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大半年除了查探各地,也不是全無收獲。


    此白澤祖地種種蠱蟲滋生,他這具分身得了四種少見的異蠱之卵,從中挑出一種做了分身的第六異蠱。


    柳風來到蒲團上坐下,往髒腑內空間一引,落入掌中的盡是帶毒的靈藥。


    “第六異蠱血靈,正合我分身用,就是新種入不久,還需耗費些時日養到六品。”


    血靈異蠱,能分出血靈之身,與本體鏡影分出影身有些相似。


    不同之處在於,血靈短時間隻可分出數具分身,遠沒有影身過千之多,但每一具血靈之身都有本體部份實力,被毀也隻會叫蠱師稍虛弱些。


    “王蠱地烏當下還是五品,養到六品可生出靈壓,一可壯大蠱師靈識,二可統禦更大的蠱群,需盡快養到六品才好。”


    他煉化靈藥養蠱之時,地道內紅袍身影掠動,不斷有教眾進出。


    還有些隱蔽之地,乃至地下空間,都未曾探明,需人手繼續細探。


    但在此劇毒天地內,五境之下難以連日行動,外出數日迴來後得靜修一兩日,驅除體內蠱毒,否則積毒一深四佛根也可能出事。


    這時,一肌膚泛著金色的僧人快步過來,在柳風身前施了個佛禮。


    “禪渡大人交代之事,神觀已帶人查明。”


    蒲團上,柳風周圍爬滿血色蠱蟲,蠱群正啃噬靈藥,源源不斷地藥力供養第六異蠱血靈。


    他看了眼血氣愈發渾厚的神觀,知曉對方近日打算衝擊六佛根,成了後便可為教中護法。


    “說吧。”


    神觀點了點頭,想到那幫蠱師弄出的事,這位殺生無數的前佛子都不禁有些異色。


    “眼下看此方天地,最強大的一批生靈皆在中心蟲巢之內,以白澤妖族為主,奴族地位次之,下麵還有諸多歸順白澤一族的妖族蠱師。”


    “封閉在此兩千餘年,他們半蠱之身,煉蠱手法與外界不同。”


    “被他們抽去的元神、陰神,竟是如給法寶煉器靈一般,煉到了兵蠱體內,還有被抓去的蠱師好些被當成活繭,在他們體內脫胎,再破體而出。”


    口中解釋著,神觀彈指一朵佛蓮,蓮上幻象之中是殘酷無比的破體畫麵。


    大半年下來,除了當初被大陣拉進來的一批人,後續有太多蠱師從黑龍山入口強闖進來。


    可此方天地的蠱師就守在那裏,能通過空間屏障者,無一五世身以上,說是來送死也差不多。


    白澤祖地的消息傳開,便是得不到蠱仙傳承,在此劇毒天地內,於蠱師有益的機緣也不少,因而不缺壽元將盡的蠱師來此拚命一搏。


    “據小僧擒下的幾個奴族蠱師所說,一為化靈之法,一為嫁胎之法,都是白澤妖族傳下,不過他們得的法門不全。”


    兩塊僧袍被神觀遞出,柳風隨手接下,過目一眼。


    以他煉蠱至今的閱曆,也從未聽說過在其他蠱師體內脫胎的,煉修士元神為兵蠱化靈,此法也聞所未聞。


    “有可能是來自蠱仙傳承,如此……那餘芊芊是生不如死的下場了。”


    柳風想起當初進來時,餘芊芊的元神被半蠱蠱師擒去,指不定已被煉入了兵蠱體內,成了為兵蠱開啟靈智的“器靈”。


    念及餘芊芊,另外兩女元采荷和牛芸,恐怕也是難活。


    記下僧袍上的化靈、嫁胎殘法,揮手示意神觀退下後,柳風閉目領悟兩種殘法。


    化靈之法與煉器之法有共通之處,他得了部分前世記憶,參照鏡塵的煉器經驗,倒是不難。


    至於嫁胎,看樣子並非單指破境時脫胎,而是將其他蠱師當養料以蛻變自身。


    將蠱師之軀充作活繭,每吸幹一名蠱師,對於寄生蠱師而言都可壯大些,算是一種加快養蠱進境的蠱道法門。


    洞內火光搖曳,不覺數個時辰過去。


    白澤祖地沒有白晝,千裏月光之外,他們藏身的位置隻有漆黑的夜,持續了大半年之久。


    柳風正感悟著嫁胎之法,眉頭微皺,察覺被他種蠱的幽梵出了事。


    “他去探的是南邊的天坑。”


