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說完,便撤掉了那一掌,君堯立馬跳了起來繼續掙紮著要弄斷鎖鏈,可那鎖鏈竟連太陽真火也不怕。鎖鏈劇烈地搖晃著,發出一陣陣響亮的聲音,君堯越扯,那鎖鏈便越纏越緊,便有更多隱形的冰冷刺骨的鎖鏈死死纏在君堯身上,纏得君堯無法動彈,全身冰冷,發麻,就連君堯的五髒六腑也像是正被人狠狠揪著一樣,一陣陣的止不住的疼。

    “啊啊啊啊啊————”

    暘穀仙島一帶迴蕩著君堯絕望的叫喊聲,那般撕心裂肺,痛不欲生,聲音甚至傳到了東華帝君的蓬萊,傳到了東海龍宮,這片海域的生靈都聽得清清楚楚,卻沒有人來安慰他。

    君堯蜷縮在地上,失聲痛哭。

    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會在他飛出扶桑樹之前輕輕拍他的肩膀告訴他不要貪玩,要按時迴家。

    再也沒有人,會和他一起在這棵扶桑樹上蕩秋千。

    再也沒有人會和一起繞著這棵扶桑樹追逐打鬧……

    整個暘穀仙島空蕩蕩的隻剩下他一個人。

    那段時間就算每天都要被雷劈,被鎖鏈折磨,君堯也堅決不離開暘穀仙島。他不是什麽太陽神鳥,他隻是一隻沒有自由的囚鳥。

    君堯每天用各種辦法傷害自己,一把一把地拔自己身上的羽毛,恨不得把自己給拔禿了,恨不得把皮也給扯下來,一頭撞在暘穀仙島的石山上,將石山撞得粉碎,將自己撞得頭破血流,甚至跳到海裏試圖將自己淹死,用太陽真火自焚破壞自己的元神。

    每天都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全身是血,但是都沒有用,天帝不會讓他死。每次他把自己折騰得暈過去之後,天帝便會派醫官去為他醫治,還封印住了他的法力,不讓他再用太陽真火傷害自己。

    折騰了一段時間之後君堯漸漸冷靜了下來,但君堯依然不願意離開暘穀,他每天坐在扶桑樹上看著那些秋千發呆,一坐就是一整天。他看到他的兄長們都坐在秋千上,一個一個都是那麽的朝氣蓬勃,鮮活,明亮,仿佛他們依然真真實實的存在一樣。

    君堯看著看著,抑製不住,淚水決堤。

    太陽神鳥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飛到天上,東華帝君實在看不下去,便去到了暘穀仙島。

    一襲紫衣降臨,氣魄逼人,君堯卻隻淡淡地看了東華帝君一眼,眼神沉寂如兩潭死水。

    東華帝君看了看坐在樹上的君堯,走到扶桑樹下,將手掌貼在扶桑樹上,過了半晌,才道:“君堯,你該飛出去看看了,你往北邊看,那裏有你最想念的人,他們依然像生前那樣熾熱,明亮,所有人都在等你,他們也在等你。”

    東華帝君說完便離開了暘穀仙島,君堯一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東華帝君說北邊有君堯最想念的人,他們在等君堯,是什麽意思?是君堯的兄長們嗎?他們難道還活著?

    “東華帝君?!”君堯忙追上去問個清楚,但此刻還不到日出的時間,那根鎖鏈死死拽著君堯,君堯無法離開暘穀仙島。

    “東華帝君!等等!東華帝君!”君堯拚命扇動著翅膀想追上去,東華帝君卻早就沒了蹤影。

    離日出的時間還有兩個時辰,那兩個時辰君堯坐立不安,他期待著能夠見到他的兄長們,可是想起那日,他親眼看到兄長們元神散盡,灰飛煙滅,又覺得此生不可能再見到他們了。

    還沒等到日出的時間君堯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衝出扶桑樹,終於聽到那一聲熟悉的雞鳴,君堯便猛地衝出去,直飛向樹頂,在久違的高空中展翅飛翔。

    大地被黑暗籠罩了許久,終於再次迎來了光明。

    君堯按著熟悉的路線向前飛行,卻一直往北邊看,北邊有他最想念的人。

    君堯飛了很久,終於看到了在那遙遠的北方有一束耀眼的光,和君堯身上散發出的光亮一樣熾熱。那裏是北冥,最寒冷黑暗的極北之境,北冥實在太遠了,君堯和兄長們從來沒有飛到那裏去過,自開天辟地以來那裏從來沒有見過陽光,此時此刻在北冥的那束光亮是怎麽迴事?難道是君堯的兄長們?!

    君堯揮舞著翅膀拚命往北邊衝去,但隻飛出去了一段距離便被那條鎖鏈給拉住,無法再前行,君堯在原地掙紮著,君堯感覺得到,在北冥的那束光亮有他兄長們的氣息。

    君堯望著那束光亮,覺得此刻仿佛有九隻全身帶著火焰的三足金烏正在那遙遠的高空中展翅飛翔,他們是那麽的耀眼,熾熱,君堯大聲唿喊著他們,想要衝過去和他們一起在空中盤旋,那條鎖鏈卻限製了君堯的行動,君堯隻能夠遠遠的望著他們。

    東華帝君突然出現在君堯身邊,東華帝君告訴君堯:“你的九位兄長死後化成了九個火球去找後羿報仇,天帝便派人去取太陰真水來要將他們撲滅,但越辰帝君搶在天將前麵收服了他們,將他們做成了一盞燈,以你們母親的名字命名,獻給了北冥的逸兮女帝,現在那盞‘羲和神燈’就掛在北冥的上空,像一個太陽一樣照耀著北冥。”

