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初夏雨後


    轟!


    哐啷!


    雷聲轟鳴,暴雨滂沱。


    如泄如柱的雨水澆淋在霍格沃茲城堡的古老外牆上,大股大股水流順著石縫淌落,沉重的水珠撞在打人柳的葉片上,發出密密麻麻響亮的啪嗒聲。


    濕潤的水汽在城堡的走廊上放肆穿行,匯成涼爽的風,翻得羊皮紙書頁嘩嘩作響。


    格蘭芬多的小巫師們不願意關上窗戶,任由喧囂的雨聲迴蕩,每個人都要扯著嗓子大聲說話,他們歡唿雀躍,喊聲震天,像今晚的風雨一樣暢快。


    “劈啪爆炸牌!三缺一有人來嗎!?”


    “算我一個!”


    “我拖鞋呢!我拖鞋被誰踢走了!”


    “別穿了,赤腳吧!”


    “將軍!”


    “等一下,我悔一步棋!”


    ……


    休息室裏鬧成一團,吵得人耳朵疼。但沒有人離開,他們奮力嘶吼著,為震耳的噪音添上自己的一句。


    “伸手挨打!”


    洛倫興高采烈地衝赫敏喊道。


    他們在玩一個很幼稚的遊戲,一個人把手伸到麵前,另一個人用巴掌拍打。被打到就輸了,繼續挨打。縮手躲開就贏了,對麵的人就要開始挨打。


    需要注意的是,不過中線的是假打,躲了也沒用,隻有躲開過了中線的擊打才算贏。


    赫敏剛伸出手就被洛倫狠狠打了一巴掌。


    “啊——”


    赫敏尖叫著,又氣又笑,嘴角的笑容怎麽也收不住。


    他們盤腿擠在一個單人沙發上,膝蓋抵著膝蓋,能互相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溫度。


    小女巫過肩長發亂糟糟的披在身後,時不時笑得身子打顫,一點看不出來萬事通小姐的形象。


    “接著挨打!”洛倫催促道。


    赫敏按了按眼角笑出的眼淚,慢騰騰地把手伸出去,她預判那人又要突襲,猛然縮迴來。


    計劃落空,洛倫的手抬在原位一動不動。


    她隻能再把手伸出去,這一次洛倫突襲了。


    啪!


    “你過分,哼又偷襲——”赫敏盡量做出委屈巴巴的語氣,但話語裏的笑音怎麽也收不住。


    “少裝可憐,快點伸手挨打!”


    洛倫一點不留情麵,挨了這妮子那麽多打,終於到攻守逆轉的時候了。


    赫敏不服氣的撇了撇嘴,按照她的分析,自己被強化後的身體反應速度比這人快,這種考驗反應力的遊戲肯定是自己占優。


    沒想到這根本不是個考反應力的遊戲,是個考驗心理博弈的,猜中對麵什麽時候真打,什麽時候假打才是要點。


    一點點的反應力優勢沒什麽用,但狡猾的洛倫總能猜到她的想法。


    啪!


    手掌又挨了一巴掌,嫩白如雪的手已經泛紅了。


    “哈哈哈哈,你還要挨打!”洛倫笑得很猖狂,“快點伸出來。”


    手隻有一點痛,但屈辱感太強了受不了。赫敏把腦袋一埋,手背到身後去,悶聲悶氣地說道:“你太狡猾,不跟你玩了!”


    “嘿嘿嘿——”洛倫忍不住笑,他們兩個人擠在一張單人沙發上,埋著頭也是麵對麵,女孩自欺欺人也沒用。


    “你想不玩就不玩哦,乖乖挨打吧。”洛倫也低下頭,用額頭抵住赫敏的額頭,伸手去捉她的手。


    赫敏笑鬧著把手揣進腋下,拿頭想把他頂開。


    洛倫掰開她的胳膊,赫敏又把手藏進腿窩,死活不讓他得逞。


    就在這時,一個渾身濕透的狼狽身影從休息室外麵進來。


    頭發被雨水浸透,緊貼在頭皮上,衣服皺巴巴地縮在一起,甚至在往地板上滴水。


    納威的樣子驚呆了休息室裏的小巫師們,震耳的喧鬧聲一時停了下來。


    赫敏一時收不住腦袋的力氣,撲倒在洛倫的懷裏,連忙紅著臉坐起身,左右環顧一圈,確認沒有人發現她的窘態才鬆了一口氣。


    以珀西為首的幾位阿尼馬格斯教學班的成員圍了上去,迫不及待地問道:“成功了嗎成功了嗎?”


    “納威你的阿尼馬格斯是什麽?”


