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過了小年,宮裏開始著手準備年節禮儀的事宜,各宮各處在小年這日灑了竹水以祈福,所以四處都是淡淡的竹香。


    簡毓雖然貴為皇後,但她對這些後宮的事向來不上心,每每都當甩手掌櫃。


    虧得宓奚的後宮沒有幾個人,不然她這個一國之母肯定要被朝臣詬病。


    不過簡毓才不在乎這些,她每天過得可恣意瀟灑了,不是去禦湖抓魚就是熬夜和雲笠她們打葉子牌。


    結果每次都輸錢,把月例都輸了個精光。


    簡毓雖然富裕,但現銀卻沒幾個,尤其是銅板就更沒有了,於是她就去偷拿宓奚的。


    結果那天正好被抓到了。


    宓奚一進殿就發現一個圓滾滾的小屁股對著他,身形蛄蛹,時不時還左顧右看,怎麽看怎麽像個小偷。


    宓奚:……


    他掩唇咳了兩下,眼前的人立馬嚇得從雕花大床上連滾帶爬,眼看著就要磕到尖銳的床角。


    宓奚一個箭步衝上去穩穩接住了香軟的女子,陰沉著臉:“小毓兒。”


    簡毓被他低沉的聲音嚇得哆嗦了一下,而後對著宓奚嘿嘿一笑,狀似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悄悄咪咪的把錦袋放到了腰間的裙子裏。


    宓奚就默默看著她的小動作,也不出聲戳破,藍眸裏閃過一絲無奈和好笑。


    “好端端的你怎麽過來這邊了?”


    他的寢殿雖然富麗堂皇,家具齊全,可他總習慣去都梁殿裏和簡毓和枕而眠。


    也因此這裏總是空了出來,但每日都有專門的宮人灑掃,甚是整潔。


    簡毓朝他咧嘴笑,兩個眼睛亮亮的:“我過來幫你整理整理床鋪!”


    宓奚側目睨了一眼被衾上雜亂不堪的印記,淡淡道:“今日起得這麽早,就是為了過來給我理床鋪?”


    這小妮子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有時候他下朝批完奏折幾個時辰過去了她才懶洋洋起身。


    要不是他今日提前放了早朝,去都梁殿沒有找到人,肯定又要被她瞞天過海了。


    “這種鬼話騙騙三歲小孩得了,你還想瞞過我?”


    簡毓有些心虛的縮了縮脖子,她總不能說自己是過來偷錢的吧!


    “奚奚你下早朝肯定餓了,要不要我去給你燉烏雞湯喝?”


    簡毓趕緊撲在他懷裏撒嬌,試圖轉移話題。


    宓奚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體香,抬手撫上她如瀑般的青絲,也不戳破她,隻微眯著眼笑:“好,那我等你做。”


    簡毓這才鬆了口氣,立馬從他懷裏起身,“那你等著我!”


    說罷,她便像個雲雀般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宓奚就靜靜盯著她的背影,看著她腰間藏著的錦袋水靈靈掉了出來,而簡毓本人渾然不知。


    他彎腰拾起,卻發現這錦袋裏裝著滿滿當當的銅錢,少說也有幾百文錢。


    他幾息間就想通了其中的原委,薄唇微微勾起,輕笑著搖了搖頭。


    簡毓去小廚房正忙活著呢,突然一摸腰間發現空空蕩蕩的,她這才意識到壞事了。


    “你們先忙著啊!一會湯好了直接端給宓奚,我先找個地方涼快涼快!”


    說完她就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幾個宮女懵了,急得忙喊皇後娘娘,放下手中的活計就追了上去,可連個人影都沒看著就把她跟丟了。


    簡毓這皇後做得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身上穿著最貴的華雲鳳錦,還梳著朝天髻,戴著九鳳灑金步搖,走起路來都環佩作響,可她偏能身輕如燕,健步如飛,壓根瞧不出一國之母的端莊。


    換作往常,簡毓就算是跑上幾裏地都不帶喘氣的,可今日不知怎麽,她跑了一段路到禦花園以後就開始覺得累得慌,喘了許久也沒緩過來,甚至覺得有些眼冒金星。


    “不能再熬夜和雲笠她們打牌了!這樣下去我不得英年早逝啊!”


