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魁梧的愷鯊大帝,負手立於那萬米豬鯊之上,他看了眼琊琊帝,平靜道:“你不該感謝我麽?若不是我偷襲得手,恐怕就憑你們還除不掉這縱橫飛帝。”


    聞言,琅琊帝卻是眯起雙眼,別有深意道:“飛帝縱橫……你真當他有那麽好除?我可是為他準備了三道後手,你也隻能算是錦上添花的第三道半而已。”


    愷鯊大帝盛愷晨臉色一變,他腳下的豬鯊突然雙眼圓瞪,口中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與哀嚎——


    無數條血線從它的體表浮現,豬鯊瘋狂地扭動身體,卻見千百萬道劍光一閃而過,而這頭豬鯊帝從裏至外完完全全的爆碎為了漫天血雨!


    陳飛宇靜立於空中,但不知何時,他的手上多了一柄劍。


    劍身呈赤金色,分外古樸,卻散發著一種睥睨天下之意,整整九道紫金色的晶痕交錯縱橫在劍身上,更為其添上了一抹尊貴無上的氣息。


    莫縱橫,縱橫飛帝之配劍,卻邪名劍錄第一!


    愷鯊大帝退到了千米之外,麵色陰沉,不知為何,他的神情平複下來,突然歪嘴一笑:“嗬!豬鯊,我還有!一切都在我計劃之中!”


    “愷鯊,你總不可能是一個人來的吧?——眼下,你我隻能聯手!你可別有所保留!”琅琊帝高聲喝道,他眼中閃過一絲深意:眼前的局麵,是他早就算計好的!


    盛愷晨在心中大罵琅琊帝這個老銀幣:你不是有三道後手麽?你怎麽不先掏?


    本以為,縱橫飛帝已被暫時控製,再憑借豬鯊的封印之力,拿下縱橫飛帝也應是手到擒來之事,卻沒想到他竟有這麽一柄絕世神兵,著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過沒事,這樣也好,殺了陳飛宇後,這柄神劍就是他的了……盛愷晨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之色,暗暗想道。


    青丘古冷眼看著這一切,不論事態如何發展,他們的最終目的,隻會是青丘墓。


    盛愷晨身側,一名紅衣人出現,一言不發,而盛愷晨右手一揮,一柄修長的權杖出現在他手中,權杖上鑲嵌著一顆碩大無比的華麗太陽石,權身則是世上珍稀無比的鳳凰木,這便是無頭教的至寶——落陽杖。


    盛愷晨手持落陽權,杖尖直指陳飛宇頭頂的天空,引爆了太陽!


    光充斥了世界,九重雲海被生生蒸去,風暴席卷了整片天穹,摧殘著所有的一切!


    陳飛宇單手握著莫縱橫,麵露一抹凝重之色,但他的出劍手勢,卻是十分隨意——


    “晚雲收。”


    一抹江雲,燃燒了整片天空,若九彩的流蘇垂下天幕,將光暈的澄澈葬入天際,;如九月的晚雲依海而生,將夢幻的斑斕收入心底——


    漫空,晚雲如櫻。


    雲海托著火海,兩者僵持不下,最終雙雙泯滅而去。


    平分秋色。


    或許,陳飛宇占據了一線上風,但盛愷晨的目的已經達到——他隻需要拖住陳飛宇就夠了。


    遠處的琅琊帝掌中出現了一麵奇異的銅鏡,銅鏡的邊框上銘刻著無數妖鬼浮雕,栩栩如生,仿佛隨時都會破鏡而出;鏡中的景色如煙如幻,隻需一眼,便可使人的心魂全然沉浸其中——琅琊帝手持這麵銅鏡,照向了陳飛宇。


    念妖鏡,萬族三十三天第十三天天寶,攝魂取魄,萬念如妖,心魂一旦被其所製,便會如同行屍走肉,永世為奴為隸!


    生死攸關之刻,陳飛宇劍勢再起——


    “夕陽掛。”


    “一川楓。”


    晚雲未收,夕陽如畫,這是三劍,更是一劍!


    “晚收夕陽掛,雲起一川楓。”來自於他人的劍技,在陳飛宇手中卻強上了數籌不止,自成意境!


    這一劍,美如詩,意如畫,也同樣強大無匹!


    其中所蘊的無雙劍意甚至使得陳飛宇能夠暫時穩固心神,突破了念妖鏡的限製。


    那一劍化作無邊夕陽餘暉灑下,又若滿林楓葉萬紅搖曳,以金紅的輝暈普照天地。


    但琅琊帝雙眸虛眯,不依不饒,右手雙指化為漆黑的幽暗色,閃電般點出,洞穿了虛空,帶起了一蓬鮮血!


    陳飛宇的右肩,一個猙獰的血洞出現,他臉色一白,強忍逆血上湧,顯然受創不輕。


    “果然,你之前的消耗太大了。”琅琊帝看了看指尖的鮮血,搖了搖頭,道。


    他雖也因強行近身,被陳飛宇的劍意所傷,但較之他在陳飛宇身上留下的傷勢,輕微得可以忽略不計。


    即便負傷,但陳飛宇的身軀依舊挺拔如槍,點點猩紅的血,反而為其點染上了幾分不屈之意!


    困獸猶鬥。


    他手中的莫縱橫,抬起。


    他還有一個人要救。


    ……


    他奔跑在青丘山上,這裏距離山頂隻剩下二分之一的路程。


    他有些累了,但他迫切地想知道那個問題的答案,雖然他已經忘了那個問題。似有無數利爪在撕扯著他的腦海,他嘶吼著,咆哮著,直到他突然想起了他曾在這座小山丘上遇見了一個人——


    但那個人是誰呢?


