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個人影,格安呆在原地。


    這個身披白色長袍、頭上帶著連衣帽,慈眉善目的巫師正是烏迪爾,紫荊會會長,地下世界之王。


    “格安,辛苦了。”


    烏迪爾忽然轉過頭,看了一眼格安,眸子裏帶著一絲感激和讚賞。


    “所以......會長閣下,你是一名巫師?”


    格安吸一口氣,盡量壓製住體內翻滾的氣息,那是亡靈巫師骨矛的能量,穿透身體造成。


    烏迪爾輕輕捂住嘴巴,低聲輕輕咳嗽:


    “準確來講,是一名光明巫師。”


    話音落下,右手隨便揮舞,一道白色的光芒瞬間進入格安的身體裏麵,將他體內殘留的亡靈氣息,瞬間清除得一幹二淨。


    舒適!格安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來,感覺全身暢快無比。


    “神聖之術,這滋味舒服吧?”


    烏迪爾朝著格安眨了眨眼睛,臉上露出一絲調侃的笑容。


    格安一聲苦笑,點點頭:


    “你再來晚點,我就要加入亡靈軍團了。”


    同時,也將目前所遇到的三個巫師進行比較一番。


    奧利菲毫無疑問應該是黑巫師一類,生吞蠕蟲,釋放蟲子攻擊娜迦魚人,種種跡象足以表明,美豔而高冷。


    耐奧屬於亡靈巫師,具有凝聚骨矛、召喚骷髏的能力,邪惡而強大。


    烏迪爾的身份則是複雜多了,性格精明而幽默,有著商人的唯利是圖,有著市井的狡詐,卻沒想到是一名光明巫師。


    “目前可以知道的是,巫師......可以自由來往卡拉迪亞大陸,似乎並沒有什麽限製。”


    “這麽看來,巫師世界或許與卡拉迪亞大陸,是相通的,而那些巫師組織,就像是不同的位麵一樣。”


    此時,由於烏迪爾的介入,日瓦丁城牆上的戰鬥,瞬間停止下來,大家都將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了空中對峙的兩位巫師。


    渾身籠罩在黑袍中的耐奧,身體微微顫抖,掩藏在麵具後麵的臉龐,發生了急劇的扭曲,沙啞的喉嚨中緩緩擠出一句冷笑:


    “桀桀!烏迪爾,沒想到你堂堂奧義巫師,淪為日瓦丁的走狗,傳出去真是可笑,可歎,可悲。”


    “巫師的名譽,被你丟幹淨了!”


    烏迪爾揮動右手,白色的巫師長袍迎風鼓蕩,臉上不悲不喜,淡然道:


    “你不也一樣?成為斯瓦迪亞的附庸和工具。”


    “哼!”


    “我是為了偉大的亡靈研究,參透生與死的奧妙,他們生死與我無關。”


    耐奧一聲冷哼,手中的骷髏法杖開始平舉,指著烏迪爾,做著一個挑釁的手勢。


    “真靈巫師當年有過協議,巫師不得插手大陸的人族內戰,非外族入侵,不許出手。”


    烏迪爾神情一變,臉上湧現出莊嚴和肅穆的申請,一字一頓說道,


    “違背真靈的意誌,等同於向整個巫師組織挑戰。”


    “現在我以光明大巫師的名義,判處你背信棄義的罪名,用聖光洗滌你的罪惡,用光明淨化你的邪惡。”


    話音落下,右手放在胸前,口中默默念叨著咒語,隨即一道乳白色的光柱從天而降,半徑足足有半米,長度至少三米。


    “神聖之光!該死的!”


    看到光柱轟向自己的一刹那,耐奧麵具後麵臉色大變,內心一沉,立刻施展飛翔術,往後撤退,對那光柱似乎特別忌憚。


    嗖——


    沒想到光柱如同附骨之疽,緊緊尾隨,速度之快,仿若流星。


    站在一旁的格安,瞬間感受到一股恐怖的魔力,如同滔滔江水一般雄輝四溢,這就是奧義巫師的恐怖之處嗎?