    她扶著流水亭的紅柱吐槽了兩句,一邊在花叢裏執帚灑掃的宮女聽到這聲音被嚇了一跳,忙顫顫巍巍的跪下來給她請安。


    “別掃了,去幫我倒兩杯水來喝喝,我快渴死了。”


    小宮女哪兒敢多說,趕緊馬不停蹄的去拿了一壺紅棗茶來,簡毓咕嘟嘟灌了幾大盞後才緩過神來。


    小宮女屏息候在一邊,見皇後娘娘身邊竟然一個跟著的人都沒有,心生疑惑,但也不敢多問。


    簡毓坐在亭子裏想了半晌還是沒想出應對的辦法,索性直接在涼亭裏靠著紅柱睡著了。


    小宮女見她睡著了,一時間手足無措得很。


    大冬天的,要是皇後娘娘著了風寒怎麽辦,肯定不能在這睡啊!


    可她又不敢出聲叫醒。


    思來想去她決定去閣間拿一張毯子來給皇後娘娘蓋上。


    可就在她拿著毯子迴來的時候,竟然迎麵碰見了皇上。


    宓奚抱著迷迷糊糊睡著的簡毓,沉著臉看向小宮女,聲音冷如冰窖:“你就這麽看著皇後睡著了?要是她著了風寒,你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小宮女嚇得連滾帶爬的求饒,忙說自己是去拿毯子了,求饒聲之淒厲吵醒了宓奚懷中的簡毓。


    簡毓一睜眼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她含笑環上了宓奚的脖頸,“好啦,這事也不怪她,剛剛她還馬不停蹄的給我倒水呢,別生氣啦,會長皺紋的!”


    宓奚還生著簡毓的氣呢,但他緊繃的臉在聽完這句話後舒緩了許多,隻是還沉著臉不說話,抬步徑直從小宮女身邊走了過去。


    小宮女如蒙大赦,立馬對著皇帝離去的方向磕頭謝恩。


    而簡毓被抱迴都梁殿後躺在柔軟的梨花大床上唿唿大睡了一整天,直到傳晚膳的時候才悠悠轉醒。


    她睡眼惺忪的被宓奚從床上拉起來穿衣服,紅潤的鼻頭嗅了嗅,很快就聞到了飯香味。


    簡毓眼睛霎時亮了:“今日做了糖醋鮭魚嗎!”


    宓奚冷臉給她撫平了繡金月華裙上的褶皺,又把她抱起來放在美人軟榻上,把象牙筷放在她手裏後自己就坐在一邊,全程一句話沒跟她說。


    簡毓就算再遲鈍,也知道宓奚這是生她的氣了。


    但她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根本沒心情哄宓奚,直接捏著筷子就開始大快朵頤。


    宓奚看著她美滋滋吃完了一碗又一碗,俊臉也越來越黑,甚至快要滴出墨了。


    可眼前的人渾然不覺,甚至還把嘴巴吃得油光鋥亮的。


    簡毓吃得酒足飯飽以後才反應過來旁邊還有個冰山一直盯著她,轉頭的時候對上宓奚黑不見底的沉眸,嚇得差點把她手裏的繡花軟帕摔了出去。


    “你怎麽還不吃啊,是不餓嗎?”


    宓奚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差點把後槽牙都咬碎。


    簡毓這才迴過神,趕緊起身給他夾菜盛飯:“奚奚老公不生氣,不生氣,這迴是小人的不對,您大人有大量,吃了飯就原諒我吧!”


    宓奚看著她夾的都是自己愛吃的菜,緊繃的臉色稍稍和緩了些,但還是沉著臉沒說話。


    簡毓提心吊膽的伺候他用完了一頓膳,想著這下應該哄好了,舒了一口氣後就直接癱在了美人軟榻上,又覺得眼皮開始打架。


    宓奚正慢條斯理的捏著金龍絲帕擦拭嘴角,結果一轉頭就看到剛剛還獻殷勤的女人這會又像個小豬似的睡著了。


    宓奚咬著牙:“…簡…毓!”


