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的精銳騎兵並不是偶然出現在此,他們有著不為人知的淵源。最初,這支騎兵是由皇甫嵩麾下的一個遊騎隊所組成,隨著曹嵩的養子曹操逐漸嶄露頭角,皇甫嵩開始將這支隊伍交給曹操負責。然而,曹操在內外的壓力下,不僅要展示自己的軍事能力,更要承受來自各方的權謀鬥爭。而曹操的父親曹嵩,曾是中常侍曹騰的養子,皇甫嵩也一直把曹操視作“十常侍”的勢力一環,雖然這種關係微妙且沒有明麵,但也讓曹操背負著不小的政治壓力。


    正是基於這一點,曹操的精銳騎兵常年駐紮在黃河兩岸,隨時待命,巡弋於大河之間。幾乎每一名騎兵都曆經了長時間的訓練與實戰洗禮,戰馬奔騰之間,閃現著一股來自地獄的氣息。曹操不止一次提及,他的騎兵隊伍既是他籌謀未來的一個強大支柱,也是他擺脫權力陰影、確保自我崛起的重要籌碼。


    然而,想要讓這些精銳騎兵順利馳騁在戰場上,最關鍵的難題便是如何渡過那洶湧的大河。黃河水勢湍急,暴雨時常會讓河流泛濫成災。曹操曾親自指揮,借用帝都樓船,通過船艦將這支騎兵從黃河南岸運送到黃河北岸。那一幕,堪稱驚心動魄——在數百艘樓船的掩護下,精銳騎兵緊緊依附在船上,乘風破浪,在風雨中穩穩過渡。若不是如此,這近千騎兵也許根本無法克服這道天塹。


    當太史慈終於趕到黃河時,他看到的便是曹操精銳騎兵的龐大軍營。營地的篝火冉冉升起,士兵們整齊的排布和空曠的訓練場,給人一種驚人的威懾力。


    夜色籠罩著鄴城,繁星點點,月光灑在城牆上,勾畫出一片銀白的幽靜。太守府中庭,隱約透出幾盞昏黃的燈火,映照在古老的青磚地麵上。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戰場後餘的血腥氣和緊張的氣氛,四周寂靜無聲,仿佛連風都不敢輕易吹動這片沉重的氛圍。


    孫原和郭嘉站在中庭的石桌旁,兩人沒有言語,隻是靜靜地對視,眼中都透著一股深深的疲憊與焦慮。孫原的眉頭微蹙,麵上寫滿了疑惑與不安,而郭嘉則是那種深沉的冷靜,仿佛內心早已對這場戰鬥的結果有了幾分預感。


    “真有如此巧合?”孫原低聲自語,目光遠遠地投向鄴城的城牆。明明局勢如此危急,黃巾軍的攻勢已經近乎臨門一腳,而援兵卻忽然從天而降,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在整個河北戰場,除了自己手中的虎賁營,東中郎將董卓的營地外,幾乎沒有其他的援兵力量。其他地方的軍隊要麽在與黃巾軍作戰,要麽被皇甫嵩等地方勢力牽製,哪裏還有空餘兵力來支援自己?更何況,太史慈是張鼎派出去的,張鼎就那麽確信太史慈能找到援軍?這一切太過巧合,幾乎讓人懷疑這背後是否另有玄機。


    孫原的思緒飛快轉動,眼前的疑問讓他心神不寧,幾乎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黃巾軍的兵力何其龐大,他們的攻勢一波接一波,令自己幾乎沒有喘息的機會。而太史慈的精銳騎兵突然出現,居然如同神兵天降,輕鬆擊潰了黃巾軍的進攻——這一切太過戲劇性,孫原心中暗自打了一個問號。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無意間掃過郭嘉的臉龐,心中突然一動。


    “奉孝……”孫原低聲唿喚道,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郭嘉無疑是一個聰慧且深不可測的謀士,他早在北上曲梁與梁期之前,就已暗中派人探查戰場局勢。郭嘉的眼界不僅僅局限於魏郡,而是整個冀州,甚至是大河兩岸的數州之地。孫原不由得迴想起過去的一些細節,那時郭嘉曾屢次暗示過,他已經對局勢有了準確的判斷,並且早早在多方布局。


    孫原突然明白,自己若沒有郭嘉的精心謀劃,可能早就陷入了敵人的陷阱,根本無法在這場戰鬥中扭轉局勢。即便是太史慈的出現,看似天賜良機,實際上也是郭嘉早有布局,暗中傳遞了某種信息,讓太史慈能夠及時趕到,帶來關鍵的援兵。


