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兒,幫我拿兩錢當歸......”梁清忙活著,見楊靖兒呆若木雞,不知在想什麽事那麽入神,“靖兒?”

    楊靖兒猛的抬頭,用力眨了眨眼:“清姐......你叫我啊?”

    “想什麽呢?都聽不見人說話了?”梁清邊打開藥櫃拿當歸,邊調侃著她。

    楊靖兒低頭苦笑,全然沒有應和她的意思,歎了口氣道:“沒......沒什麽!”

    梁清見她心事重重,放下手中的事物,走到她麵前,溫柔道:“怎麽?遇到什麽人生難事了?要不要我這個人生導師來開導開導你啊?”

    楊靖兒擠出一抹微笑,又玩弄著手旁的算盤珠子,說不出話來,她不知如何與梁清說思楠的事情,畢竟,她們之間,存在著那樣微妙的對立關係......

    梁清歪頭,見她難以啟齒,便沒有再追問,去忙自己的事......

    空曠曠的醫館隻能聽到楊靖兒“滴滴答答”擺弄算盤的聲音......

    許久,她突然抬起頭:“清姐,我今天可不可以請假?”

    梁清頓了頓,若有所思地轉轉眼珠,又展顏而笑道:“嗯,有什麽事......你就先去忙吧!”

    “謝謝清姐!”還沒等梁清話落,楊靖兒拿起外套,應了一聲。

    一溜煙兒的功夫,便消失不見了......

    梁清伸著脖子,望著她心急火燎的背影,若有所思著:到底是什麽事,讓她如此心浮氣躁。

    商會門前,思睿正與合作夥伴握手道別,轉身間,正好看到角落裏抿嘴搓手的楊靖兒。

    二人四目相對,擠出兩眼微笑......

    古樸雅致的咖啡館內,留聲機裏傳出舒服的樂曲,縈繞耳畔,令人神思雋永......

    思睿與楊靖兒相對而坐,楊靖兒喝著杯中還沒來得及加糖的苦澀咖啡,來迴擺動的眸子無處安放......

    思睿望著她的樣子,垂下頭,抿了口咖啡道:“靖兒,最近......過的怎麽樣?還好嗎?”

    楊靖兒終於迎上那雙疲憊的眼,笑著說:“挺好的......你......你呢?”

    思睿苦笑著,又怕她有負擔,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道:“我也挺好的,每天......忙忙碌碌......”

    楊靖兒見他逞強的樣子,眉頭一蹙,又很快掩飾......她也笑得眉眼彎彎:“忙一點兒好,說明生意興隆嘛!”天知道她的笑有多麽不自然,多麽刻意......

    思睿看著她努力調節氣氛的模樣,知道她來的目的,既然那麽難以啟齒,那這個頭,還是他來起吧!

    “思楠......去軍校的事......你都知道了?”

    楊靖兒手中的咖啡杯停頓了,臉頰瞬時沒了光澤,緩緩抬眸看向他,微微震動腦袋,點著頭。

    思睿摸摸鼻尖,雙肘撐著桌子,湊近她,語調平和:“靖兒,這件事情......你不必自責,她是我妹妹,我會讓她知道,她選擇的這條路......是錯的!以後她畢業,我也會盡全力......保護她!“

    楊靖兒看看他堅定不移的目光裏滿是無可奈何,心中百感交集......

    這張華麗精致的臉,曾是多麽溫文爾雅,瀟灑翩翩;而今,卻變得幾分憂鬱,幾分......讓人捉摸不透......

    楊靖兒點點頭,沒再說話......

    二人就這麽坐著,櫥窗裏,散落的陽光給人投向溫暖,讓那一顆顆失落寒冷的心得到些許慰藉......

    黃昏就像是我們人生的導語,它每天在你疲憊,迷茫時,點撥你去細細品味人間的靜謐與平淡......

    楊靖兒與思睿告別後,獨自一人漫步江畔,望著那一道紅光平鋪在水中,江麵粼粼波光,讓人心如止水。

    她雙手抱著手臂,任由斜風吹亂秀發,此刻的她,什麽都不想去管,就這麽一直走下去,該多好......

    不知什麽時候,她竟然路過了林家碼頭......

    “呦呦呦!這不是少夫人嘛!”林海見到她,陰陽怪氣著......

    楊靖兒疑惑不解,眼前這個圓滾虛胖的人,她實在沒什印象:“我......我們認識嗎?”

    “瞧瞧,您怎麽會認識我們這些小婁婁呢!”

    楊靖兒見他話不正形,瞥了一眼,轉身離開。

    林海見她要走,伸出一隻胳膊攔住了她的去路:“少夫人,怎麽說走就走啊?”

    “你既然叫我一聲少夫人,就該了解我的身份,你這是幹什麽?”楊靖話語有力,又彎嘴假笑。

    林海一聽,收起胳膊,臉上也沒了剛剛的諂媚:“我當然知道你是誰,你們少當家搶我林家的生意,這對頭的身份,我怎麽能忘呢?”

    楊靖兒不解,轉轉眼珠子,又道:“所以......你的目的是......靠我,搶迴生意?”

    “我哪兒敢呀!我這不是求您讓少當家把白家的生意還給我們嘛!以你們熊家的實力,也不差白家這一個夥伴吧!”林海變臉的技術還真是高超。

    “白家?”楊靖兒更不解了,可眼前這廝,想必也動機不純吧,“我一個女人,不參與你們之間的商務,林老板......對吧?”

