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客棧如今已經被潛龍衛的人包了,不住外人。

    此時客棧的二樓,除了潛龍衛眾人,包括慶陽城各大武林門派的掌門長老,各個山莊的莊主,江湖有名的散人,都在這兒。

    他們雖然都是一代高手,平日裏脾性高傲,桀驁不馴,如今卻一個個好像鵪鶉似的,都老老實實的坐著。

    一舉一動都小心翼翼,不敢有半點魯莽。

    潛龍衛的威名之盛,可見一斑。

    這時,一個潛龍衛的嘍囉匆匆跑上來,躬著腰對統領韓綱道:“大人,慶陽城城主劉羲到了樓下了。他說有事要求見大人。”

    此刻所有人都停杯下著,豎起了耳朵。

    “哦?好膽識,竟然敢到這裏來見我。”韓綱道,“讓他進來吧。”

    不多時,腳步聲響,眾人隻見一個瘦高的少年,一手提著一個人走了進來。

    這少年容貌俊朗,一身對襟藍衫,形容瀟灑,氣度不凡。

    “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青蓮真人了?不知比起韓統領來誰強誰弱?”眾人心裏猜測著。

    “劉羲見過統領大人。聽聞大人正追捕白蓮教妖人,在下機緣巧合抓得這二人,今日為大人送了過來。”劉羲拱了拱手道。

    瞥了地上兩具屍體一眼,韓綱大笑著起身握住劉羲的手,一幅很親密的樣子,另一隻手不斷地拍打著他的肩膀。

    “哈哈哈,好說好說。多謝劉兄弟的幫助!還未請教劉兄弟師承何門何派?”

    他一麵說,手上一麵用勁,甚至真氣透體而出。

    若是其他人,早就受傷了。

    不過劉羲卻渾若無事一般,任憑對方施為。

    劉羲道:“家師自稱鴻鈞老祖,至於何門何派,我倒真不清楚。他隻告訴我說,他的道場就在玉京山紫霄宮。

    出來曆練的時候,他老人家告訴我,遇到危險就報他名號。

    他自會為我討迴公道。

    讓我不要墮了紫霄一脈的威名。”

    劉羲若有所指地說道。

    “哦?是嗎?不知何時我能拜訪他老人家一下?”

    不知為何,劉羲感覺韓綱似乎心裏忽然放鬆了,看向他的笑容中充滿著揶揄。

    “會有機會的。”

    劉羲總感覺不對,硬著頭皮道。

    “韓統領,我聽說不論是誰抓獲白蓮妖人,都能得到潛龍衛的懸賞,不知去哪裏領?”

    “去哪裏領?去陰曹地府領吧!”

    韓綱猛地變了臉色,一拍桌子喝道。

    “大膽白蓮妖人,還想混進潛龍衛中,果然居心叵測!”

    劉羲眯了眯眼,陰沉著臉,道:“韓統領想要血口噴人,在下可不是沒有跟腳的,得問問我師父他老人家答不答應。”

    “哈哈哈……你的謊話唬得了別人,可唬不了我!”

    韓綱餓虎般地盯著他。

    “紫霄道派以主修肉身而聞名,早在三十年前就被白蓮教給滅了,傳承也被搶光了。”

    “你的肉身修煉之法是從白蓮教得來的吧?哼,還說你不是白蓮教妖人!”

    劉羲臉一黑,鬱悶無比,暗自吐槽:見鬼的紫霄道派,竟然還是主修肉身,簡直坑人!

    他爭辯道:“在下練的可不是什麽紫霄道派的功法,韓統領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潛龍衛與白蓮教打過這麽多年的交道,我不信你沒有分辨白蓮妖人的方法!”

    “閣下憑著紅口白牙,妄下結論,分明是想獨吞功勞吧!”

    反正撕破臉了,劉羲直接就將話挑明了。

    韓綱冷笑一聲,喝道:“魔教賊子,果然口舌如簧。今天我不與你爭辯,所有人動手,把他拿下!

    到時候我為大家請功。

    誰若是不出力,那就是勾結魔教妖人。到時候抄家滅族!

    各位自己選吧。”

    這時,所有人都遲疑著站了起來,抽出了兵器。

    劉羲臉色一變,這些人都是老牌的先天高手,都有一兩手底牌絕技,很不好對付。

    更何況還有一個築基初期的韓綱虎視眈眈。

    這些武林中人要麽是因為資質不夠,要麽是沒有機緣,沒法修煉修真功法,隻好習武,練內力。

    當修煉到先天之境,全身經脈俱通,若是能夠得到功法,就可以將內力轉化為法力,進入築基期。

    而修真者就是直接納靈氣入體,比之武者省了許多步驟跟時間。

    武道先天對應著修真的煉氣期,若是沒有法器,修真者基本上不是先天武者的對手。

    因為煉氣期的修真者一般都是少年,而先天武者一般都是中年老年了,廝殺經驗要豐富得多。

    這些人聯合起來,就是韓綱也未必是對手。

    劉羲轉頭對眾人道:“各位可要想清楚了,此人未必代表得了潛龍衛。

    他如此栽贓陷害,他日事發,爾等就是幫兇!你們不怕遭到清算,連累親朋嗎?”