    夜色已深,鄴城的太守府中庭依舊寧靜,月光透過樹影灑在古老的青磚地麵上,散發著一股幽冷的氣息。空氣中帶著微微的濕氣和草木的清香,卻被兩位身影的存在壓抑得有些沉悶。孫原與郭嘉站在石桌旁,彼此相望,氣氛凝重。


    孫原身穿一襲深藍色的戰袍,衣襟上繡著金色的虎紋,腰間佩著一把銀色的佩劍,顯得威風凜凜。他眉頭緊蹙,眼神鋒利如刀,仿佛要刺破眼前的迷霧。此時,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卻又藏不住眼底那份深深的疑慮與不甘。他的雙手交叉在胸前,指尖緊握,似乎在壓抑內心的不安。


    郭嘉則一如既往地穿著簡潔的深色長袍,腰間無刀劍,隻有一枚古樸的銅質令牌,彰顯著他的身份與智慧。月光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的麵容冷峻,眼神清澈而深邃,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即使在這種緊張的氛圍中,郭嘉依舊保持著一貫的淡然,仿佛所有的紛爭都與他無關。雖然他的神情沒有過多波動,但那一抹微不可察的冷意,卻在他眼中一閃而過。


    當孫原開口時,聲音低沉而帶有一絲質疑:“這個局,是你布的?”他的話語帶著幾分驚訝,但更多的是一種無奈與困惑。他緊盯著郭嘉的眼睛,仿佛想從中找到一些答案。那一瞬間,孫原的目光犀利而直接,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試圖洞察郭嘉心中的秘密。


    郭嘉依舊沒有立即迴應,他微微垂下眼瞼,似乎在思考,又像是在掩藏著內心的情感。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抬起頭,目光清澈如水,平靜中卻帶著深深的自信。他的雙手輕輕放在腰間,指尖輕點著衣料,仿佛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緒。他的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那是屬於他一貫的從容不迫。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郭嘉的話語平淡,卻每個字都充滿了深意。他微微後傾,身體放鬆了一些,語氣中帶著絲絲不動聲色的自信,“你以為我真會坐等黃巾軍一步步逼近,等到最後才來急救?早在他們圍城之前,我便已經通過多方線索了解了局勢。”


    孫原凝視著郭嘉,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與欽佩,但很快又被疑慮所替代。他的嘴唇微動,想要說什麽,卻在聽到郭嘉的下一句話後,終於將所有疑問壓下。郭嘉的聲音變得更加低沉,仿佛在娓娓道來自己的謀略:“至於援兵,雖然在河北沒有多餘的兵力,但大河兩岸的局勢,尤其是黃河以南的力量,我可比你清楚得多。張鼎在派出太史慈時,我已經提前安排了信號,太史慈本就熟悉這一帶的地形和勢力,他能找到援兵並不奇怪。”


    郭嘉說話時,目光依舊沒有移開孫原,他的眼中透著一種堅定和冷靜,仿佛所有的變數早已被他納入掌握。孫原的眼神微微閃動,心底的疑雲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出的釋然和輕鬆。他低下頭,沉默片刻,忽然間輕輕笑了出來。笑容雖淺,但眼中卻隱約帶著幾分感激和欣慰。


    “果然,若沒有你,我恐怕早已陷入困境。”孫原的聲音低沉而真誠,眼中的感激之情顯而易見,“真是多虧了你,奉孝。”


    郭嘉隻是輕輕點頭,嘴角微揚,眼中依舊保持著那種冷靜的淡然。他的姿態優雅而從容,站立時背脊筆直,肩膀不緊不鬆,給人一種莫名的力量感。“魏郡的局勢遠未結束,黃巾軍的圍攻雖暫時被打破,但他們並不會輕易退去。”他的語氣平淡,卻透露出一種警覺和謹慎,“我們要做的,是抓住這段寶貴的喘息時間,進行更深層的布置和準備。現在的援兵,雖然是太史慈和曹操帶來的,但未必能撐得太久。接下來的幾天,才是決定我們成敗的關鍵。”


    郭嘉的話語如同一把利劍,穿透了空氣的寧靜,直擊孫原的心底。孫原深深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沉思。郭嘉所說的一切,毫無疑問,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知道,盡管眼前的勝利是來之不易,但這場戰鬥遠未結束,而他們所麵臨的挑戰,才剛剛開始。


    兩人靜默無言,月光灑在他們身上,映出兩道深長的影子。夜色愈發濃重,太守府的庭院裏,空氣依舊壓抑而沉寂。隻是這沉默的背後,湧動著一股隱隱的戰鬥氣息,仿佛下一刻,戰鼓將再次響起,晨曦將揭開這場戰爭的真正麵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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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愈發深沉,黑暗如墨,籠罩著這個世界的一切。遠處的山脈與樹影被月光拉長,影影綽綽,仿佛另一個世界的入口。心然和李怡萱站在窗前,透過玻璃看向不遠處的太守府內。窗外的風輕輕拂過,帶著一絲冷意,吹動著她們的衣襟,也拂過她們的心思。