    林海哈腰點頭。

    “少當家的既然要做白家生意,豈是我一個女子能扭轉乾坤的,您要是真心實意想拿迴來,大可以去找他,光明正大地說啊!”楊靖兒平心靜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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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的臉隨著她的話語漸漸凝固,兩頰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咬牙的波瀾:“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敬酒?林老板何時給我敬過酒?”如今的楊靖兒,寵辱不驚。

    林海僵硬的臉緩緩抽動,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楊靖兒轉身,迎著夕陽,眯起雙眸,看看他碼頭上一個個風塵碌碌的身影道:“我瞧,這碼頭的生意也挺好,你還有什麽不滿足呢?怪不得人人都說,這商人的心哪......都是貪得無厭的!”她故作隨意地開玩笑。

    “哈哈哈......果然是熊家的少夫人,說話真是一針見血!”林海與她同肩,又伸出手指指向遠方,“看看,你們熊家碼頭邊,停了多少貨船,要論貪得無厭哪......誰能比得過那個小閻羅王呢?”

    楊靖兒唿了一口氣,眸子裏住進兩抹殘陽,沒有理會他,便轉身離開......

    “少夫人!”

    林海的叫聲鎖住了楊靖兒的腳步,她轉過頭,望向他。

    “有時候太貪得無厭了,會摔得很慘的,你們......可要小心一點哦!”他的聲音古怪又刺耳,擠著痦子邪魅一笑,令人作嘔。

    楊靖兒聽他這麽說,臉上並沒有一絲表情,即便腹中疑惑,也依然麵不改色:“多謝提醒!”說罷便轉身離開。

    最後一抹紅光落入江中,空曠灰藍的天壓下來,令人瑟瑟發抖,林海看向遠處的熊家碼頭,竟露出一絲笑意。

    楊靖兒拖著步子,迴到家,剛進門,熊智宸迎了上來:“幹嘛去了?都幾點了!啊?”

    楊靖兒被他嚇得一機靈,又無奈閉眼歎氣:“你幹嘛?一驚一乍的,我要是有心髒病,遲早被你嚇死!”楊靖兒越過他,牢騷著。

    熊智宸像個等丈夫迴家的小媳婦兒跟在後麵嘮嘮叨叨:“今天我迴來正好路過醫館,說接你下班吧,你又不在,清姐說你請假了?你幹嘛去了?”

    楊靖兒喝了口水,轉身麵對他,二人差一點撞在一起,熊智宸條件反射後彈一下。

    “怎麽?查勤啊?我去哪兒,還得和您老人家報備啊?”楊靖兒伸著下巴,瞪著圓骨碌的大眼睛問著。

    熊智宸見狀,眨巴眨巴眼:“那......那倒也不是,可......”

    “小紅!餓死啦!什麽飯啊?”楊靖兒打斷他的話,拿著水杯,瞟動這雙眸擦身而過。

    “誒?誒?......楊靖兒你別給我轉移話題啊?”熊智宸指著她,並沒有丁點作用,他無奈地垂下手,屁顛兒屁顛兒地去吃飯。

    二人在餐桌大快朵頤,楊靖兒抬眉看了他一眼、兩眼......

    終於,她開口了:“你現在在和白大哥做生意啊?”

    熊智宸扒拉米飯的筷子停住了,他嚼了嚼口中的飯菜,還沒咽完:“你怎麽知道?”

    楊靖兒撓撓眉,沒敢看他:“我......我聽人說的啊。”

    “聽誰說的?”熊智宸步步緊逼。

    “哎呀,吃飯吃飯吧!”楊靖兒拿起碗,瘋狂吸入,她並不想說林海的事給他徒增煩惱。

    熊智宸直勾勾地盯著她不自然的舉動:“誒?對麵那頭豬,發生什麽事兒了?”他的語氣輕鬆,想著這樣能減少她的負擔,心裏卻隱隱直覺著她的隱瞞與自己有關......

    “沒有啊!”楊靖兒隨口一答,讓熊智宸更加確定,平常自己如果叫她豬,她早就翻臉了,怎麽會如此泰然處之。

    熊智宸輕輕放下手中碗筷,充滿磁性的嗓子低沉地說:“楊靖兒,如果這件事和我有關,我有權利知道,如果你瞞著我是所謂的為我好,那你......就太不了解我了!”

    楊靖兒停下了狂吃的嘴巴,估計腮幫子,模糊不清著說:“這.....這是我的台詞!”

    熊智宸見她圓嘟嘟的樣子,“噗”得笑了出來,有立馬收迴:“所以,你能告訴我了嗎?”

    楊靖兒咽掉口中之食:“哎呀,也沒什麽事,今天路過林家碼頭,和那個林老板說了幾句話!”

    熊智宸的臉瞬時烏雲密布,聲音更低了:“他......為難你了?”

    “那哪兒能啊,我是誰啊?隻是因為你搶了人家的生意,好像對你的仇恨蠻深的,還讓我們小心一點!”楊靖兒瞪著無辜的雙眼,一五一十地說著。

    “那還是威脅你了!”說著,彈起身,手邊的筷子跌落在地上就要出門。

    “誒?迴來!你是屬木頭的嗎?一點就著?迴來!”楊靖兒提著嗓子,“人又沒把我怎麽著,你去幹啥?”

    熊智宸憋著粗氣,乖乖坐下,彎腰撿起地上的筷子,陰著臉吃起飯來......

    楊靖兒紅暈的臉上浮起漣漪,她見過他成熟穩重的直麵人生,亦見過他為了自己會像個孩子,這樣......真的很熊智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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