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清晨,原本應和周公下棋的蘑菇,為了應付年末的cfa一級考試,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備考。

    盛夏時節的微風,輕輕拂動著白色的窗紗,遠處傳來陣陣的蟬鳴,溫和的陽光傾灑在窗台的綠植上,坐在書桌前的蘑菇仿佛又有了點生氣。就在她全情投入緊張的學習中時,窗外卻傳來了刺耳無比的鋼琴聲。一開始她強作鎮定,自行忽略這噪音,但在琴聲持續半個小時後,她決定放棄了。

    想起靠山的公園附近有一間咖啡館,蘑菇收拾書本來到了這間名為happiness的咖啡館。

    由於時間尚早,堂座的顧客不多,蘑菇點了一杯拿鐵和一個藍莓麥芬,找了一個靠窗僻靜的位置坐下,窗外是公園內的蒼鬆翠柏,鳥語花香,景致沉醉怡人。

    聽著旋律悠長的爵士樂,伴著濃鬱醇綿的咖啡香氣,蘑菇的心情闊然開朗,無比得意尋著這個看書的好去處,當即決定每個周日早晨都會來這裏報到。但在她去過幾次後,發現了一個弊端,就是蔣澄思偶然也會來買咖啡。

    那會正是蔣澄思找她茬找得最厲害的時候,她當然不願意碰見,每次見他進來她都用書擋臉,幸好蔣澄思也沒留意,每次買完都徑直帶走。

    隻是有一次,那個大嗓門的店員,“那位剛要買櫻桃曲奇的客人,現在曲奇出爐了,你還要嗎?”

    蘑菇縮在那裏,低頭看書,佯裝沒聽見。那店員卻不依不撓,“那位穿紫色衣服的小姐,你還要曲奇嗎?”

    晨跑過後的蔣澄思仍帶著耳機,一開始也沒有多在意,可經那店員一再吆喝,他也不由自主地往後望過去,隻見蘑菇無可奈何地站了起來。

    “要啊,當然要。”蘑菇又略顯尷尬地招唿一句, “早啊,蔣總。”

    蔣澄思朝她點了點頭,“早。”

    蘑菇心裏正是膈應,原本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誰知那蔣澄思取完咖啡卻不走了,到報刊架上取了一份英文早報,找了一個離她不近也不遠的位置坐下,而這一坐就是兩年。

    每個風和日麗又或者風雨交加的周日早晨,蘑菇幾乎都能在這間happiness咖啡館看見他。蘑菇習慣於九點到,十二點走,而蔣澄思一般會十點出現,十一點離開,兩人總會有那麽一個小時照麵。

    起初,蘑菇心裏也曾犯過嘀咕,以後還要不要來這裏,但她轉念一想,自己也沒做什麽錯事,為什麽要躲著他呢?於是,決定我行我素對他視而不見。

    最初的兩人是沒有任何交集的,如果問兩人關係的破冰是在什麽時候?那麽應該就是那一次,沒錯就是蘑菇崴腳的那一次。

    那次腳傷雖然不太嚴重,但是lucy還是額外開恩,批了蘑菇兩周的病假。

    那個周日早晨,原本行動不便的蘑菇是不打算出門的,但奈何這鋼琴聲實在太擾民了,讓她毅然而然地拄著拐杖一蹦一跳地來到咖啡館。

    臨近中午,萬裏無雲的天空突然就陰沉了下來,稀裏嘩啦地下起來大雨。那時,蔣澄思已經離開了,咖啡館裏的客人也所剩無幾,那首經典的《casanca》在室內迴響,顯得格外孤寂。

    正當蘑菇一籌莫展地看著窗外的蓬勃大雨時,突然聽見一聲,“走吧,我送你迴去。”她轉過身見是折返的蔣澄思,顯得不無意外。

    “那個…店裏有傘,不用麻煩你了。”

    “你現在這樣,有傘就能走得了嗎?”蔣澄思鄙夷地看著她被紗布包裹的腳。

    出到門口,對著那滂沱的大雨,蘑菇杵在那裏,“橫風斜雨的,這怎麽走?”

    “上來吧。”蔣澄思蹲下身,“你的腳不能沾水。”

    雖然蘑菇覺得十分不便,但她也是個會轉圜的人,此時確實不宜再逞強,於是接受了這好意。

    他背著她,在那樣大的雨中,每邁出一步也是那樣地艱難。她伏在他背上,看著他濕透的鞋褲,燃生莫名的感動,情不自禁低下頭去,將臉埋在他的頸間。他身體微微一顫,她迴過神來頃刻遠離,溫暖的觸碰過後竟是無盡的冰冷。

    蔣澄思將她送至公寓樓下,“你自己小心點。”

    “嗯,謝謝。”蘑菇與他道別,“你慢走。”

    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蘑菇知道自己並不大方,人家好心好意送她迴來,於情於理也應該請上家裏坐坐,但她沒有,因為她在下意識地避免一些事。

    經過這場暴雨的洗禮後,兩人關係逐漸好轉了。

    最明顯的是,蔣澄思並非每周都能去咖啡館的,但蘑菇也不記得從何時開始,蔣某人開始交待缺席的緣由了。

    “您好,蔣先生說他在美國出差,要下周才能迴來,所以這周來不了。”這是某個靜逸的早晨,那大嗓門的店員對她說的。

    蘑菇定了定神,才反應過來這話是對她說的,良久才應了聲“哦。”

    然後在蔣澄思偶然缺席的周日早晨,蘑菇都能聽到這樣的轉告。

    “蔣先生說他今早要去參加一個葬禮,所以不能過來了。”