    簡毓被這一聲嚇了一跳,差點從美人金絲榻上掉下來。


    “怎麽了怎麽了?打雷了?”


    宓奚終於忍無可忍,直接俯身壓上她柔軟的身子,後槽牙咬得作響。


    他骨節如竹的手狠狠捏了一下簡毓的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幾日在幹什麽。”


    簡毓吃痛又心虛的偷偷瞥他:“什麽?我這幾日很乖的,都沒去抓魚了…”


    宓奚眯了眯眼,眸底迸發出一絲危險的氣息:“再狡辯就把你那些小玩意丟出宮去,關你一個月禁足。”


    簡毓這下慌了,立馬坦白從寬:“我錯了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無聊嘛,這裏又沒有手機可以玩,我隻是和雲笠她們打打葉子牌,其他的事又沒做…隻不過技不如人輸了好多錢,我手上又沒有銅板,隻能去你寢殿拿嘛…幹嘛那麽兇……”


    宓奚聽著她略顯委屈的聲音,心頭的火氣消散了大半,他微微顰眉:“你要玩別人的首級?”


    她什麽時候學得這麽暴力了?


    簡毓聞言直接蹦了起來:“不是首級!是手機!我怎麽可能像你一樣那麽暴力!”


    宓奚的臉又沉了下來:“你說什麽?”


    簡毓一個激靈,臉上立馬諂媚,挽上宓奚的臂彎,笑語晏晏道:“奚奚怎麽可能暴力,奚奚是全天下最溫柔最溫柔的人,是我最最貼心的夫君!”


    簡毓說完,連自己都覺得酸掉牙,可宓奚很是受用,唇角情不自禁的微微揚起,隻不過那一張俊臉還是繃著。


    他微微頷首:“嗯,你知道就好。”


    死傲嬌。


    簡毓內心暗罵,臉上卻掛著明媚討好的笑:“那親親夫君可不可以答應阿毓一件很小很小很小很小的事呀?”


    宓奚冷冷睨她一眼:“不行。”


    簡毓不高興了,撇嘴道:“你都不知道是什麽事!”


    宓奚淡淡道:“不就是想把那銅板要去打牌?你心裏那點小九九我還看不明白?”


    這下簡毓的嘴撇得更厲害,甚至能掛兩個油壺。


    她哼了一聲,“那我今晚不跟你一起睡了。”


    宓奚聞言立馬撇頭:“你說什麽?”


    簡毓被他陰沉的語氣嚇得縮了縮脖子:“我…”


    宓奚沒耐心了,直接對著她微張的櫻唇狠狠親了下去,簡毓被親得頭腦發脹,隻覺得嘴裏竟然有些甜絲絲的。


    宓奚親完卻沒放過她,對著她肉粉色的臉頰狠狠咬了一口,像是泄憤一般,痛得簡毓倒抽一口冷氣。


    “宓奚!你幹嘛!”


    她一把推開宓奚,蹙眉揉著自己被咬出一個牙印的右臉,怒目而視。


    宓奚捏了捏她垂在另一邊的手,“不準熬夜了,至少這幾日不可以了。”


    簡毓委委屈屈,一雙美目氤出霧蒙蒙的水汽,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宓奚覺得她這副模樣可愛得緊,像極了一隻無理取鬧的白團子小貓。


    “好了,現在就打,去把雲笠她們叫過來,我也陪你打,隻不過不能熬夜了。”


    簡毓聞言一喜,直接抱著宓奚的臉猛親了一口:“我就知道奚奚對我最好啦!”


    然而一個時辰後,簡毓看著宓奚麵前堆成小山的銅板,又看了看自己手上這一副爛牌,她才欲哭無淚的意識到,自己是被人賣了還在數錢。


    這個狗男人,她再也不和他打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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