    “能變給我們看看嗎?”


    這是個久等了的暴風雨夜,他們都知道麥格教授帶著納威進行阿尼馬格斯儀式的後續步驟了。雖然成功的幾率不高,但他們存著一絲希望。


    納威後退了兩步,結結巴巴地迴答:“失敗了,麥格教授說我還需要積累經驗。”


    “我,我去換衣服了!”納威慌慌張張的上樓了。


    教學班的幾位小巫師對視了一眼,沒有再多追問,這種時候留納威一個人冷靜獨處比較好。


    安靜了一會兒,劈啪爆炸牌繼續炸響在休息室,喧囂的嬉鬧聲重新響起。


    赫敏收迴目光,有些憂心的問道:“納威不會有事吧?”


    “沒事的,納威比大多數人都堅強。”洛倫瞅準機會,一巴掌拍在她的手背上,心裏一下子舒坦了。


    赫敏氣得咬牙,起身就把他按在沙發上……


    樓上的寢室裏,換好衣服的納威對著鏡子發了一會兒呆,開始收拾起迴家的行李箱。


    他有很多東西要帶迴家,最好提前開始收拾,剩下的幾天可以用來迴想自己忘帶什麽了。


    阿尼馬格斯是一次大膽的嚐試,就像8歲時,阿吉爾伯父抓住他的腳脖子朝上從樓頂窗口向下吊一樣,隻是一次嚐試。


    對於納威來說,過去的十幾年,失敗總是貫穿人生的始終,成功才隻是少數。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失敗。


    就像從樓頂掉下去一樣。


    ……


    急風驟雨,來得快散得也快。


    第二天早上,當洛倫睜開雙眼的時候,響了一夜的風雨聲不知何時已經停了。


    翻身下床,赤著腳推開窗,被濃雲遮蔽的天空已經清朗了。


    帶著些清涼的風撲麵而來,深吸了一口帶著濕潤水汽的清新空氣,明亮的天光照得人神清氣爽,像是把肺裏沉積的灰塵都吐出去了一樣。


    洗漱,換衣,出門。


    在寢室走廊上遇到了級長珀西,兩人一起往外走,時不時會聊上一兩句。


    (


    洛倫問道:“麥格教授的實習工作報名了嗎?還是說堅持畢業後往魔法部發展,對魔藥生意不感興趣?”


    “我報名了兩周的實習,剩下的時間要陪家人一起去埃及旅遊。”珀西嘬了嘬牙花,總感覺說話的氛圍不太對勁,洛倫像他長輩似的。


    他頓了一下,決定反客為主:“你們馬上就要進入三年級了,假期裏複習一下前兩年學的基礎知識,後麵起到很大作用。如果對級長有想法,就要開始準備了……”


    洛倫有一搭沒一搭的應和著,兩人出了走廊,順著欄杆扶手就要下樓梯。


    “另外,”珀西的語氣突然輕快起來,朝他擠眉弄眼,“趁早確認戀愛關係,等高年級忙起來了,談戀愛總感覺時間不夠花。”


    “嗯?話題這麽突然歪了?”


    洛倫順著珀西的眼色往下看過去,隻見一道清麗的身影安靜地坐在沙發上,手裏捧著一本書,不知道書名,女孩正抬頭看向自己,眼神裏帶著明媚的笑意。


    已經停課了,小巫師們不再統一穿著魔法袍,很多人換上了在家穿的衣服。


    赫敏穿了一件深綠色的半袖上衣,像是禁林的那些常青樹的葉片一樣,帶荷花領紋路,白嫩的手腕露出了一小節。下麵是一條黑色的闊腿褲,少女的身體裏充滿蓬勃的生命力。


    不再管珀西,洛倫腳步輕快地下樓走過去,來到女孩麵前:“快跟我說早上好!”


    “早上好。”赫敏把書收進脖子上的鯨魚掛墜裏。


    “嗯,赫敏也早上好。”


    洛倫滿意地點點頭,“今天有什麽安排,還要去練習幻——還要去禁林嗎?”


    “嗯。”赫敏露出惡趣味的笑,“快放假了,得抓緊趕進度,不然學不會幻影顯形,在家裏打你都不方便。”


    裝都不裝了!


    洛倫一下瞪大雙眼:“什麽話!你說的這是什麽話?”


