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無將軍,看來你還是很在乎望之殿下的。”

    “我確實還在乎他,但是這種感情就像在乎酒神,就像在乎你一樣,不是像以前那樣……”瑾無坦然道。

    這種在乎無關愛,瑾無與望之之間除了相愛,更多的是那份惺惺相惜的知己之情。

    他們一直都很欣賞對方,即便已經不再愛,瑾無也不會忘記望之最初最美好的樣子,他曾給過的溫柔,和那些傷痛一樣都深深地刻在了靈魂裏,雖然知道已經迴不去,但瑾無還是不會忘記。

    “我明白。”步崖道。

    在瑾無與望之朝夕相處的那些日子裏,步崖也和他們一起待過一段時間,步崖知道望之是什麽樣的人,也知道瑾無對望之的感情,有時候,步崖也希望時光能夠倒流,希望那些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希望一切都是最初的樣子,即便那樣子瑾無仍然會愛著望之,即便瑾無永遠不會像在乎望之那樣在乎步崖。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喝掉了一壇千日浮春,瑾無臉色微醺,多情的桃花眼醉意朦朧,無限撩人。

    把這些話都說出來,瑾無心裏也舒暢多了。

    步崖把手搭在瑾無手上,輕輕握住,麵色微紅,眼裏也帶了幾分醉意。

    也許是因為這段時間總是你追我趕的跑得都累了,也許是因為這樣溫暖的觸感讓人覺得很安心,瑾無這次沒有躲開,更沒有想要跑掉,而是也輕輕握住了步崖的手。

    “步崖,你還記得我以前帶你去過的那個湖嗎,我們去那裏吧。”

    妖都有一個很美的大湖,叫做盈星湖。

    那澄澈的大湖中生長著一種隻很小,半透明的,全身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銀色光芒的魚,每到夜晚,遊魚出動,銀光點點,閃閃發亮,仿佛收攬了滿天的繁星,照亮了整個大湖。

    今夜星光燦爛,滿天的繁星倒映在大湖中,與水中的銀魚相交映襯,水波粼粼,星光盈盈,遠遠望去,整個大湖仿佛是一輪悄然落入叢林的明月。

    “步崖,你記不記得那次你在這吊床上打滾,滾著滾著差點就掉到湖裏去了。”古老的藤蔓相互纏繞交織形成了一個很大的吊床,懸在大湖的一角,兩人並肩躺在吊床上,沐浴著一池的柔光。

    “記得。”步崖側過頭望著瑾無,一池的柔光灑在他半邊臉上,棱角分明的臉龐線條流暢,分外好看。

    時光一晃三萬年,當初那個短手短腳連樹都不會爬的小屁孩,那個愛打滾愛撒嬌愛討酒喝的狼崽崽,那個在海棠花下悄悄和瑾無比身高的少年,如今已經長大了,長得比當年的瑾無還要高大,還要挺拔。

    瑾無抬手將手掌輕輕貼在步崖臉上,道,“步崖,你長大了,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長大以後一定是個傾倒眾生的美人,果然是這樣。”

    “那你可有被傾倒?”步崖笑道,側躺著麵向瑾無。

    “傾倒了,我自愧不如。”瑾無笑道。

    這話確實不假,但不是步崖想要的答案,步崖抓過瑾無的手,瑾無手腕上那串聚魂鈴發出清脆的響聲,步崖道:“瑾無將軍,你知道為什麽這段時間以來不管你走到哪裏你都會遇見我嗎?”