    君堯遠遠望著北冥的那束光,濕了眼眶。

    東華帝君道:“現在六界中一共有兩個太陽,一個是你,一個是你的九位兄長。君堯,這件事情對於你來確實說很殘忍,但無論如何你們都要為自己犯下的錯付出代價。你必須要接受你的九位兄長再也迴不來這個事實,但他們的力量保存了下來,他們依然像生前那樣熾熱,明亮,隻要你每天都飛在天空上就能夠看到他們,感受到他們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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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華帝君轉身要離開,卻又停下來望著君堯道:“你的兄長們拚死護著你,他們也不希望看到你每天都傷害自己。”

    君堯沒有說話,在原地待了很久,視線一直不離開北冥,直到他腳踝上的那條鎖鏈劇烈地搖晃起來催促他要往西飛去,他才迴過神來。

    從那之後,君堯每天都期待那一聲雞鳴,期待日出時刻的到來,他每天都要往北飛去一段距離,遠遠地和他的兄長們打個招唿,再往西飛去。

    不知道過了多少年以後,君堯的行動漸漸不被限製得那麽嚴格了,他可以在夜晚離開暘穀仙島去別的地方,但是不能去的太遠,也不能離開的太久,而那條鎖鏈依然跟著他。

    至於君堯與步崖之間的聯係,瑾無總覺得君堯看步崖的眼神有點怪怪的,明明是帶著欣賞之意,卻又有些克製和閃躲,想看步崖卻又不敢一直看著,君堯的眼睛沉寂如兩潭死水,但是當君堯看到步崖的時候眼中竟有那麽一絲光彩。

    瑾無很好奇,君堯是怎麽盯上步崖的。

    於是瑾無將手掌貼在扶桑樹上,扶桑樹好像知道瑾無在想什麽,很快就將一些畫麵傳到瑾無腦海裏。

    步崖小的時候特別粘桓休,那個時候羅儼也還能夠隨意出入北冥,所以步崖大部分時間都是桓休和羅儼帶。

    兩個大男人帶孩子難免有些疏忽,某次桓休和羅儼不知道去幹什麽了,把步崖一個人放在北冥神殿外。那時候步崖已經會走路會飛了,看到那懸在北冥神殿不遠處的羲和神燈,便一時好奇,跑過去想抓在手裏玩,當步崖的手碰到羲和神燈的那一刻步崖看到了一座長著一棵巨大的扶桑樹的仙島。

    仙島上有一群少年,他們竟然都長得一模一樣,他們在那棵扶桑樹上玩耍,追逐打鬧,笑聲朗朗,歡樂自在,其中一個少年突然喚了一聲“君堯”。

    “大哥!”那坐在秋千上的少年轉過頭,少年模樣清秀,有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眼中閃爍著光彩,若點點繁星,笑容燦爛,朝氣蓬勃。

    步崖那時候還不會說話,被他的笑容感染,開心極了。

    後來步崖漸漸長大,忘記了那個少年的臉龐,但是君堯卻一直記得。

    那日君堯轉過臉,看到的卻不是他的大哥,而是一個小孩的臉,圓圓的,白白嫩嫩,額間有一個鮮紅的火紋印記,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閃爍著星光點點,像一片星辰大海,像水洗過的天空一般,澄澈明亮。讓人印象深刻。

    後來羲和神燈在北冥的那場大戰中毀壞,九顆燈芯散落各處,其中有一顆燈芯便落到了暘穀仙島上。君堯將燈芯放在扶桑樹裏,這是他的四哥,每當他將燈芯握在手中的時候,他便會看到四哥生前的樣子,四哥的音容笑貌永遠保留在了這顆燈芯裏,除此之外他還看到了另一個少年。

    少年身材修長,一頭淺棕色的長發,皮膚白皙,額間有一個鮮紅的火紋印記,一雙含笑瑞鳳眼,琥珀色的眸子清澈明亮,像一場最燦爛的夕陽。

    君堯一眼就認出這個少年就是君堯當年看到的那個小孩。

    小孩長大了,長成了一個翩翩少年郎,也有了喜歡的人,變成一隻白狼跟在那個人身邊,本該是無憂無慮的年紀,後來卻失去了雙親和最崇拜最喜歡的人。

    那段時間少年和君堯當初剛失去兄長們時一樣,整日渾渾噩噩,沉浸在悲傷和自責中,直到有一日少年去到了南方的一個仙島,見到了仙島上那顆會說話的琅玕樹和修為盡失的老鳳凰,少年的心結才終於解開。

    少年的心重新燃起了熱情,便跑到幽冥血海去騙了羅儼,利用羅儼打開無涯之獄的大門,與被關在無涯之獄裏的萬魔之主疾離君交流,與疾離君做了交易,將他喜歡的人的魂魄帶出了無涯之獄,放在晗光劍裏,日日捧著那把晗光劍等著他喜歡的人醒過來。

    後來有一日少年發現他喜歡的人已經不在晗光劍裏了,少年焦急地尋找,卻又很開心,因為這說明他喜歡的人已經醒過來了,雖然在那幾千年裏少年一直沒有找到他喜歡的人,但是少年相信總有一天他們會再次相遇。

    自那之後,少年便隻做三件事,閉關修煉,尋找羲和燈芯,還有去南方的那個仙島同琅玕樹與老鳳凰說話。

    九千年時光一晃,當初的少年郎已長成了一個英姿挺拔,身材高大的男人,安靜時清冷如月光,長劍在手如風颯颯,他走到哪裏都是一道風景,但他的眼睛已經不像當初那般熾熱和明亮,一直到那一日,他在東海遇見了一個叫夜澤的人,他的眼睛才恢複了曾經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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