    整個日瓦丁,被光柱籠罩在裏麵,萬丈光輝灑下,將漆黑的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晝。


    耐奧的飛行速度十分快,眨眼間就跨過了幾十米,橫穿虛空,光柱在後麵緊緊跟著,始終沒有擊中他。


    烏迪爾一跺腳,雙手攤開,掌心向上虛拖,空中念著咒語,緊接著他的背後張開一雙由白色光芒凝聚而成的翅膀,噗嗤噗嗤地閃動起來,帶起一陣氣流。


    緊接著,他轉過頭看了一眼格安:


    “守好城牆,我去去就來。”


    說罷身形一閃,消失在夜空中。


    ......


    隨著亡靈巫師的離場,那些亡靈軍團失去了指揮,茫然站在原地,格安迅速組織反擊,不多時就將亡靈軍團殺得土崩瓦解。


    日瓦丁的士氣瞬間高漲,將斯瓦迪亞的軍隊趕下城牆,抱頭鼠竄,慌不擇路地撤離。


    “喔!”


    “喔!”


    “喔!”


    城牆上的士兵們,不由紛紛舉起武器,齊聲狂歡和唿喊。


    終於是守住了日瓦丁,連續經過幾天的血戰,雙方投入的兵力總數超過了一萬,死亡人數達到七成以上。


    而這一次的戰爭,格安之名,傳遍了整個卡拉迪亞大陸。


    十四歲的年輕領主,連續斬殺三位大騎士,還是皇室騎士團赫赫有名的強者。


    “這次能夠擊退敵人,格安領主功不可沒,讓我們一起為他歡唿和讚美吧。”


    這時候,人群中有人高聲提議,瞬間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其中。


    七八個壯漢,他們將格安的身體舉起,用力拋向空中,然後接住,繼續拋起,周而往複。


    ......


    斯瓦迪亞大營。


    約瑟夫坐在桌子旁,臉色陰沉,恍然若失,雙眼無神,盯著熊熊燃燒的蠟燭,內心被絕望填滿。


    此次北伐維基亞,是他一手促成,並且不顧所有貴族和大臣的反對,強烈建議國王哈勞斯出兵。


    國王認為他眼光敏銳,在他拍著胸膛、信誓旦旦的保證下,甚至立下軍令狀的情況下,這才力排眾議,讓他出兵,甚至還調集了德瑞赫姆所有伯爵以上的兵力,由他指揮差遣。


    為了穩妥起見,他甚至與詛咒神廟的巫師達成了某種邪惡的交易,花費整整三個月,給他湊齊了整整兩百個騎士的屍體,並且用金幣購買了大量的魔法晶石,才讓巫師答應出手。


    本以為勝券在握,沒想到......最後功敗垂成!


    該死的格安!該死的光明巫師!


    啪——


    絕望化作憤怒,約瑟夫忽然握緊拳頭,夢裏砸向麵前的木桌子。


    “該死的!”


    “都是廢物!都是飯桶!”


    這位卡拉迪亞大陸第一名將,在營帳中,瘋狂地咆哮起來。


    就在這時候,忽然營帳的門簾被人用力揭開,隨後那幾個伯爵走了進來,狠狠地瞪著他。


    其中一個身材肥碩的中年男人,緩緩走上前,伸出肥胖的手指,指著他,如同公雞嗓子一樣尖銳地嗬斥道:


    “約瑟夫!”


    “你這個敗軍之將,將我們的騎士和軍隊全部葬送,我要去國王那裏控訴你,讓你掛在教廷的十字架上炙烤!”