    他迴想起了他記憶中的青裙。


    他知道,在他身後,似乎還有六個人正跟著他,但他不得不一直向前跑,不能迴頭,不能放棄;有什麽東西正在迫切地召喚著他;他似乎已經不隻一次這麽做過,這輩子會,上輩子也會,上上輩子——


    誰知道會不會呢?


    山在等待一位隱士,水在等待一尾紅鯉,而他走了八千裏,隻為等待——


    那永不迴來的記憶。


    他走過一生生,跑過一世世。


    她,還是不在麽?


    記得綠羅裙,處處憐芳草。


    迴憶?越是刻骨銘心,越是讓人再想起時痛苦得無法唿吸——徒增悲傷而已。


    ……


    陳飛宇的右半身滿是鮮血,但他並不在意,因為持劍的,是他的左手。


    他曾立於九天之上,望星海蒼茫,且以半世驕狂名就一生飛揚;他曾走過千山萬水,看歲月成殤,敗盡萬族強者鑄成無上輝煌;他曾曆盡心魔百障,知一切虛妄,縱橫九州天下不過舉世無雙。


    晨陽未暖征天血,清月曾寒屠世心。


    他是葬龍宗的傳人,雖說他早已出走;他殺過無數的龍,雖說他也是“龍”。


    龍有逆鱗,觸之者死;而林輕語,正是他的逆鱗。


    他出劍了,一劍。


    欲斬輪迴無來世,敢教天下莫縱橫!


    麵對如此登峰造極的一擊,就算是強悍如琅琊帝,也唯有心生絕望之意:這一劍,全然是淩架於世界之上的位麵之力,其縱橫無雙的劍意,甚至已經有了幾分“道”的意味——


    他已觸及了卷蒼茫之境!這絕不是天卷至尊可以擋下的!


    但,愷鯊大帝的嘴角卻是勾起,他將落陽權直指青丘山底,似乎於冥冥之中完成了某種鏈接,他的額上,一道玄異無比的金色篆文亮起,而琅琊帝手中的念妖鏡也同樣亮起了金光,鏡麵直照向青丘古,將其額上的青色光紋銘刻在鏡麵上,與那金色篆文融為了一體,而後盛愷晨以右手虛按那金色篆文,別有深意地一笑:


    “我等這一劍......可已經等了很久了呢……”


    琅琊帝這才意識到:盛愷晨早已在千年前開始了布局!念妖鏡被他做了手腳!


    又是三重數百萬丈的大陣從青丘古腳下不受控製地升起,青丘古臉色陰沉,他試圖奪迴青丘大陣的控製權,卻是毫無作用——第七至九重大陣,被愷鯊大帝不知用了什麽手段強行掌控!


    即便隻是暫時的,但這也已經足夠致命!


    盛愷晨仰天大笑,高舉落陽杖——


    “九重:逆乾坤!”


    天地霎時一片清明,那幾乎要斬斷世界的劍,卻被一股奇異的力量偏折、逆轉入青丘大陣下方,而青丘大陣亦有所感應,無盡的青色光紋剛欲升起,但飛帝的全力一擊實在太過可怕,化作了一道近乎永恆的紫金之痕,將九重之下的青丘大陣生生抵住!


    間接與陳飛宇那恐怖的一劍接觸,盛愷晨麵色一白,口吐鮮血,但亦難掩他的興奮之色:“桀桀桀,縱橫,沒了劍,你還拿什麽跟我鬥?!”


    青丘古麵色鐵青:“真是好算計!一直隱而不發,借萬族三十三天之手打開局麵,伺機出手攪局,借飛帝之力使青丘大陣出現缺陷、同時削弱萬族工十三天的力量。愷鯊大帝,當真下的是一盤好棋啊!你們究竟是圖謀我們青丘族什麽?!”


    “謬讚了。”盛愷晨的語氣恢複平靜,“我勸青丘古族長還是多想想自己接下來怎麽辦為好——青丘大陣可是隻剩下前六重了。不過,最後一個問題麽……你們青丘族可沒什麽可圖的,我是為天帝所留的遺物而來。”


    “你!”青丘古大怒。


    “想獨吞?愷鯊,你怎麽不想想,你接下來該怎麽辦呢?”琅琊帝同樣麵色不善地看向盛愷晨,身後赤虎、冰凰、金睛之帝齊聚,再加上陳飛宇——如果真是如此,盛愷晨轉眼間便會陷入以一敵六的必死局麵!


    “哦?你以為,我會不留後手麽?”盛愷晨笑容玩味,令得眾人心中一凜,他看向遠空,不急不緩地道:“我隻是在等人齊罷了——你說是吧,劍老兒,青衫劍聖。”


    “愷鯊大帝可真是料事如神呢。”遠處,一名老者與一名身著青衫的中年男子破空而來,而那老者笑眯眯地看向盛愷晨,故作疑惑道,“莫非,大帝早已等著我們入甕?


    “正有此意。”盛愷晨隨意應道,卻讓人摸不清他話中意味之虛實。


    若要弈棋,必先入局!


    盛愷晨看向天空,一道遮天蔽日的黑白兩色大陣將整片天地籠罩而進,連他自己都不例外!


    “九儀陰陽朔?!愷鯊,你瘋了麽!?”琅琊帝大驚失色,其他人也皆是臉色一變,唯有劍老頭與飛帝還算平靜,但兩人也眉頭緊鎖,顯然,眼前的情況也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愷鯊大帝以一己之力,主導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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