無想多了呢,不想步崖卻毫不猶豫地直接揭穿了他,“你是夜澤。”

    “敖烯”聞言,臉色瞬間凝住,原本那種有點賊賊的很機靈的眼神也變了樣,變得有些陌生,他沒有表現得太驚訝,似乎是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會被揭穿。

    他是夜澤?瑾無看了看步崖,一時還沒弄明白步崖為什麽會覺得這個人是夜澤。

    夜澤道:“師兄真是好眼力,我騙過了父王和龜丞相,沒想到竟被師兄給認出來了。”

    “原本我也不確定,是敖烯的法器認出了你。”步崖道,“法器比人要敏感,所以總能在第一時間認出主人。這對鐲子是專門為敖烯打造的法器,上麵用梵文刻著敖烯的名字和生辰八字,隻認敖烯這一個主人,但是剛才你將這對鐲子拿在手裏時這對鐲子卻毫無反應,而像這類很認主的法器一般是不輕易給主人以外的人觸碰的,除非能夠強行征服它或者是主人最親密的人才能夠觸碰。”

    敖烯自幼喪母,他最親密的人除了東海龍王,應該就隻有夜澤了吧。

    步崖隻在小時候見過夜澤,對夜澤的印象雖然很深,不過也隻限於小時候,所以之前在海溝裏看到瑾無時步崖也沒能一眼就看出那不是夜澤,但晗光劍僅僅憑魂氣就能認出瑾無,敖烯的這對鐲子也是如此。

    “夜澤,你怎麽會在敖烯的身體裏?”瑾無沒想到原來夜澤竟在敖烯的身體裏,難怪瑾無一直找不到夜澤的元神。

    這個……不管究竟是命運的安排,還是隻是個意外,敖烯都是最不幸運的那一個。

    瑾無在離開晗光劍之後意識也還未完全清醒,竟渾渾噩噩的遊蕩到了白澤湖仙境中。

    後來凝玉公主與淩元真人要將夜澤複活,當時瑾無就在白澤湖裏,瑾無與夜澤都是白龍,魂氣本就相似,在兩副魂魄都十分虛弱的情況下自然很難被分辨出來,於是淩元真人就那樣陰差陽錯地同時將夜澤與瑾無的魂魄都放進了夜澤的肉身中。

    肉身被放入白澤湖中,瑾無與夜澤便再次沉睡,不知道過了多久,夜澤比瑾無先醒了,竟離開了自己的肉身,夜澤當時看到凝玉公主追著一隻白鹿離開了白澤湖仙境,便跟了過去,隻是出了白澤湖仙境之後便跟丟了。

    夜澤當時也還是迷迷糊糊的狀態,離開白澤湖仙境之後也不知道要去哪,他也像瑾無一樣渾渾噩噩的四處遊蕩,後來竟跑到了幽冥血海去。

    敖烯是夜澤和東海龍王一起帶大的,自小與夜澤感情深厚,夜澤死後敖烯因為傷心便也和夜澤之前一樣離家出走,不願迴東海龍宮了。

    幽冥血海兇險異常,一般人沒什麽事情絕對不會去那裏,但敖烯天生就是個愛鬧騰的孩子,在六界獨自遊曆了幾百年之後膽子更大了,便想去看看幽冥血海的曼珠沙華。

    本來真的隻是想看看花,卻不想竟看到了夜澤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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