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諫阻


    “侯爺安好。”南離早下了馬迎在渡口碼頭,一邊整理著裝一邊匆匆施禮問安。


    “嗬嗬,你這著急上火的,跑成這個樣子,怎麽了?達子下山了?還是缺糧了?”


    正是大熱的暑天,沿江道路潮濕悶熱,南離汗流浹背、帶懶袍鬆,戰馬雪山也是氣喘籲籲,身軀長汗。


    楊展下得船來見此情形,以為是川北生變,南離親來求援,因此胸有成竹、氣度儼然。


    “川北戰況尚形安穩,隻是晚輩得侯爺書信,心下頗覺不妥,於是計點人馬,日夜兼程,就為的與您說一句話。”南離一邊說著一邊喘氣,好不容易才把氣喘勻了。


    “哦?汝所言何事?”楊展聞言一皺眉。


    “犍為不可往!”已經氣息安定的南離斬釘截鐵的一句話,毫不猶豫。


    “為何?”


    “侯爺可知當年睢州許定國火並高傑之事?袁定西、武犁庭,外加李督,三人一體,犍為城小,不足以養之數萬眾,侯爺不聞其怨,隻是……”


    “被蒙蔽了!”


    楊展聽到這裏立時麵色不愉,板起臉來用教訓的口氣說道:


    “南離啊,你怎麽了?你若有兄弟結義,也這般猜疑?那你還結什麽義啊?怎麽到我楊展就是去送死了不成?”


    說著一拂袍袖,恬然自得地指點江山教訓南離:


    “本爵兩番結義,第一番結義,曹勳、趙榮貴,忠義素諸,第二番結義,袁韜、武大定,事吾如兄如父,豈是爾等小輩不學忠義而可理喻的。”


    說到這裏愈發嚴厲:


    “本爵知道,定是璟新、蟾兒兄妹向汝胡說八道,構陷於袁武二勳,我也知璟新與袁韜,是有些齟齬,這次去了正好為之開解一番,國難當頭本當同舟共濟,豈可因私而廢公?”


    最後又恨鐵不成鋼地教導一番,而且顯然帶了些不明的怨氣:


    “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就是看不得我們老輩的握著權柄不放,就煩是不是?那是不放嗎,那是你們少不經事。”


    南離一聽直咧嘴,完了,這是撞了南牆也不會迴頭了,再多說就要懷疑自己了——這就是最壞的結局,幸虧自己也做了這個準備。


    “得了,既然您這麽說,南離知錯了,您看我都從成都跑到這兒了,就讓南離陪您一起走一趟,就當咱也是去為定虜伯祝壽了。”


    “嗯,你這孩子,這才像個話。就讓你跟著本爵去看,本爵如何待人,人又如何待我!”


    說到這裏楊展意氣飛揚,將手中折扇向後一劃,那邊正是因馬力不同而才剛剛陸陸續續趕來的南離所帶騎兵。


    “你看看你,帶這麽多人,去打冤家嗎?沒的叫人看了笑話!你看李乾德如今唯唯諾諾的架勢,你這麽去了,你不怕他們笑話你?還是你想嚇死他?”


    南離也笑了,搖搖頭,無奈地勸道:


    “大老遠跟我來的,帶著吧,路上不占您的船,到了就令他們就在城外暫駐好了,沒事的,咱自己帶了糧。我的泰山老大人啊,您不會以為他們一文二武好幾萬口子,在犍為種了一年的地,連這頓飯都供不起吧?”


    “好吧,隨你!”楊展被說得無奈,也隻好搖搖頭,笑著點指南離。


    而南離這時已經下定了決心,既然勸不迴楊展,那就跟著他,一起去!


    犍為的翔鳳橋渡口是一處鈔關碼頭,來往行船上了碼頭出鈔關就是翔鳳橋,過橋再行一裏多地,就是犍為縣城。


    船靠了岸雷震先帶人下船整頓隊伍行李,走陸路的馬兵大隊還沒到,南離身邊也就韓羽、柴火兒,還有後舟上二十幾名寶和寨的少年親兵。


    收拾得差不多了,南離與楊展就要並肩下船就往碼頭上關渡口出去,船上還有兩匹馬呢,南離牽著雪山,又代為拉著楊展的坐騎。


    走了兩步,不等踏上船幫跳板,南離被扯了一下,迴頭一看是楊展的坐騎不動了,頓住前蹄,將馬頭扭動猛甩韁繩,南離本就心焦,氣得歎了一聲:


    “你這畜生也跟著攪亂!”


    楊展卻哈哈大笑:


    “哈哈,且莫說我的蹈火雷龍駒,就你這馬兒,也是餓了不成?”


    南離一看,雪山竟然去咬楊展的袖子,叼住了不算,還往後扯。


    楊展這匹戰馬與雪山這純白的白龍駒不同,其身軀神駿,毛色灰白,但四條腿往下都是紅的,因此稱為四蹄蹈火雷龍駒,不僅神駿,而且很有靈性。


    這時兩匹馬的舉動令南離心中更加不舒服,就故意說道:


    “這馬兒怎麽了,我看就是不愛下船進他們這犍為城。”


    楊展哼了一聲,點指一下南離:


    “你呀,處處附會。帶兵打仗的什麽沒見過,還講這個?迷信!”


    碼頭上人不多,有一條船在卸糧米雜貨,一些渡江的百姓,除了鈔關稅丁,不見什麽官員人等,隻有鈔關巡查的後麵,有一乘撂著簾子的小轎,似乎來接人的。


    倆人正說著話還沒下船,雷震尋過來,向楊展抱拳打躬稟道:


    “有一人,自稱袁府仆役,求見侯爺。”


    “哦?來接我們的?”


    “不會,來接我們不會隻派個仆役。”南離聞言搖頭,向雷震使個眼色,又勸了楊展:“侯爺,先別急,看看是怎麽迴事再說。”


    片刻一名仆役裝束的老者被領過來,到近前施禮打個問訊:


    “二位爺,可是從嘉定來?”


    “正是,何事要稟?”南離覺得奇怪。


    “敢問哪位是楊侯爺?”


    “本爵就是。”楊展答了一句。


    “家中主母有書信呈與侯爺,小人遵主母所囑,已經在此等候一日夜,今將書信呈上,小人好迴去複命。”


    “你家主母是……”


    “定西將軍原配夫人鄒氏,主母囑托,務將此信交予侯爺親手。”


    “好好,代我謝過你家夫人。”


    楊展接了信,送信就告辭走了,楊展看了一眼南離,倆人都是一樣的心裏直犯嘀咕,卻各自內容不同:


    袁韜夫人看上我老丈人了?要出軌?


    袁韜不來接我,派夫人送的啥子信?


    泛著嘀咕,楊展拆信一看,倒吸一口涼氣,大為驚訝,驚訝之餘卻還猶疑不定:


    “這……這這……真格能是袁韜夫人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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