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晨迴到自己的小院之後,剛一落坐,還沒有來得急吃一口茶,就聽到丫鬟在喊,“姑娘,四師兄叫你呢!”

    白晨微不可察地勾起了嘴角,就知道他會來,以他的性格,怎麽能接受被他心中的弱者打敗呢?

    他的自尊心不允許。

    因為,他就算是平日在教場與人切磋,都好像是在跟人拚命一樣,非得把人打敗不可。

    有一迴,大哥與他切磋,但兩人旗鼓相當,一時分不出勝負來,他愣是與大哥戰了一整天。

    最後還是大哥故意放水,輸給了他,那次的切磋才了了。

    更何況,這一迴,他是被他一向瞧不起的小師妹打敗。

    他怎麽受得了,肯定會再來找迴場子。

    不過,白晨沒有要馬上起身的意思,讓丫鬟端了茶來,慢慢地品著,迴味茶香,一直到一杯茶品了一大半,這才慢悠悠地站了起來。

    四師兄在四合院的大門外如雕塑一般站著,臉繃得緊緊的,全身冒著冷氣,像個討債鬼。

    丫鬟們都有些害怕,也不敢過去招唿。

    四師兄的目無下塵,所有人都知道,大家都已經習慣了,隻要不去招惹他就行。

    本來他那張俊俏的臉是非常討女孩子喜歡的,但淮山派沒有一個女子敢去喜歡他。

    就因為他那古怪的性格。

    白晨的臉色比四師兄還要冷幾分,慢悠悠地走到門邊和四師兄對視著,玩冷眼比賽。

    “有事?”

    惜字如金,像極了四師兄的口吻。

    四師兄有些被噎住了的感覺,突然覺得小師妹的氣場很強大似的。

    這樣的映襯之下,四師兄的氣場都低了好幾分,“我們重新比武。”

    白晨勾了勾嘴角,抬著下巴,看起來高傲極了,“你已經輸了,你已經是手下敗將,今日我可沒心情再比武。

    等哪日我休息好了,心情好了,狀態好了,你再向我發起挑戰吧。”

    四師兄氣得整個身體都抖了抖,整張臉都成了醬紫色,再也不複曾經的高貴,冷豔,“你,你什麽時候有心情?”

    畢竟現在的四師兄隻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而已,平時裝得一派高冷,像個世外高人似的,但其實真正遇事時,就不那麽成熟了。

    今日一戰,他莫名其妙就輸給了小了他整整三歲的小師妹,這事是非常傷他的自尊心的。

    而且他們的比武讓很多弟子都看見了,肯定要不了多久,這事會讓整個淮山派的人都知道了吧。

    自尊心超極強的他當然希望馬上再比一場,他覺得剛才肯定是自己輕敵了。

    再比一場,他肯定會認真對待,肯定會把小師妹打得爬不起來。

    他才不會管什麽好男不跟女鬥這句話呢,女人惹他煩了,他同樣會照打不誤。

    白晨鄙夷地瞄了一眼二中少年,越過他往外走,“四師兄,要不,我們來聊聊人生,怎麽樣?”

    “聊人生?”