    抬眼看向其中一條地道,沒多等,火光下二十餘身影釀蹌著過來,被負責把守的教眾攔下。


    其中一周身散著魔氣的僧人,正是幽梵,五佛根的修為竟連行走都有些不穩。


    其餘一起迴來的教眾,同樣如此,神色恍恍惚惚。


    一行人的狀態都極為不對勁,血氣衰敗,體表看不到一絲血色,隨時可能斷去生機一命嗚嗚,可這些人像是一無所覺。


    叫柳風疑惑的是,這一行人不去向長老稟報探查所獲,二十四雙眼,全看向了他。


    “禪渡大人,我等有要事與你說。”


    “貧僧在天坑下見到了一座古廟,那廟裏有、有佛像……”


    二十四名佛修,能撐到活著迴來皆為五佛根,此刻提及古廟時似是還無法置信。


    幽梵形如幹屍,沒了往日的神采,夢遊般向著柳風大叫,話到一半又難以說清道明,也不知他所說的古廟佛像有何蹊蹺。


    徹明長老坐在柳風不遠處,沉聲道:“他們命不久矣,遭妖邪煉去了一身生機還不自知,神誌不清胡言亂語罷了。”


    地洞了其他方位,守在此地的還另有徹空和虛塵長老,對視一眼,兩隻法相大手同時探出。


    “嗡嗡……”


    二十多人被法相大手抓入掌中,佛火卷動,要煉化這些中邪之人。


    當下這些人將死未死,難保體內不會留下妖邪之物,為免連累其他人,不如趁早煉為灰燼。


    “兩位長老稍等,他們尋到的古廟佛像可能與我有關。”柳風出聲阻止。


    既被說成古廟,便是遺留自上古,並不屬於這一個萬年的人皇時代。


    古廟中有佛像,二十四人還全看他。幾位長老聽之以為是胡言亂語,他卻不由得多想。


    見法相大手上的佛火頓住,柳風小腹鑽出一人頭蟲身的半寸靈胎。


    (


    血光一來一迴,靈胎小手中多了一團微弱黑光,是幽梵被魔氣浸透的陰神。


    就在柳風要以靈胎煉陰神時,幽梵陰神如迴光返現,變得清醒了些。


    “柳道友,古廟內有三尊佛像……其中一尊與你、你本體麵目八分相似……”


    “還請留貧僧一絲靈性……自行散去……”


    血色靈胎口中人魃陰火一噴,黑光瞬間灰飛煙滅,隻有幾絲靈光飄散開去。


    盤坐在蒲團上的柳風,身下“常暗”黑幕浮現,一裹之下化作一抹幽光遁離地洞,轉眼融入洞外的漆黑不見。


    洞內三位長老麵色凝重,也想到了什麽。


    “我等三人,去一人護持禪渡佛子分身。”


    留下兩位長老,虛塵長老身上袈裟一抖,隱匿身形跟在了柳風身後。


    地洞內眾多教眾,方才能聽清幽梵最後兩句話的人不多,除了三位長老,就是候在一旁的神觀。


    “古廟佛像,莫非在他大法王前世之前,有受世人祭拜的仙佛層次?”


    神觀內心驚疑不定之時,外頭的石林外。


    兩道身影,一修羅身蠱師,一七佛根佛修,柳風和虛塵長老向著南邊天坑遁去。


    片刻後,毒瘴彌漫的黑暗下,前方土層一空,入口大有兩百來丈的天坑出現。


    黑色幽光展開,柳風分身自黑幕中站起,身側虛塵長老無聲浮現。


    “禪渡佛子,那些人的下場你已見過,便是我們二人同行,縱是見到那座古廟,也無把握能全身而迴。”


    “長老留在此地,我這分身葬送在此也無妨,前麵的路我獨自走一趟,依我來看,下麵的妖邪可能與長生種有關,長老最好不要下去。”


    柳風沒有多說,以“空瞳”掃視一眼,身形一矮重新陷入黑幕之中,沿著岩壁向下探去。


    事關他前世,如那古廟內有何東西留下,許會對他本體有大用,他至少得去看上一看。


    天坑邊沿,虛塵長老幹瘦麵孔上,雙目內金光隱現,細細看過一遍,察覺不到異樣。


    “這位傳承佛子,昔日的大法王,他身上因果太大,天王大人留下此人在教內,禍患遠大於機緣啊。”