    兩人嘰嘰喳喳的往禮堂走,吃早餐去了。


    他們來得太早了,禮堂的人很少,隻有不到十個小巫師零散地坐在四個學院的長桌上。主賓席上的教授倒是很多,四個學院的院長和鄧布利多都在,偶爾和路過的小巫師打招唿。


    眼看弗立維教授吃完早餐離開了禮堂,赫敏三口兩口咬掉手裏的三明治,把還剩兩個煎蛋的餐盤裏推到洛倫麵前:“交給你了,別浪費食物。”


    赫敏抽出紙巾擦拉擦嘴,腳步匆匆的離開了。


    吃完早餐已經是十分鍾後了,洛倫起身慢悠悠的往門廳走,預備去黑湖釣魚。


    閑著也是閑著,當然,最主要的是漲水好釣魚。


    路過庭院旁邊的走廊,院子裏的植物在雨後更顯得青翠碧綠,吸人眼睛。


    負殼的蝸牛吸附在另一隻蝸牛背殼上,沿著灌木的枝葉緩慢的往前挪。不經意間的水珠低落在蝸牛殼上,嚇得兩隻蝸牛同時縮進殼裏,好半天才緩過神,探出頭來繼續往前爬。


    洛倫忍不住蹲下來仔細看,時不時把樹葉放到蝸牛的前方,給它們製造路障,或者引過來一灘積水,逼得蝸牛改變方向。一時間竟然玩得興起,入迷了。


    “富有生命力的景色更顯得動人是嗎,洛倫。”鄧布利多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旁邊,目光柔和的看著他。


    洛倫無奈的抬起頭歎一口氣“鄧布利多校長,我和小天狼星·布萊克有仇,又不是和你有仇。”


    鄧布利多的嘴角浮現出笑意。


    “哪怕你是資本主義改良派巫師,主張人人平等,反對黑巫師勢力,然而並未試圖在實際意義上改變純血貴族的特權地位,改變巫師對麻瓜的歧視觀念,也從未打擊黑暗力量滋生的土壤,比如翻倒巷、魔法部以及霍格沃茲的校董會利益集團。


    但考慮到你的心理陰影,我還是理解你的維穩做法。所以,鄧布利多校長,你有話可以直說,不用彎彎繞繞的找話題,我們又不是外人。”


    鄧布利多愕然,愣了一下,隨即輕鬆的笑出來,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捋紛亂的胡須。


    雖然洛倫是在埋怨他,但直白的說出這番話,意味著他仍舊信任自己這位老校長,願意與自己親近。


    如果他變得恭敬有禮,謙虛謹慎,鄧布利多反而會放不下心。


    “從未爭取權力付諸實踐,已經是我對這個世界做出的最大貢獻了。”鄧布利多搖了搖頭,“這些正是我希望你們將來能做到的事情啊。”


    他開始說起正事:“關於隆巴頓夫婦的治療方案,我和一些治療師,以及在靈魂方麵有研究的學者交流過。


    隆巴頓夫婦被不可饒恕咒攪亂了靈魂,意識和記憶都亂糟糟的,梳理他們的意識就像從一整個房間的毛線裏找出線頭。難度很大,而且很危險。”


    洛倫看著被困在水線內,無頭亂撞的蝸牛:“教授,我推薦你讀一些麻瓜心理學相關的書籍。雖然我不了解靈魂,但我知道人的意識是很奇妙的東西,甚至比魔法還神奇。隆巴頓夫婦混亂的意識不是不可饒恕咒造成的,而是意識為了抵禦不可承受的痛苦,模糊了感知和神智。”


    “他們的靈魂不是破損坍塌的危房,而是扭曲生長的茂盛叢林。我們不用一磚一瓦的重新建設,隻需要在黑暗中升起一束光引導方向就好。”


    “真是新奇的知識。”鄧布利多讚歎道,“能說得再具體一些嗎?”


    “我可以用血腥瑪麗的手鏡打開一條通往他們意識深處的道路,讓納威深入意識底層,利用親情抵禦記憶中的痛苦,由內而外地喚醒兩人的神智。”


    洛倫的手指劃過,斷開蝸牛麵前的水線:“當然,這很危險,不保證能起作用。”


    “一定會成功的。”鄧布利多眼神愈發明亮,“愛,最偉大的魔力……”


    兩隻蝸牛觸角晃動,沿著突然出現的道路往前走,緩慢而堅定。


    ……


    一個星期後,熱鬧的年終宴會給這一學年畫上了句點。


    宴會安排在期末考試出成績之前,這能讓小巫師安安心心的享受宴會。


    除了赫敏等極少數,大多數小巫師都覺得這樣的安排很合理。


    禮堂裏代表格蘭芬多的紅色和金色裝飾煥然一新,以慶祝他們連續兩年贏得了學院杯的冠軍。主賓席後麵的牆上,掛著一條繪著格蘭芬多獅子的巨大橫幅,威風凜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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