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奚今日批折子費時多了些,到都梁殿的時候外頭夜色已然漆黑如濃墨。


    他沒到,簡毓也不能自己就傳膳吃飯,隻能餓著肚子等著。


    所以當他跨進殿門的那一刻,第一眼便看見了小狐狸那幽怨的眼神。


    宓奚冰山似的臉終於露出一絲忍俊不禁,沒抱什麽歉意地捏了捏她的耳朵,被簡毓躲開了。


    雲笠趕緊讓膳房的人開始上前布置菜品,自己則恭候在一旁。


    今日有一道簡毓平日最喜歡的烤乳鴿,是挑選以粟米精養的七兩乳鴿用數種香料醃製透了,再用果木小火烤製,最後烤成橘紅色便可出爐,香氣撲鼻,不必再贅加任何佐料,表皮酥脆,咬一口滋滋冒油,還帶著一絲果香,吃起來既有食肉的快意,也不會膩人,簡毓一狐啃完一隻不是問題。


    宓奚見桌上有這道菜,抬手示意侍女將其放到簡毓的麵前,他親手夾了一塊肥潤的鴿子腿給她。


    誰知簡毓隻顧著吃自己盤子中的其他東西,碰也不碰,直到用完了飯沒吃。


    宓奚注意到她的異常,心道這小狐狸氣性真大,是個餓不得的主。


    那串給她的珍珠項鏈也沒戴。


    但他也沒想去哄,勞碌了一天,他隻想趕緊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又是一堆事在等著他。


    眼見宓奚準備在都梁殿歇下,簡毓從書桌上叼來個什麽東西放在他手邊。


    宓奚低頭一看,是一張紙條,邊緣十分不齊整,還帶著幾滴濕潤。


    看起來倒像是小狐狸的牙口,這紙條是她從哪本書上啃下來的。


    見她盯著自己,朝著他手中的紙條努了努嘴,宓奚挑了下眉,原來紙條上有字。


    “男女有別,授受不親。”


    宓奚表情不變,心中卻覺得好笑,他與她共處已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同食同寢,連沐浴也不是沒一起過,這小狐狸現在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整這一出。


    他將紙條揉成一團扔在桌上,要去抱她。


    簡毓靈巧躲開,又叼了張紙條扔給出去。


    其上寫:雨露均沾,不可專寵。


    宓奚忍俊不禁,笑意都鋪在眼底了,他近日是不怎麽去其他嬪妃的宮殿,這小狐狸大概是從哪裏聽了閑話,所以想要學古時那些賢妃整一出勸告的戲碼。


    他勾了勾唇:“隻有朕的妃嬪才可堪“專寵”二字,怎麽,你也是朕的妃嬪?”


    簡毓被他噎了一下,轉而更怒。


    就是因為我不是你的妃子,所以才不能跟你這樣廝混!我也不想當你的妃子!


    她又氣衝衝地甩出一張紙條,上麵隻有四個大字。


    人畜有別!


    宓奚終於忍不住了,“撲哧”一下輕笑出聲來,笑得直抖,搭在肩頭的銀發都被抖落下去。


    簡毓根本沒料到他會是這種反應,於是很是生氣地衝他嚶吠幾聲。


    笑什麽!你根本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這一笑,倒是讓宓奚身上的乏困都去了不少,心情也好了些許。


    好一會兒,宓奚終於止了笑,道:“你這小狐狸已成了精,說不準等哪日有了機緣造化,自然就能成人了。”


    見他還是不在意自己說的話,簡毓氣得在桌上跺了跺腳,接著就被宓奚強行一把抱了過去。


    他的動作很快,簡直讓她猝不及防,可見宓奚的功夫從未落下,一定還在堅持修習著。


    小狐狸在懷中死命掙紮,他聽見了她的狂躁的心聲:


    【要死要死!他一碰我我就會想到那個,啊啊啊啊不行我受不了了!】


    那個?哪個?宓奚不明所以,將她箍在自己懷中,豈料簡毓掙紮得更厲害了,左扭右踹的,像個抓不住的泥鰍。


    【一想到和他上過床我就渾身起雞皮疙瘩!快放開我!救命這人勁怎麽這麽大,我要是咬他一口……】


    宓奚掐著她的腋下將她舉起,皺了眉。


    上床?他的確與這小狐狸同寢過,但是也不見得她有那麽抵觸啊?那她指的是什麽?


    心中一緊,宓奚腦中突然閃過上次做過的那個夢。


    他手上的力道一鬆,簡毓正在尋找角度準備咬他,還沒下口便覺得身子突然一鬆,掉到了地上,於是她瞬間竄出去老遠,離宓奚幾十米遠。


    對上宓奚的眼神,兩人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奇怪的情緒。


    宓奚也大概知道她今日為什麽會這麽奇怪了。


    今晨雲笠來稟報小湫兒做了噩夢,估計就是那個夢的內容涉及到了一些東西。


    還和自己有關。


    這小狐狸身上謎團眾多,看她懵懂的樣子,估計是自己都沒能弄明白。


    他上次或許就是被她拉進的夢境,所以他才會也做了那奇怪的夢。


    是因為當時他正好在她身邊嗎?


    要弄清楚是不是這麽一迴事,那麽今晚他就需像上次一樣,與她同處一室。


    簡毓見宓奚凝神思索了一陣之後,突然起身向自己走來,不由得向後退去,準備開溜。


    誰知宓奚動作更快,還沒等她跑到門邊,後脖就是一緊,落到了宓奚手中。


    【不要啊!救命啊!有人強搶民女啦!】


    驚慌之間她口不擇言,把從前在電視中看到的台詞也說出來了。


    宓奚無語片刻,將她放到榻上,對著十分警惕往角落退去的簡毓道:“你大可放心,朕對一隻狐狸還沒什麽興趣,畢竟,人、畜、有、別。”


    最後四個字被念得極重,但是顯然不是因為他聽進去了勸告,而是用來懟她的。


    簡毓十分後悔方才沒能咬出那一口。


    他喚來雲笠準備洗漱用具,吩咐道:“從今日起,朕每日都來都梁殿,你們預備著。”


    “轟”的一聲,簡毓似乎感覺自己有一道雷從頭頂轟下,將她劈得外焦裏嫩。


    不對啊!這走向不對啊,到底是哪一步出問題了呢?!


    這一夜,宓奚卻沒能進到那奇怪的夢裏。


    因為簡毓一整晚都強迫自己吊著精神,根本不敢入睡。


    她怕了,若是再夢見奇怪的東西,不僅在夢裏會見到宓奚,醒來還要麵對宓奚。


    那將會是一場災難。


    好容易熬到卯時宓奚終於離開去上朝了,她才終於支撐不住,兩眼一閉昏睡過去。


    到了平日裏該起床的時間,簡毓還沒醒。


    雲笠看著小湫兒熟睡的樣子,心中疑惑道:小湫兒是如何做到讓皇上從常來,變成每日都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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