    “為什麽?”這段時間遇見步崖的頻率確實太高了,瑾無都開始懷疑就連月老也是步崖親戚,成天安排瑾無和步崖見麵。

    “因為這個。”步崖說著,把纏繞在聚魂鈴上的一條紅線給解了下來,而與此同時步崖的手腕上顯現出了一條和這一樣的紅線,“這是月老的姻緣線,我把一根姻緣線剪成兩段,一段纏在聚魂鈴上,戴在你手上,一段綁在我手上,這樣我們兩個的姻緣就綁在一起了,所以我才總是能夠找到你。”

    原來,聚魂鈴上多出來的那條紅線是月老的姻緣線。

    難怪,步崖在詔月國時說自己如果喜歡誰就悄悄地把月老的姻緣線綁在那個人手上,讓那個人永遠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時臉上的笑容頗為得意。

    原來瑾無在戴上聚魂玲的那一刻就已經入了步崖的圈套。

    “瑾無將軍,我知道你不願意的事誰也勉強不了你,所以我現在把姻緣線取下來,不再用它牽絆著你,以後一切隨緣。”步崖道,“不管今後我能不能時刻守在你身邊,我都希望你能夠好好活著,不要總是讓自己受傷。”

    “我也希望你以後能夠為自己活著,不要總是為我做傻事,我不是怕虧欠你,我隻是怕你會受傷,我怕會失去你。”瑾無擁有的東西本來就不多,現在更是少之又少,他不確定自己以後會不會愛上步崖,但他知道他在乎步崖。

    “步崖,我有一件事情要問你。”瑾無看著滿天的繁星,壓抑不住自己心中的疑惑。

    “什麽事?”

    “那天在幽冥血海羅儼說疾離君附在了你身上,是不是真的,你和疾離君之間是不是有什麽約定?”

    步崖沉默了一會兒,道:“是真的,我和疾離君之間確實有一個約定。”

    “是關於我的嗎?”

    “是。”步崖道,既然瑾無已經猜到了,就沒有什麽好隱瞞的了,“四千年前我去到幽冥血海,騙了羅儼叔叔利用他打開了無涯之獄的大門,我和疾離君溝通,想要把你的魂魄帶出無涯之獄,但是你與疾離君之前還有契約存在,你的魂魄是屬於他的,所以我答應他讓附在我身上,將你們一起帶出無涯之獄,他才願意放過你。”

    “我把你放在晗光劍裏帶迴了北冥,你一開始一直睡著,我便每天都給你輸一點靈力,好讓你快點醒過來,後來有一次我出去找燈芯,等我迴去的時候你已經不見了。”

    那時瑾無竟然在步崖不在北冥的時候醒過來,他當時混混噩噩的,意識不清醒,便離開了北冥四處遊蕩,他應該是無意中遊蕩到了白澤湖仙境裏,然後進入了夜澤的身體裏再次沉睡,一覺醒來,他就成了夜澤。

    其實瑾無在剛被步崖帶迴北冥的時候醒過一次,當時隻是一縷透明得幾乎要消失的幽魂的他,在北冥神殿裏遊蕩,他看到了那個伏在台階上沉睡著的少年,他當時不知道那個伏在台階上的人是誰,隻是看到那人睡著時皺眉的樣子覺得那人很痛苦,於是走上台階去,從背後輕輕地抱住了那少年。

    原來,指引瑾無走出黑暗的,讓瑾無再一次獲得生命的那個人不是冬之神,而是步崖。

    “你還有沒有答應疾離君別的要求?”瑾無望著步崖道。

    “沒有了。”

    “真的沒有嗎?”與魔合作,後患無窮,況且疾離君的喪心病狂瑾無在無涯之獄裏時深有體會,如果事情真的像瑾無猜想的那樣,那麽以後疾離君極有可能像控製瑾無那樣控製步崖的意識,疾離君和神族鬥了很多年,說不定會利用步崖去做什麽瘋狂的事情。

    “疾離君在你的身體裏,他隨時都有可能再次醒過來,他還可以控製你的意識,如果他像控製我一樣控製你,利用你去打開雷澤的封印拿迴他的肉身,該怎麽辦?”

    “不用擔心,我會有辦法讓他離開我的身體的,隻是還需要時間,等我找迴丟失的燈芯,我就可以修複羲和神燈,用羲和神燈的力量把他逼出來。隻要我意誌足夠堅定,他就不能隨便控製我。”步崖握著瑾無的手道,“瑾無將軍,我也想問你一件事。”

    “什麽事?”

