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憐清的馬車,即將到達金貝勒府邸之際,岑子酒也來到戲樓前,他打算聽戲解悶,順便等到天黑。


    那個殺人不眨眼的神經病,居然來到京城,還要尋找自己,那麽,本公子就親自拜訪,也算老熟人敘敘舊。


    不過嘛,自己一介布衣,白天,大人物太忙,還是晚上便宜行事。


    岑子酒瞥一眼招牌,今日上演的曲目有《三岔口》,他滿意點下頭,自己運氣不錯,一場武生打鬥,那可是帥氣十足。


    抬腿剛要往裏走,岑子酒就聽左側有人叫喊,也不知道是哪地口音,聽起來怪怪的。


    “喂!陳公子,陳公子啊!”


    岑子酒沒理會,自顧自向戲樓走去。


    “喂!陳公子…喂…”


    岑子酒一皺眉,聲音越來越近,而且還伴隨一陣急促的跑步聲。


    這家夥誰啊?大舌頭嗎?吐字不清就不要跑步說話,這一聽,以為著急還舌頭去呢。


    帶著好奇,岑子酒想轉迴頭,看看這貨到底是誰。


    可一迴頭,就見一個金發碧眼的洋人出現在自己眼前,而且,這個洋人給岑子酒一種熟悉感。


    “hi!陳,我終於找到你啦。”洋人熱情地張開雙臂,“陳,你不知道,我找你有多辛苦,你…”


    “停!”岑子酒忙伸手,阻止熱情四溢的洋人,“你是丹尼斯?”


    “不錯,陳,你還記得我,這很好。”


    “可以啊,丹尼斯,你漢語水平突飛猛進啊!”岑子酒有些驚奇。


    第一次見丹尼斯時,這家夥的中文水平,摳腳大漢都嫌棄,而現在,那就是有點地方味的普通話。


    “陳,還不是你告訴我,讓我用漢話與你交流。”丹尼斯攤著手,張著大嘴,“你不知道,我為學好漢語,吃了多少的苦。


    你看,我是不是瘦啦。”


    話音一落,丹尼斯還拍了拍他隆起的肚子。


    噗嗤!


    丹尼斯這句“我瘦啦”,再看這家夥的動作,讓岑子酒沒憋住,噴了丹尼斯滿臉吐沫星子。


    “陳,你幹嘛!”丹尼斯伸手抹了一把臉,手掌上濕漉漉。


    岑子酒連忙道歉,“sorry!我不是有意的,丹尼斯,我…”


    “陳,沒事。”丹尼斯擺擺手,一副大度的模樣,“陳…”


    “丹尼斯,我姓岑。”


    “好的,我知道,你姓陳。”


    “岑,不是陳。”


    “什麽陳、陳的,不都一樣嘛。”


    唿!


    岑子酒做個深唿吸,露出標誌性的微笑,“那就岑、陳都一樣吧。”


    岑子酒有點納悶,丹尼斯上次還能準確叫出自己的姓氏,為何現在漢語水平有所提高,可自己的姓氏卻讓他平卷舌不分呢?


    話說,這是那個老師教的啊!


    丹尼斯嗬嗬一笑,“陳,你有空嗎?”


    “我…你有事嗎?”岑子酒還真沒什麽事情,目前主要等到天黑。


    “我有很多的問題,想向你請教。”


    “請教談不上,咱們就當閑聊吧。”


    “不不不,就是請教。”丹尼斯一副認真的表情。


    岑子酒微微一笑,這個丹尼斯還挺較真,他指了指戲樓,“丹尼斯,咱們邊聽戲,邊聊天。”


    “這…”丹尼斯有些猶豫,這戲樓裏一開嗓,還能聽見說話聲嘛。


    “要是不行,那就改日。”


    見岑子酒要離開,丹尼斯趕緊拽住對方,“好好,咱們邊聽邊說。”


    走進戲樓,岑子酒便問夥計,樓上是否還有閑置的雅間。


    夥計笑著點頭,帶兩人上樓,來到一個靠邊的雅間。


    岑子酒點點頭,就這間吧,並讓夥計上著瓜果與茶水。


    “陳,我…”


    “丹尼斯,莫急,我有些口幹,等茶水上來後,我潤潤喉,咱們再聊。”


    丹尼斯微微歎氣,攤了攤雙手,“那好吧。”


    岑子酒微微一笑,探頭向樓下看去。


    沒過多久,夥計端著托盤,將茶水與瓜果放到桌上,便退出雅間。


    見茶水來了,丹尼斯連忙給岑子酒倒杯茶水,“陳,喝吧。”


    岑子酒無奈一笑,這洋人還是一個急性子,這茶水剛上,還燙著呢,怎麽入口啊。


    “丹尼斯,說說吧,你想與我探討什麽啊。”


    “陳,不先喝口茶嗎?”


    岑子酒臉頰微微跳動,“丹尼斯,讓茶水涼一涼,再喝也不遲。


    你呢,還是說吧。”


    丹尼斯歪著脖子,一攤手,“陳,我就是想知道,你為何有那麽大力氣。”


    岑子酒微微一笑,他沒想到,這個洋人還糾結上次的問題,話說,這都過去多久了,丹尼斯還記得,這記性不做學者,都可惜了!