    虛塵長老暗歎一聲,他修到七佛根不易,不想輕易喂了妖邪。


    盤膝坐下,以袈裟隱匿形體後,他眉心內一尊色澤如翡翠的陰神走出,帶上大日天輪跟了上去。


    ……


    陰玥皇朝境內,某處深山老林內。


    雨天下,一架佛輦自林中飛出,向著龍山郡趕去。


    車頭,端坐著一雲紋白袍童子,臉上略有些怪異之色。


    輪轉教還真是大手筆,輪轉聖境藏在禁地濁陰山內,而各大皇朝的偏僻之地,還有封存的傳送陣。


    此次急著召他們從大啟皇朝過來,就是動用了輪轉教藏匿的傳送陣。


    車廂內空間之中,寺廟樓台,小橋流水,一男一女兩人對坐,柳風本體看向對麵的妙韻法王時,目中沒有了過去的敬意。


    其左手腕上,十枚指節狀佛珠動彈,是八品邪祟伸出內天地的十指。


    心髒內空間之中,血壇晃動間,時不時從壇口拋出一塊骨,是被壇內皮囊吃剩的龍婆妖骨。


    體內骨身上,依附著兩具金身,一具今生,一具前世。


    如今的他,夠資格和這位輪轉教法王平起平坐,一位虛情假意算計他的前輩,他柳風自不會去敬。


    “不知二天王,可有將完整《輪盤經》傳授與妙韻道友?”柳風直言問道。


    一橋十步之隔,妙韻三十有餘的婦人麵容秀麗脫俗,對柳風直唿她法號,也不見她有半分怒色。


    目視對麵柳風,在那桃溪村遺址待了大半年後,此子一舉一動愈發像老輩修士,而非一個修行不足五十載的小輩。


    一身血脈氣息尚還有些波動,這是近日才蛻變血脈,到了地品上等的緣故,不論品階,單是煉入的王血不比她當年煉三髓和梵天王血差。


    她如往日一樣,還是麵帶微笑著道:“尚未得全法,不過是導引法中篇傳授與了我等法王,禪渡佛子若是有意傳授,貧尼可拿靈物來換。”


    “原來還未到手完整《輪盤經》,難怪如此!”柳風神色淡淡,既是沒拿全,會惦記他也就不足為奇了。


    沒有得到迴應,妙韻法王並不多說,而柳風此話就差撕破臉說她陰損,也沒被她放在心上。


    車簾外雨幕千裏,柳風轉而感應分身的情況。


    兩身都修出靈識後,隔著一方天地,雖說比過去不同,能清晰看到分身所見,但斷斷續續無法看到全貌。


    共享到的視野中,天坑之下早已被積水淹沒大半,虛塵長老的陰神跟了他半路,不敢再往前。


    “還真是長生種,且不止一種,莫不都是隨著虛界碎片來的!”


    本體沒過去,柳風分身隻能憑借修羅身感應,最先察覺到的是同為修羅身的長生種。


    虛界中不同長生種之間的廝殺,似乎遠比他想的要極端。


    比他分身的全盛狀態不同,那藏在暗處吞人生機的血修羅沒成屍體,但可能是吊著一口氣,連他六境的修羅身都不如。


    “同為修羅身長生種,為何要躲我……幽梵所說的石廟應該還在更深處。”


    視野中,分身遁入了地下河段,整片地下空間傾斜往下,看地勢原本應該在地上。


    本體這邊,佛輦落地。


    柳風自小橋上起身,留下妙韻法王一人,走出佛輦內空間。


    雨幕下是一片荒無人煙的野地,下方一條山溝各處聚了各方修士,大半是陰玥皇朝境內的大宗門和王血族裔,也有其他皇朝趕來的蠱師。


    目光一轉,柳風在諸多身影當中,看到了輪轉教的人。


    來的僅有三人,一瘦削中年僧人,一濃眉方臉少年僧人,以及一容顏絕色的女子。


    “來的不是那位二天王,這位截光法王,難道要親自過去?一座腐朽內天地,恐怕撐不過一尊八佛根圓滿過去吧。”


    除了截光法王隻見過兩麵有些陌生,另外兩人他熟悉,傳承佛子曇泉在輪轉聖境與他打過好幾場,姬秋大半年不見,已是在教內脫胎六世身。


    此行送來姬秋在他意料之中,前往白澤祖地,這樣一名蠱師遠比佛修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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