    “什麽第一名將?什麽馬到功成?什麽勢如破竹?嗬嗬,都是虛假,你隻不過是一個喪家之犬,大公爵。”


    那位伯爵,之前被約瑟夫壓製和嗬斥多次,本就積怨已久,此刻爆發出來,十分舒爽,尖銳的聲音傳遍整個營帳。


    約瑟夫忽然抬起頭,眼中露出一絲狠厲的神色,冷聲道:


    “你似乎忘記了你的身份,伯爵大人。”


    話音落下,眼眸中寒光一閃,猛然拔出腰間的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地插入伯爵的胸膛中。


    噗嗤一聲,胸口鮮血飆出,伯爵滿臉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血液從嘴角出不停地滴下來。


    該死的!他怎麽敢?


    伯爵最後的意識裏,仍然不相信約瑟夫膽子這麽大。


    剩餘幾位伯爵,站在一旁,肝膽俱裂,呆若木雞,遲遲不敢開口,內心的恐懼無以言表。


    “帶上他的屍體,準備迴城。”


    約瑟夫拔出長劍,任由屍體撲倒在地上,神色淡然。


    “那......他的死因?”


    一位伯爵顫顫巍巍地說道。


    “為國捐軀,厚葬!”


    嘶——


    幾人紛紛對望一眼,眼中露出驚駭的神色。


    約瑟夫將長劍插入劍鞘,走出營帳,看了一眼夜空——月明星稀,內心暗自下定決心:日瓦丁,卡爾,格安,還有光明巫師,你們等著吧,我一定會再迴來,奪迴屬於我的一切!


    當夜,約瑟夫帶著不足千人的殘兵敗將,踏上了迴歸之路。


    ......


    日瓦丁,當夜進入狂歡。


    所有的酒館和旅館,都擠滿了士兵,他們在高談論闊,講述著戰場上的殘酷,這讓酒館的妓女們可忙壞了。


    據相關單位統計,在這一夜,平均每個妓女要負責招待8個士兵。


    格安拒絕了眾人的邀請,沒有去酒館,也沒有去公爵府,而是去了那個剛剛與嬌妻幼子離別的騎士,犧牲在戰場之上。


    來到木屋外麵,依稀可以看到裏麵的油燈和蠟燭,散發著微弱但是柔和的光芒。


    咚咚咚!


    敲響大門,裏麵傳出一個年輕女歡唿的聲音:


    “我就知道你會迴來。”


    隨後吱呀一聲,大門打開,年輕的女子抱著一個嬰兒,走了出來,看到門前的格安不由微微一怔。


    “請問你是?”


    女子很有禮貌地低著腦袋問道。


    “格安,你丈夫庫克的朋友。”


    格安從懷中拿出一個布袋,沉甸甸的,然後遞給他,


    “他是一名偉大的勇士,為了家園,奮不顧身,我們所有人都很欽佩他。”


    “這是補償,夫人,你應該為他而自豪。節哀。”


    年輕女子頓時楞在當場,雙眼模糊,鼻子一酸,一行清淚緩緩滑落臉頰,一手抱著嬰兒,一手掩麵而泣:


    “我要什麽補償?我要的隻不過是一個丈夫,一個父親。”


    “庫克想要做偉大的騎士,履行騎士的職責,可是他......隻是平民啊。”


    “平日裏,我們從來沒有拿到過一枚銀幣的補償,憑什麽戰爭來臨,他就得搖身一變為騎士,為了他所謂的信仰和職責,拋妻棄子,值得嗎?”


    值得嗎?


    震耳欲聾的反問,格安一時也不知道如何迴答,值不值得,他沒有資格去評判,將手中的錢袋放在少婦的掌心,然後輕歎一口氣,緩緩離開。


    走在清冷的街道上,格安內心有些沉重,忽然有些想喝酒了。


    “我猜到你會來這裏,不如喝一杯?”


    正前方,一個聲音傳出。


    格安抬起頭,便看到滿身鮮血的烏迪爾,步履有些淩亂,但是——發型絲毫沒有變化,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感激,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口徑,用力點頭:


    “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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