    “我想問你,這段時間以來,你有沒有……哪怕隻是一點點的,喜歡我?”步崖望著瑾無,小心翼翼地道,落日般的眼睛裏星光閃動,滿懷期待。

    那一刹那,瑾無的心突然咯噔的一下,狂跳不止,頓時覺得自己臉上熱的像是要熟透了一樣,卻閉著眼睛猛地點了點頭。

    瑾無從來都是個誠實的神。

    步崖看得樂了,笑道:“真的嗎?”

    “真的。”瑾無笑笑。

    “從小父親便告訴我若是哪日我喜歡上了某個人,他若是不喜歡我,便要對他死纏爛打,隻要他並不討厭我,總有一天定會被我打動的,父親說的這個方法果然有效,哪怕隻是一點點,我也覺得很滿足。”

    步崖十分歡喜,湊過去輕吻了瑾無的唇,瑾無睜開眼睛望著步崖笑笑。

    “你困了嗎?”瑾無道。

    “困,但是我不敢睡。”

    “為什麽?”

    “我怕在我睡著的時候你會悄悄離開。”

    “我跑累了,這迴跑不動了。”瑾無笑笑。

    “真的嗎?”

    “真的。”

    天地為證,不得反悔,說不跑就真的不跑了。

    “不過就算你跑掉了,我還是會想辦法找到你的。”步崖說罷化成了一隻毛茸茸全身雪白的小狼跳到瑾無身上。

    瑾無摸摸他的頭,“好了,睡吧狼崽崽……”他踩在瑾無身上又輕吻了一下瑾無的唇,意猶未盡,卻又不敢要求太多,乖乖地趴在瑾無胸口睡下了。

    妖王的壽宴就在盈星湖旁舉辦。

    沒有太多的布置,隻是在盈星湖畔的那些大樹上掛滿了燈籠,滿樹的燈籠又大又圓,將整個盈星湖畔照得亮堂堂,每個人身上都籠罩著一層橘黃色的暖光,仿佛是沐浴在一場燦爛的落日下。

    大樹下都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美酒,一壇一壇的堆得老高,滿桌子的瓜果點心香氣誘人,這裏有妖,有神,有人,有佛,有魔,有鬼,幾乎整個妖都的都聚集了過來,他們或坐在樹上,坐在草席上,坐在草地上,坐在桌上,坐在盈星湖上的吊床上,開懷暢飲,相談甚歡。

    妖界沒有那麽多的規矩,在這裏他們不用在意自己是什麽樣的形態,不用在意自己是什麽樣的身份,他們都隻是芸芸眾生中的一份子。

    瑾無與步崖為了能混在他們當中,更低調更方便行事,幹脆直接隱去了形態和氣息。

    “祝大王福如東海,萬壽無疆,早日飛升仙道!”

    群妖舉杯,敬妖王。

    “祝大王早日飛升仙道!祝大王早日飛升仙道!”

    “好!本王謝諸位吉言!”妖王在眾人的歡唿聲中豪邁地一口氣幹了一整壇千日浮春。

    妖的實力不容小覷,大妖的實力也直逼上神,甚至有的能超過上神,不過妖的壽命並不像神和魔那樣非常長久,活個兩萬多三萬歲就已經算是很長壽的大妖了,因此很多妖要麽就修煉成仙要麽就轉化成魔以此來延長自己的壽命,但不管是成仙還是入魔,都必須要經曆天劫,經曆天劫活下來並且成功轉化的才是真正的強者。

    這一任的妖王肅風一心追求仙道,他曾得到一位仙人的指點,仙人說在他兩萬八千歲時會遭遇一個劫難,若能順利渡過這個劫難他便可得道成仙,若不能順利渡過,他便會魂飛魄散,永不複生。今夜便是他的兩萬八千歲大壽。

    六界眾生以神佛為最高追求,但即便強大如神佛,也不是無所不能。

    神也有得不到的追求,佛也有佛的無可奈何。

    太長壽太不容易死也是件苦惱的事。

    瑾無與步崖一起坐在一棵大樹上,邊喝著千日浮春邊吃桃子邊聊天。

    此時正是最熱鬧的時候,卻忽然看見一個赤發小妖朝這邊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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