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雪心裏為自己消失掉的手機悲哀了一秒鍾。接著,往下一層走下去。


    這一層是全部打通的,東西兩側的牆壁上是通鋪的鏡子。一側放了一個九鬥櫥,慕雪走過去打開看了看,是分別裝了幾雙舞鞋和舞服。有自己常用的跳中國古典舞的舞鞋還有芭蕾舞鞋,舞服也有幾套古典舞服、還有芭蕾舞服。


    南側有一間健身室,裏麵擺著自己常用的普拉提器具還有其他一些健身器具。健身室的旁邊是三分離的洗漱間、衛生間、浴室。這間浴室外看不到遠處的大海,隻能看到遠處坡度平緩的山丘。


    樓梯西側有一間儲藏室,裏麵像便利店一般擺著幾個白色的鐵質貨架,還有一輛超市裏常用的購物車。貨架上擺了很多零食,薯片、餅幹、蛋糕、麵包、堅果、果凍、水果幹、方便麵、巧克力、咖啡豆、咖啡粉、可可粉。貨架邊上有一條黑色台麵的水吧台,上麵放了兩台咖啡店用的大體量咖啡機。


    三層的室外是一個遊泳池,現在樓梯讓向外眺望,此時泳池裏的水和遠處的海水似乎連成一線。慕雪沒有興致走出去了。


    她接著往下走,這一層似乎還不是一樓,木地板上鋪了一層厚厚的波西米亞風地毯,地毯上是兩張深棕色的書桌。起居室兩邊是兩間空房間。東北角的房間也是空的。


    再往下走了一層,樓梯終於消失了。一層也是打通的設計。正中間是兩張對放的四人位淺米色布藝沙發,沙發中間是一張大大的四方形茶幾,茶幾的四條柱腿上雕刻有好看的雕花。


    兩位女性正在北側的玻璃隔斷內的廚房內忙碌著。慕雪無意叫他們,也不想跟她們說話,顯然他們和其他黑衣男子一樣,大概都是被雇傭來監視控製自己的。她對他們正在做的飲食,也絲毫不感興趣。反正,四樓有冰箱,冰箱裏的食物足夠自己支撐好幾天了。而且三層還有那麽多超市買迴來的零食,充饑也絲毫沒有問題。在這種境況下,她絲毫沒有想要吃晚飯的想法。


    廚房裏的兩個人似乎聽到了自己的腳步聲,看到是自己,又低下頭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全然也沒有來跟自己說話的意思。


    慕雪在一樓轉了一圈,順便觀察了一下外麵的庭院,決定還是上樓去。與其在這兒跟眾多自己不相識的人共處一室,她寧願自己一個人待著。


    在四樓的小書房裏,慕雪找了一本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說,在怎麽都不落山的陽光下看了起來。每次她想強迫自己睡覺的時候,總會找一本俄國小說、或者英美小說的中文版看,那些被翻譯成中文的長長的又相似的名字,總會讓她記不清劇情,搞不清誰是誰,於是在一種混沌之中,不知不覺,睡意就會如約而至。


    如今,來到這麽一個無人小島,顯然沒有人能幫自己,她努力不去想森久此時會擔心成什麽樣子,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跟自己老爸老媽說這個消息。


    如果是在國內,遇到這種情況,以老爸的人脈總能找到合適的人解決,但現在遠在地球的另一端,她決定此刻就算老爸知道了,恐怕也無濟於事,隻會平添煩惱。所以,慕雪心裏暗暗祈禱,森久能拖多久告訴老爸就拖多久。


    不知道過了多久,夜色已經完全降臨。這座小島也陷入無邊無際地黑暗當中。除了建築物周圍的燈光,這座小島上一片黑暗。正在書房躺椅上睡著的慕雪,此時感覺到樓頂傳來巨大的嗡鳴聲,似乎有一架飛機降落了。