    “丹尼斯,我不是告訴過你嘛,我練過武功。”


    “你沒,告訴我。”


    “我有。”


    丹尼斯眼睛堅定,“陳,你沒有!”


    “ok!沒有就沒有,那我現在不是告訴你了嗎。”岑子酒苦澀一笑。


    丹尼斯點下頭,“陳,你練習的武功是天橋…”丹尼斯雙手握一起,高高舉起,向下一砸,“陳,是這個嗎。”


    岑子酒嘴角的肌肉,不受控製的抽搐一番,更是賞給丹尼斯一個白眼。


    這個老外,居然將自己和那些跑江湖賣藝混為一談,這不是驢唇不對馬嘴嘛。


    “陳,有一次,我見到,一個人身上放這麽大一塊石頭。”丹尼斯伸手,比劃一個大概,“另一人,拿大鐵錘,用力一砸。


    咣的一聲,石頭碎了,人沒事,真的很神奇啊!”


    丹尼斯雙手按在桌上,探頭,滿眼好奇,盯著岑子酒,“陳,你的武功是不是就這樣。”


    “丹尼斯,那…那是雜技,裏麵有技巧的,不是武功。”岑子酒端起茶杯,熱乎乎手。


    “雜技?”


    “對啊,也稱魔術。”岑子酒開啟胡謅八咧模式。


    “哦,我知道魔術。陳,你說那個砸石頭是魔術?”見岑子酒點頭,丹尼斯一副難以置信,“真是不可思議!


    那居然是魔術?可他們是怎麽做到的呢?”


    “丹尼斯,要是世人皆知,那就是沒有神秘感,它也不能被稱為魔術。”岑子酒低頭喝上一口茶,吧唧吧唧,他一撇嘴,這茶水也就一般般。


    丹尼斯點點頭,“陳,你說的…咦?”


    丹尼斯一頓,他想起,自己要問岑子酒的問題,壓根不是掄大錘,而是為何對方看似瘦弱,為何會有那麽大力量。


    於是,丹尼斯迴歸正題。


    而岑子酒淡淡一笑,便與丹尼斯探討何為武功,更是直接告訴西洋人,天橋與大街上,那些打把式賣藝之人,練的叫武術。


    “武術?那與武功有何區別嗎?”丹尼斯露出求學的目光。


    “看似很像,但本質上,兩者壓根不是一路貨。”岑子酒又喝一口茶,將茶杯放到桌上,“武術嘛,除了強身健體之外,就是表演給人看的,動作華而不實,卻相當好看。”


    岑子酒指了指樓下,“就像這些唱戲的武生,也是夏練三伏、冬練三九,童子功而起,你看,他們打的精彩吧。”


    丹尼斯看著戲台上,兩個武生隨著伴奏,打的有來有迴,甚是精彩。


    “不錯,他們打的非常好看。”丹尼斯轉迴頭,不解地看著岑子酒,“那他們這些就叫武術?”


    “不!他們這叫藝術!”


    “藝術?”


    “沒錯,藝術其中一種表現形式,就叫武術,而武術屬於一種藝術,它是演給人看的。”岑子酒苦澀一笑,當初的自己,也曾把武術與武功歸為一類。


    丹尼斯撓撓頭,似懂非懂看了看台上的武生,轉迴頭,“陳,那武功呢?”


    “武功就是一個作用。”


    “什麽作用?”


    岑子酒眯著眼,輕輕吐出兩個字,讓丹尼斯陷入呆滯。


    與此同時,金貝勒府門口。


    張憐清與許靈兒上了馬車,車夫一甩馬鞭,馬車緩緩離去。


    而門口的金貝勒與白初葉,表情卻不一。


    “初葉,你把艾書凝的事情,告訴這個張憐清幹嘛?”


    “貝勒爺,你說呢!”白初葉白了金貝勒一眼,嘴角一撇,“貝勒爺,你信不信。


    艾書凝消失,與你那朋友,絕對有關係。”


    金貝勒臉色微沉,“初葉,這種話以後莫說!上次都鬧過一次,子酒沒…”


    “上次?我怎麽不記得。”


    金貝勒聞言,震驚看著白初葉,“艾書凝剛逃跑的時候,我帶你去…去子酒新家尋找,你不是沒找到嘛。”


    “哼!金保佑,你是不是傻!你偷東西之後,會將贓物放在家嗎?”白初葉抱著膀子,瞪著金貝勒。


    “我…我…”金貝勒啞然了。


    “讓我二哥成為笑話,哼!”白初葉臉上泛起冷笑,“艾書凝,你最好別讓我找到你,要是讓我找到…哼哼!


    不過,找不到你,那你的朋友也別有好日子過。”


    “初葉,你胡說什麽呢?”


    “保佑,我沒胡說。”白初葉咬著後槽牙,眼中泛紅,“我爺爺去世了,那群人就不把我白家放在眼裏…”


    “好啦好啦,咱們迴去。”金貝勒趕緊拽著她,迴到貝勒府。


    迴到自己房間之後,白初葉情緒穩定不少,金貝勒也歎口氣,自家媳婦還是待在自己房間老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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