    他目光如電,看向每一個人,一字一字地道:“今日誰敢落井下石,他日我師門必會一一迴報!”

    這些人不敢與之對視,紛紛或低頭,或撇過臉去。

    劉羲的話顯然對這些人還是有威懾力的,他們一時間都遲疑了。

    這不動手要得罪潛龍衛的統領,動手的話又要得罪有仙門靠山的劉羲,他們真是左右為難。

    韓綱冷哼一聲:“你以為沒有這些廢物相助,我就拿不下你嗎?”

    他一掌將桌子拍得粉碎,唰地抽出刀來。

    劉羲腳下倒退了幾步,避開刀氣,臉色難看地道:“看來韓統領你真是沒有王法了?”

    “王法?哈哈哈,我就是王法!”

    韓綱猖狂地道。

    “嗬,韓統領好大的威風啊!一個區區九品節級,竟然敢說自己就是王法。我還以為你是潛龍衛的指揮使呢!”

    此時一個聲音飄飄渺渺地傳進來。

    聲音飄忽不定,好像從四麵八方同時傳過來的一樣。

    聽到這個聲音,劉羲嘴角微微翹起。

    他的心靈敏銳,在剛剛他就發現了有人在外麵偷聽。

    尤其是說到韓綱想要獨吞功勞的時候,那人心裏了泛起一股憤怒的情緒,被他感知到了。

    於是他大膽的猜測,這人隻怕也是官府中人。

    遂誘導他說出了那句猖狂的話。

    “誰?”韓綱喝道。

    眾人眼前一花,麵前多了三個人。

    兩人並肩站在前麵,一人落後半步。

    站在前麵的兩人,一人相貌威嚴剛毅,黑著臉,令人望而生畏。

    另一人一身儒服儒冠,麵容白皙,垂落著三縷長須,臉上帶著揶揄的笑意。

    這二人不是別人,正是潛龍衛清水郡掌旗使王樸,正七品,是潛龍衛在清水郡的總頭領;

    清水郡太守蕭讚,正五品。

    落後半步的那人也是一身儒服,手執白紙扇,乃是蕭讚的幕僚,剛才那話正是這位幕僚說的。

    潛龍衛位卑權重,王樸雖然品級比蕭讚低,權力卻反而更在他之上。

    兩人爭權奪勢多年,有了可以打擊對手的機會,當然不能放過。

    “掌旗使大人!”

    韓綱見到頂頭上司,渾身一顫,躬身行禮,頭都快要低到了肚子上。

    蕭讚的幕僚冷笑著道:“潛龍衛的人就這麽目無尊卑嗎?一個區區九品節級,見了我家府台大人也不行禮。”

    韓綱聞言,偷偷瞥了一眼麵沉似水的上司,連忙過來給蕭讚請安行禮。

    其他的潛龍衛兵勇也紛紛過來參拜。

    見他們動了,那些武林中人此刻都手足無措地上來拜見。

    他們雖然在一縣一城稱王稱霸,但是像這兩位這樣的大人物,卻一輩子也沒見過幾次。

    蕭讚悠悠地說道:

    “白蓮教徒都用過香火修行。此人是不是白蓮教的,點上這根信香,一目了然。

    本府記得潛龍衛裏有品級的都有兌換信香的權利,莫非韓統領沒有帶上?

    本府倒是可以借你一根。”

    他擺擺手,幕僚抽出一根信香點燃,插在桌子上。

    一股青煙筆直升起,然後一拐彎,徑直向著地上兩個白蓮教徒的屍身而去。

    然後青煙分成兩股,仿佛乳燕投巢一般,直接從兩人的鼻孔源源不斷地鑽了進去。

    韓綱臉色蒼白,他忽然指著劉羲叫道:“他根本沒用香火修煉過!他就是白蓮教的,他的肉身修煉法就是從白蓮教學來的!”

    王樸跟蕭讚聞聲望過來,上下打量著劉羲,像是要把他看透似的。

    過了一陣,二人都暗自搖了搖頭。

    蕭讚似笑非笑地看了王樸一眼,不屑於跟韓綱爭辯。

    王樸喝道:“住嘴,蠢貨!”

    他特別惱怒韓綱的地方就在於,他讓自己在老對頭麵前丟盡了麵子。

    如今他不但不認錯,還想狡辯。

    “至今日起,你不再是潛龍衛了。把令牌交出來!”

    韓綱渾身一顫,整個人仿佛失去了神魂一般,搖搖欲墜。

    任憑他如何哀求,王樸隻是冷冷地盯著他。

    見王樸眼中的冷意越來越重,知道他不耐煩了,韓綱不敢拖延,萬分不舍地將代表潛龍衛節級身份的令牌交了出來。

    王樸將之交到劉羲的手上,麵無表情地道:“憑著這個令牌到清水郡來報道,下個月十五之前到來,九品節級的位置就是你的。”

    “多謝大人。”劉羲欣喜地接過令牌。

    成為潛龍衛不但有帝國氣運加身,還能接觸更多的辛秘,更好地了解這個世界。

    “先別高興太早了。潛龍衛不收留廢物,下個月十五之前,任何人都可以出手搶奪令牌。誰搶到誰就來清水郡報到。”

    王樸這句話既是對劉羲說的,也是對在場武林中人說的。

    一時間,這些人都心裏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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