    他終於來了嗎,慕雪心想。那個把自己擄來這裏,軟禁起來的人,終於肯露麵了嘛。但自己並不想醒來,也不想看到他,她的手指緊緊地扣住懷裏的墨綠色抱枕。


    嗡鳴聲漸漸停歇,通往頂層平台的門似乎被誰打開了。皮鞋撞擊地麵的聲音越來越大,那人似乎沒有任何猶疑地就朝小書房的房間走來。


    萬籟俱寂中,可以聽到外麵起居室的頂燈開關被按下的聲音。啪—嗒—。


    隨之,起居室亮起的巨大細線形水晶燈的燈光流瀉到旁邊的走廊上。小書房白色房門的底部,也有了一線光亮。


    慕雪默默地閉上了眼睛。準備靜觀其變。


    幾秒鍾後,那個人打開了房門,輕輕地走到自己旁邊,看到自己正在睡著,便從旁邊的沙發上窸窸窣窣地拿起什麽東西。


    下一秒,慕雪感到一個軟軟的絨毯蓋到了自己身上。


    “唉。”那人輕輕地長歎一口氣,理了理自己耳邊的頭發。然後,慕雪聽到一陣解開按扣外套的聲音。


    接著,那人走了出去,把門虛掩著。大約過了半分鍾,南側的淋浴室傳來嘩啦嘩啦的水流聲。


    慕雪待那人離開後,倏地睜開了眼睛。低頭看了看蓋到自己肩膀上的毯子,又側頭朝窗外看去。此時,起居室地燈光灑在室外的露天草坪上。小書房的窗開著,可以聽到不遠處傳來的海浪聲,風還是很暖,南半球還沒有到殘夏。逐漸流動到室內的空氣中,夾雜著一絲海水淡淡地鹹味,這種味道和自己在海湖市購置的海邊別墅裏聞到的味道略有不同。偶爾刮進來幾陣暖風,慕雪感到自己身上已經起了一層薄汗。


    她決定起身,去見那個人。想定之後,她不再猶豫,用自己左手腕上套著的紫色發圈把頭發束了起來,然後去冰箱裏拿了一罐雪碧,坐到了淋浴室門對麵的長凳上。長凳位於洗漱間的東側,洗漱間的東側是衛生間,西側是淋浴室,淋浴室裏除了淋浴間,還有一個巨大的圓形浴缸。


    慕雪一邊喝著雪碧,一邊苦惱著該如何說服他放自己迴去。但怎麽想,都覺得沒有一個合適的答案。腦海裏不時閃過自己老爸老媽的身影,公司明年的事業計劃,本來計劃好的休假結束的出差計劃……


    感覺沒過多久,淋浴間的水聲突然停了。裏麵的人換好了衣服,走了出來,那一頭固執而黑亮的短發上麵還閃著一點水光。他和森久不同,他的頭發從來就是短得可以,淩厲得如同他的性格一般。自己曾經覺得這很酷。


    “慕慕,你醒了?”他笑著問道,剛洗完澡的他像極了可愛的企鵝。


    “說吧,把我弄來這裏想幹嘛?”慕雪沒有迴答他的問題,反而反問道。


    “你手上的戒指摘下來吧。看起來太礙眼了。


    如果你喜歡戴戒指,我一會兒可以給你戴上,但是是另一隻。”他強硬地說道。


    “哦~,原來是為了這個。


    那怎麽辦呢,隻不過戴了個戒指,你就這麽惱火,那如果我以後有了孩子你可怎麽辦呢,讓外麵的那些人把我殺了?”慕雪毫無畏懼,輕輕地嘲諷地說道,看向他的目光裏沒有一絲暖意。


    那人倏地來到慕雪麵前,按住她的肩膀,說道:“我不許你這麽說。你怎麽會有他的孩子呢。絕對不會有的。


    這輩子,你隻會有我的孩子。


    我也不會殺你的,你隻要跟我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嗬嗬。


    你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麽。別說笑了,趕快送我迴去。不然我可不保證我老爸知道了,會怎麽樣。說不定,把你的爸媽也像這樣軟禁起來。”慕雪說道。