    四師兄重複了一句,居然沒有反對,跟在了白晨的身後,他有些好奇,她會說些什麽,會不會說出打敗他的訣竅。

    他對於白晨那詭異的閃爍身法充滿了好奇。

    他認為,說不定小師妹用的招術,是師父或者師母新教給她的淮山絕學呢。

    雖然他平時一副心高氣傲的樣子,但其實對於學習新的絕學也是很渴望的。

    隻可惜,淮山非常讓人眼熱的歸一聖功,他沒有機會得到,這事讓他很是遺憾。

    雖然木棉山莊的‘天罡決’也算是非常上乘的功法,但比起歸一聖功,好像又差了那麽一丟丟。

    四師兄的夢想就是自己成為天下第一,然後夜闖皇宮,砍了皇帝老兒的腦袋。

    最好就是把那些朝廷命官的腦袋也一個一個地如切西瓜似的切下來,當球踢。

    就如當年,木棉山莊的遭遇一樣。

    白晨隨著羊腸小道向樹林走去,走到林中站定再迴過身來,定定地看著沉侵在痛苦迴憶中的四師兄。

    “幹嘛,為什麽停了?”四師兄神色莫名的停下了腳步。

    再瞧了瞧整片密林,甚至有些警惕地豎起耳朵聽了聽,對白晨充滿了防備。

    “怎麽?四師兄好像是對小師妹我充滿了忌憚呢!”白晨勾起了嘴角,眼裏是滿滿的嘲諷。

    “有話就說,有屁快放。”四師兄冷哼一聲,鼻孔朝天,中二十足。

    白晨:“聽說,四師兄親眼目睹了你父母親和幾百口人被殺的場景,是真的嗎?”

    “關你什麽事?你最好注意自己的言行。”四師兄大怒,氣得那雙狹長的鳳眼瞬間瞪圓,盯著白晨時,整張臉都充滿了殺氣。

    那雙兇狠如餓狼一般的眸子盯著白晨看時,好像是要把她生吞了一般。

    白晨切了一口,對於他的威脅無視到底。

    “這事,當然不關我的事,但是,好像四師兄並沒有感激當時唯一向你伸出援助之手的爹爹呢!

    聽說,你居然責怪我爹去晚了,你居然責怪我爹不為你爹報仇,你居然對收留了你的淮山派充滿了仇恨。

    你覺得,你應該嗎?”

    “你!你!”四師兄哆嗦著嘴唇,顯得有點語無倫次,甚至用雙手蒙住了臉,“別提了,別再提了,我怕我忍不住會殺了你。”

    這麽多年來,他一直都沒能放下心結。

    他認為,隻要師父能早到一個時辰,他的父母親就不會死。

    為什麽他就不能快一些?

    師父的武功如此之高,他為什麽不去把皇帝老兒的腦袋砍下來為爹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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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不是肝膽相照的好兄弟嗎?

    白晨長歎一聲,麵露同情之色,“當年,你的爹用飛鴿傳書發了求救信。

    然後,爹就立馬組織人手出發,那麽遠的路程,愣是一刻也沒有歇息。

    駿馬都被騎死了好幾匹,日夜兼程,連水都沒有喝一口。

    趕到之時,又得與如此多的高手作戰,他甚至後來為了救你還受了傷。

    而你,居然責怪他去晚了!

    嘖嘖,還真是白眼狼啊!

    你知道在那次營救中淮山派犧牲了多少人嗎?帶去的人死了一半,死去的都是淮山派的棟梁。

    而你,不但沒有半點感激之情,居然還覺得別人救你是應該的,還不拿好臉色看救了你的人。”

    四師兄聽得臉頰紅一陣白一陣,整個身體都有些微顫,五歲時的記憶,直到如今依然曆曆在目。

    他不想迴憶的,很多孩子五歲時的記憶已經模糊了。

    但唯有他,把五歲時的記憶牢牢地記在心裏。

    因為,當時的場景太過慘烈,當時的他太過絕望,讓他沒辦法忘記。

    他隻記住了最慘烈的畫麵,被救的過程,反而印象沒那麽深刻了。

    原來,師父還受傷了。

    師父從來就沒有向他抱怨過淮山派的犧牲。

    當時,他並不知道淮山派為了救他死了那麽多人。

    他隻記得他當時被一群人救了,然後被帶到了淮山派,他當時又驚又怕,以為救他的也是壞人。

    因為他當時非常怕死,所以一句話都不敢問。

    一個月之後,他才見到了他認識的,一向很疼愛他的梅叔叔。

    他這才知道他是被淮山派救了。

    又過了幾年,他長大了些,越想越覺得有問題,梅叔叔明明武功蓋世,為什麽不早點去救他們,為什麽不能把爹娘也一起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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