    “蔣先生說香港現在刮台風,他的航班被取消了,所以趕不迴來。”

    “…”

    當然也有說了不來,又來的時候。

    “咦,蔣先生您不是說了今天有個早餐會,不能過來了嗎?”那大嗓門的店員說。

    蘑菇抬頭見是穿著合身剪裁西服的蔣澄思站在吧台前,正一邊鬆領帶一邊解釋,“嗯,那會議提前結束了。”

    見他用手帕擦汗,還略帶喘氣的樣子,蘑菇心中直覺好笑。

    雖然蔣澄思此舉讓蘑菇看不透,但是礙於禮尚往來,她也不得不如法炮製。

    某次正和媽媽在意大利血拚的蘑菇,突然接到了來自咖啡館的電話,“我不是跟你說了,我去歐洲度假了嗎?”

    “是的,但是您沒說什麽時候迴來,現在蔣先生問。”那大嗓門的店員答。

    “哦…”蘑菇無語了,“我下下周迴。”

    一直以來,蘑菇心中有個困惑,這蔣某人到底結婚沒?

    據她所知,當年他與孫璿的婚禮,在他遇襲後取消了,之後孫璿又出國讀書,沒再見過兩人在一起。而且,本來在訂婚禮後見他佩戴過的對戒也摘下了。

    所以理論上,他應該是未婚的。

    但是這兩年的蔣澄思繼續平步青雲,不但順利入住董事會,最近還被提名為董事會副主席。雖然這也跟在他領導下莊美的業績高速增長有關,但如果沒有強大的後台是難以做到的,至少在那麽短的時間內是難以做到的。而且他一直和孫董的關係保持良好,公眾媒體上報道兩人關係均是以翁婿相稱,看得她雲裏霧裏。

    當然,她也不是沒有向綾香打聽過,但綾香總是三緘其口,對這個問題忌諱莫深。

    所以實際上,她就無從知曉了。

    每當她想多的時候,她也會自我檢討,自身的問題已經夠多了,就不要花時間煩惱別人的問題。隻是有時蔣某人的某些行為,又不得不讓她多想。

    “在想什麽呢?”蘑菇爸爸推了推她的手臂,“人家正給你說話呢。”

    正辦理退房的蘑菇迴過神來,酒店的前台小姐正用英文對她說話。

    “她說什麽?”蘑菇爸爸問。

    “她說我們的房費已經付過了。”蘑菇說。

    “哦?”蘑菇爸爸滿臉疑惑,“是不是那蔣先生付的?”

    蘑菇點點頭,至少那前台小姐是這麽轉告的。

    “你和他很熟嗎?”蘑菇爸爸細心一想。

    “沒有啊 。”蘑菇反應很快。

    “那迴頭記得把錢給還迴人家。”蘑菇爸爸若有所指,“無功不受祿啊。”

    迴國後,蘑菇依言撥通了cici的電話,詢問蔣澄思的銀行賬號,“我欠了他一筆錢,想還給他。”

    得到的答複卻是,“m,不好意思。由於蔣總身居要職,賬戶上隨便多出一筆錢,都給他造成不必要的困擾。除非得到蔣總的指示,否則我不會將他的銀行賬戶信息透露。”

    cici從蔣澄思任職海外部副總起,就一直擔任他的秘書,是一個原則性很強的人。蘑菇也知道說服她非常難,最後隻能放棄了。

    長假過後,蘑菇升任中級經理,擁有獨立的辦公室。

    她意氣風發地站在窗前俯覽風景,那種成就感,自豪感,優越感是無與倫比的。想起剛來那會,她做著最卑微的工作,遇人總是唯唯諾諾,從不敢大聲說話;遇事受委屈也強顏歡笑,從不敢流露半分抱怨。而如今的她,贏得來自上司客戶的尊重,麵對著質疑會有條不紊地辯解,享受著年輕員工投來豔羨的目光。這些都是通過她不懈努力得來的,所以她當之無愧。

    想到這裏她不禁飄飄然,發現原來成功也是會上癮的。

    這天,由於大學同學欣欣出差到b城,她相約蘑菇到一家台灣餐館晚餐。

    “你這人真沒誠意,這離你公司這麽近,還讓我過來排號。”欣欣責備。

    蘑菇道歉,“不好意思,工作太忙了,抽不開身。”她一看前麵還有十幾個人,就建議換地方了。可是欣欣不依,說她對這家餐館的蟹粉小籠聞名已久,今天非要吃上。

    這時,蘑菇忽然聽見綾香的聲音,“你怎麽這裏?”

    蘑菇先介紹兩人相識,又順便抱怨了一下排位。

    綾香便說,“那正好跟我們一塊,不用等了。”

    我們?蘑菇本能地拒絕,“這不好吧。”可欣欣卻一口答應了,自動自覺跟在綾香身後。

    “和不認識的一塊吃飯,有什麽意思?”蘑菇嗔怪。

    “吃過飯不就認識了嗎?”欣欣不屑,“何況人家這麽熱情。”

    一進包廂,蘑菇就腸子都悔青了,隻見蔣澄思,項維和cici都在場。綾香簡單解釋蘑菇兩位出現的因由,便拉著她們坐下。

    那會cici正在點菜,末了聽見蔣澄思交待一句,“加一份可樂雞翅。”

    蘑菇坐在一旁,也聽進去了,有些心不在焉,低聲問,“這是什麽飯局?”

    “蔣少正式升任董事會副主席,今晚請客吃飯。”綾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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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大家情人節快樂,元宵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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