    “這你不用擔心,我爸媽早就已經移民了。


    好了,起來吧,你也一天沒吃東西了。


    我給你做你愛吃的辣子雞和西湖醋魚。”他說道。


    “蕭驍,你省省吧。


    我不餓。


    要吃你自己吃去吧。”慕雪冷冷地說道,說著起身就要離開。


    蕭驍把慕雪的手一把拉住,慕雪剛想再給他過肩摔,卻被一股大力給壓製住了手臂,動彈不得,整個人被他壓到了牆上。


    “怎麽,還想用之前那招對付我嗎?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道理不知道嘛。


    乖,慕慕,你今天晚上隻吃了一個蘋果,這樣可不行。下午你可是開了兩個多小時的飛機。


    走吧,下去吃點飯,現在屋裏已經沒有別人了,隻有我們兩個。


    我知道,你吃飯的時候不喜歡有陌生人在場。我已經讓他們撤到外圍去了。”他說道,眼神溫柔得像暮春的風一樣,和煦溫暖帶著淡淡的青草香和幾縷甜蜜的花香。


    “去就去,我還怕你不成。


    反正你給我做,我倒要看看你這個廚藝小白,現在到底實力幾何。


    我可事先說明,在評論餐食上,我可是極致客觀,你別指望我對你嘴下留情。不好吃的話,我可是毫不客氣的。”慕雪看他的手勁鬆了,連忙掙脫他的禁錮,出了洗漱間,往一樓走去。


    “等等我,別著急啊,慕慕。”他把手中的毛巾,往長凳上一扔,連忙追了上去。


    在下樓之前,他迴了小書房,從自己的外套內兜裏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


    “我猜,那小子現在肯定毫無辦法,隻能在酒店幹等著警察的信兒呢。”他幾步便追了上去,說道。


    “他怎麽樣,不用你管。


    你倒是說說,打算什麽時候把我放迴去,我公司的事情還一大堆呢,眼看休假就要結束了。”慕雪說道。


    “哦。


    如果我說,我不打算放你迴去了呢。”他淡然地說道。


    “蕭——驍——!


    你有完沒完,我們不是早就了結了嘛,你這樣婆婆媽媽地搞什麽?


    你希望重歸於好嘛?別做夢了,我已經答應他的求婚了,明年我們就會結婚的。”慕雪的火氣蹭地一下冒了上來,轉身把他一下子按到了樓梯旁的牆上,朝他喊道。


    “結婚?不可能。


    我怎麽會讓你們結婚呢,這輩子你隻能是我蕭驍的媳婦兒。”說著,他拉起慕雪的手,緊緊地攥著她的左手,把她左手無名指上的那枚鑽石戒指取了下來,重新給她戴上了一枚玫瑰榴石為主石的鑽石戒指。


    那枚鑽石戒指就那麽被他扔到了樓梯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慕雪用力甩開他的手,彎下腰要去撿那枚指環上有十八顆排鑽的八爪鑲嵌的王冠鑽戒。


    他把那枚鑽戒一下子撿起,然後轉身快步下樓來到一樓,把廚房水槽裏的漏鬥取了下來,把鑽戒扔了進去,隨著微小的嗡嗡聲,那枚鑽戒和眾多廚餘垃圾一起被粉碎,並隨下水管道,排走了。


    慕雪眼看著他做完這一切,也不想跟他爭吵,把自己手上的戒指取了下來,轉身打開了通往院子的落地門,甩臂用力地一拋,把他剛剛強製戴到自己手上的戒指也給扔了。然後迴到起居室,邊他露出了輕蔑挑釁的一笑。


    接著,說道:“我餓了,你做飯吧,限你二十分鍾之內做好。”


    “你就不怕我在這菜裏下點什麽毒藥,讓你再也離不開?”他說道。


    “你如果想對我用藥,想下毒。在把我擄來的時候就大可以一針藥劑讓我昏睡過去,但你並沒有。


    說明你並沒有想那麽做的想法。


    所以你做的飯,我可以放心地吃。”慕雪扔掉了他的戒指後冷靜了下來,說道。


    “你倒是一如往常。


    思維還是那麽準確敏銳。”他說道。


    “誒,那你什麽時候離開?


    你就打算一直把我軟禁在這裏?


    你的公司怎麽辦?你的工作怎麽辦?”隔著廚房的玻璃隔斷,慕雪問道。


    “哦。


    這倒沒有什麽問題。我公司有我的副手替我管理,而且大部分業務早就上了軌道,根本不需要我每天盯著。


    我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贏迴你的心。”他一邊把下午那兩個女子準備好的食材從冷藏冰箱裏取出,一邊迴答道。


    “我勸你還是盡早放棄這個想法,另尋良緣吧。


    我們結束的幾年時間裏,你都沒有迴來要重歸於好,現在看到我要開啟新的人生階段了,又突然跳出來,各種阻攔。


    甚至不惜違法。


    你不覺得自己有些誇張嗎?”慕雪說道。


    “那我可能之前並沒有意識到你對我有這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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