    心然的眼睛深邃,目光穿透黑暗,似乎可以看到那些普通人看不見的東西。李怡萱則不同,她的目光柔和,眼中有種溫婉的憂慮。她看著窗內那個正與郭嘉低聲交談的孫原,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感——那是深深的擔憂,夾雜著無盡的痛惜。她知道,孫原一直是她的“哥哥”,她曾經親手將他視作親人,而現在,這個親人正逐漸步入一條無法迴頭的深淵。


    李怡萱輕輕咬住下唇,聲音低柔而充滿關切:“這次,是不是哥哥第一次殺人?”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慮,那是對孫原深深的擔心和對這場命運博弈的無力感。她知道,孫原並非冷血之人,也絕不是天生會犯殺戮的人。可是,這一切卻在命運的推波助瀾下,悄然發生。


    心然沒有立刻迴應她的話,仿佛她並不急於解答這些問題。她依舊站得筆直,眼神投向遠處的黑暗,仿佛她已經看透了眼前的一切。李怡萱靜靜地注視著她,心中滿是困惑和焦慮。心然的氣質如同那無邊的夜空,深沉而難以捉摸。她不急於開口,似乎每一次的話語都沉甸甸的,承載著不為人知的道理和命運的糾葛。


    終於,心然開口,語氣依舊冷靜,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沉重:“他總歸會殺人的。”她的聲音如同一把利劍,劃破寂靜的空氣,讓李怡萱的心猛然一震。那聲音中沒有憤怒,也沒有憐憫,隻有一種深刻的理解與接受。“淵渟無鞘,”心然繼續道,“沒有劍鞘的寶劍,總會沾染人血。即使現在不會,將來也會。”


    李怡萱的心跳仿佛停滯了一刻,腦海中一片混亂。她緊緊握住窗台,低聲呢喃:“可是,哥哥不該是這樣的人,他……他一直都那麽善良,為什麽……”她的話語中充滿了無法言喻的悲傷,仿佛這件事不僅僅是孫原所經曆的困境,更是她內心深處的一場無法承受的痛。


    心然依舊冷靜,仿佛她已經習慣了這些無法改變的事實。她的眼神依舊沒有從窗外的那道身影上移開,仿佛那裏有著她所有的思緒和答案。她沒有急於安慰李怡萱,也沒有試圖為孫原找任何借口。她的語氣淡然,卻充滿了深意:“他已經入了這場局,便難以脫身。”她的話語中似乎藏著一種命運的必然,孫原的未來仿佛早已被鋪設,所有的選擇都被局限在這一條狹窄的小路上,無法迴頭。


    李怡萱望著心然,她的眼中充滿了迷茫與不解。她無法像心然一樣坦然麵對這一切。她心中有一種本能的反應,那就是希望孫原能夠掙脫這場漩渦,重新做迴那個純粹、善良的孫原,而不是成為那把終將沾染人血的寶劍。她的雙手不由自主地緊握成拳,心中充滿了不甘與焦慮。


    “可是……”她輕輕開口,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哥哥是一個好人,他曾經答應過我,要保護這個世界的平安。為什麽他不能堅持下去?為什麽他要走上這條路?”


    心然終於轉過頭,眼神如深潭般深邃,似乎已經看透了李怡萱的所有情感。她的目光裏沒有悲傷,也沒有憤怒,隻有冷靜與決絕:“善良,並不能改變他所麵對的局勢。”她輕輕歎了口氣,目光依然沉靜,“你知道他進入這個世界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無法再迴到過去。無論他願不願意,事情已經發生,他已經無法抽身。”


    李怡萱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從心底湧起。她的眼眶有些濕潤,但她依然努力地忍住不讓眼淚流下來。她知道,心然的話中透著一種無法迴避的真理,而這個真理正是她最不願接受的。孫原已經無法逃脫,他的命運早已被這場深不可測的權謀所捆綁,無法自拔。


    她微微低下頭,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心然的眼神始終沒有從窗外的那個身影移開,她似乎已經早已看透了這一切,甚至早就做好了所有可能發生的準備。李怡萱沉默了,心中的痛與無力感化為一股無法言喻的情緒,堵在喉頭,無法言表。


    外麵依然是那片沉寂的夜,空氣中彌漫著無法擺脫的陰霾。窗外的燈火微弱,卻依然在黑暗中搖曳,仿佛在告訴兩人:不論如何掙紮,終究會有一天,所有的事情都會照常發生。而他們,也隻能接受這一切,靜靜地等待未來的到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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